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旭东醒来,已是午后,他揉了揉太阳穴,伸手抠掉眼角的眼屎,扯开身上的沙发巾,愣怔片刻,心中纳闷儿:这玩意儿咋会盖在我身上?难道是浩然那小子?呵,不赖,知道心疼爹了!
闫旭东伸脚下地,趿拉着拖鞋,朝卧室走去,边走边喊:“浩然……浩然,起床了!”
屋里没有回音,闫旭东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卧室门大敞开,里面空无一人,他急匆匆在屋里找了一遍,气愤的骂道:“妈的,送上门来的肥肉,居然飞了!”
本没睡醒,心情不畅快,这下越发郁闷,闫旭东颓丧的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猛吸几口,吐出一团烟雾,两眼放射出冰冷的光,心想:沈妍冰,既然,你都承认沈浩然是我闫旭东的儿子,那你还有什么理由阻止我们父子相认?等老子吃饱了喝足了,就去找你要人,看你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自欺欺人!
闫旭东狠狠的掐灭烟蒂,走进卫生间洗漱,破天荒的拿起剃须刀,把脸上的胡茬子刮得干干净净。
望着镜子中洁净一新的面孔,闫旭东的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赞道:“老子稍微拾掇一下,也是人模人样!想当年,老子可是沈氏占尽风头的人物,多少人争相在老子面前溜须拍马,想要跟着沾沾光,落一点儿好处!沈妍冰,你爹那么看重我,你又怎能看轻我?有我闫旭东帮你掌舵,还愁你的公司不能发展壮大,超过曾经名声赫赫的沈氏?瞧好吧,我闫旭东的时代,又要来临了!”
闫旭东挑选了一套最中意的西装套在身上,刻意打了领带,这才迈着轻松的脚步,哼着小调出门。
雨后天晴,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芬芳,闫旭东感觉格外神清气爽,走在路上,无形中感觉海拔高了许多。
钱是人的胆儿,权是人的气势;尽管,此时此刻,闫旭东的腰包并不充盈,但他坚信,他离荷包鼓鼓囊囊的好日子不远了。
……
挂号、检查、入院,医院里的繁琐程序,搞得沈妍冰忙忙乎乎,刚刚经历了失而复得的惊吓,心牵系着浩然的病情,她走到哪儿都是莽莽撞撞,心不在焉。
沈妍冰手里攥着入院证,低头疾行,不留神撞到了别人身上,慌忙抬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小冰?”熟悉的声音使得沈妍冰回过神来,她不好意思的望着记忆深刻的脸庞:“启明,怎么是你?”
“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脸色这么差,生病了?”钟启明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沈妍冰,一脸关切。
“哦,不……我没事!浩然发烧了,我带他来看看!我还得去缴住院费,先走了!”沈妍冰噼里啪啦说了一串话,逃也似的朝前走,钟启明追上去,与她并肩而行,说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浩然,好久没见他了,怪想他的!”
“你还是先去忙工作吧!别为了浩然耽误了工作!”沈妍冰委婉的拒绝,并未能阻止钟启明,他笑道:“我刚下班。浩然恐怕都不记得我了!”
沈妍冰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忐忑不安,纵然再次邂逅,她也不愿意拉近距离,毕竟面前的男人已是有妇之夫,他的母亲大人和老婆,可都不是好惹的;她实在不愿意再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卷入无聊的纷争中去。
“小冰,你还好吗?”钟启明的问话,令沈妍冰心中惶惑,她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语气冰冷平淡:“上次不是说过了吗?我很好!”
“哦,对啊……可我见了你,还是忍不住想问问!”钟启明面色略显尴尬,走到缴费窗口,他伸手在空中,说道:“小冰,单子给我!”
“嗯?”沈妍冰一脸疑问,犹豫片刻,还是把入院证递了过去,尚未等她从挎包里掏出钱来,钟启明已经走进了缴费室。
……
章泠泠在外面玩儿了几天不着家,觉得倦了,这才拦了出租车往家里走。
出租车开到小区门口,章泠泠远远的看到秦芳拎着菜篮子往回走,冲司机喊道:“师傅,直接开进去!”
“能进吗?”司机的脸上写满疑问,章泠泠不屑的瞟了他一眼:“有啥不能进,你直接往里开!”
车经过门卫室,章泠泠低下头,冲年轻的门卫挥了挥手,栏杆便缓缓抬起来,司机扭头冲她一笑,夸道:“呵,你可以啊!”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章泠泠脸上流露出得意之色,内心深处却隐隐的落寞,想当初,借副市长爹的光,走到哪儿都是受人礼待,而今,完全不同往日了。
章泠泠时不时回头,看一看被甩在身后的秦芳,汽车在楼下停稳,她匆匆丢给司机一张百元大钞,推门下车,朝楼道里跑,司机从车窗探出头,喊道:“嗨,找你钱!”
“不用找了!”章泠泠一鼓作气朝楼上跑去,之所以如此匆忙,是怕秦芳先回家,把她挡在门外,不让进屋。
在章泠泠眼里、心里,秦芳早已不再是那个平易近人、宠爱她的阿姨,而是变成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恶婆婆。
章泠泠很清楚,想要在老钟家稳稳当当的呆下去,除了跟秦芳斗智斗勇,还得无休无止的跟她战斗下去;唯有战胜了秦芳,掐住了她的命脉,才能制服她;秦芳消停了,老钟家也就太平了,她的日子也就变得无拘无束了。
气喘吁吁的跑到家门口,章泠泠从挎包里掏出钥匙,钥匙插进锁孔,却怎么也扭不动;她气急败坏的跺脚骂道:“好你个秦芳老巫婆,居然敢把门锁换了!看来,几天没跟你吵,你是闲得浑身难受!”
章泠泠拔出钥匙,狠狠的朝楼梯上丢去,钥匙在阶梯上蹦蹦跳跳朝楼下滚去,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随之而来的是谩骂:“谁这么缺德,往楼梯上扔东西,砸到人了,知不知道?”
听出是秦芳的声音,章泠泠幸灾乐祸的捧腹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秦芳听到笑声,恼羞成怒,提高了谩骂声:“砸了人还笑,还有没有一点儿羞耻心?你爹妈是怎么教你的?”
章泠泠半个身子趴在栏杆上,探出头,喊道:“我没爹没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说我没教养,也是老钟家的婆婆没教好!不都说好媳妇儿是婆婆教出来的嘛,是不是啊?妈!”
秦芳这才听出来,使坏的是章泠泠,她气愤至极的抬头,看到她那张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的脸,怒火中烧,喝道:“谁是你妈?章泠泠,你还有没有一点儿脸皮,把老钟家当什么地方,菜市场,还是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哟,瞧您说的,我是钟启明的老婆,你是钟启明的妈,我不喊你妈,难不成去喊别人妈?那不是给你儿子戴绿帽子嘛,恐怕,你愿意,钟启明也不干吧!”玩儿了几天,章泠泠就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有的是兴致跟秦芳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