万幸的是,乌头之毒尚未渗透李从珂的肌骨。
敷上草药,包扎好伤口,莲溪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后脊背凉嗖嗖的,这才发觉自己早已汗水淋漓,衣衫都被****了。
李从珂想对她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却无奈眼皮沉重,昏昏沉沉地合上了双眼。
“殿下!”
见状,尹晖急了,紧张地大叫:“殿下这是怎么了?!”
莲溪起身,上前伸手一探,给李从珂把了把脉,从容不迫道:“无碍,应是洋金花起了药效,殿下睡着而已。”
*
李从珂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
“殿下,你醒了?觉得好些了吗?”
眼前,只有娇小的莲溪一个人,正手端着一碗药,笑靥盈盈,双眸却布满血丝,难掩满脸的疲惫。
为了照顾李从珂,她一夜不曾入眠。
李从珂的心中,泛起丝丝的柔意。
营帐外,传来一阵阵士卒们部署操练的声音,震动耳膜,他的剑眉微微蹙起,神情凝重。
“毒箭已取出,我的伤已无大碍。谢谢你,莲溪,你……该走了。”李从珂的语调,平静得犹仿佛无风吹过的水面。
莲溪的手颤了一下,碗里的药汁洒出几滴。
“殿下,先把药喝了。”她依然微笑道,对李从珂说的话,充耳未闻一般。
李从珂接过药碗,仰脖一气饮尽,抹去嘴角的药汁,继续催促:“你该走了,我会吩咐高威、高武,护送你回畅欢阁。”
他为何,一定要她此刻马上离开?
莲溪的心里酸酸涩涩的,困惑地看着李从珂,那俊逸的面庞,却瞧不见一丝情绪的波纹。
“民女不走,殿下尚未痊愈,民女要留在这里照顾你。”莲溪淡然回道。
“我会奏请皇上,重新安派随军太医前来军营,为我治病疗伤!”李从珂的剑眉微拧,神色冷峻。
“等太医来了,民女自会离开。”抛却所有的柔顺谦恭,莲溪亦是执拗不容辩驳。
“你……”
一时间,不知应该如何应对,李从珂懊恼地涨红了脸。
“莫非,殿下认为民女,这辈子只配待在青楼?”莲溪忽而反问。
“你......何出此言?”李从珂皱眉瞪视她,带着隐隐的愠怒。
“如若不然,殿下为何替民女赎了身,却仍让民女留在畅欢阁?现在,还迫不及待地要将民女赶回去?”莲溪眼含怨懑,小脸因激动而酡红,胸口起起伏伏不平静。
“不......不是这样!”李从珂一把握住了她的柔荑。
那是一双温滑若无骨的玉手,手指修长洁美若春葱,指甲修饰得圆巧而白里透红。
李从珂慌了,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解释,才能让莲溪明白自己的用心。
“替你赎身,是因为我从未将你当作青楼女子看待!兵荒马乱的战争时期,我无法顾及你的安危,才让你暂居畅欢阁。有花妈妈照顾你,高威、高武保护你,我尚且可以放心!”
他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无比焦灼和关怀的情感,温暖有力的手掌,传递着炙热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