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东海之滨有一座世外之国,名曰华胥,华胥之国太平祥和,人人平等无贵贱之分,国主华胥氏踏巨人足印感应受孕,生下人皇伏羲与大神女娲,后女娲造人,方有人族延绵开来,故华胥国被尊为人族之源,华夏之根。
后华胥国隐于东海,自成一方仙境,不再过问世事,于是华胥国在凡人心中便成了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只有传说,无人亲见。
神界之中居住的,都是先天孕育而生的神族或是神族的仙胎后裔,而仙界之中则皆为凡人修炼而成的仙人,其数量远远超过神族,但远远少于人族。因华胥之国为人族之源,而仙界又皆是人族修炼而成的仙人,故华胥之国被尊为仙界首尊,虽不号令仙界,但华胥之国的存在,已经成为整个仙界的信仰,故而即便是神族,也十分看重华胥国的存在。
况且华胥之国中多数子民皆为先天神族,若华胥之国动荡,整个天界都会跟着颠覆,所以,华胥之国是比天界更重要的存在。
当年华胥国痛失两位国主,令举国上下对天君颇有微词,压力之下,天君只能好生照看华胥国主唯一的继承人,宁锦神女,保她平安无虞,宁锦天性活泼好动,爱捉弄旁人,总会犯错,天君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宁锦胆子更大,上天入地更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唯独只怕一人。
这日宁锦实在无聊,就跑去阴司找黑白无常玩,把白无常泼了一身墨把黑无常撒了一身面粉,将他们二人气的咬牙切齿却不敢做声之后兴高采烈的走了。
宁锦又无事可做了,便去了人间,去她常去的地方坐坐。
躺在草地上,宁锦望着蓝天,飞鸟,想起从前有人给她讲的故事,“很久以前,鸟是不会飞的,但它们想离天更近一点,于是很努力很努力的改变自己,终于一点点飞上了天空,可当它飞起来之后才发觉,原来它永远也触及不到它心爱的那片蓝。
天,你看上去就在那里,可实际远的根本量不出距离,高高在上,所以鸟无论怎么改变,怎么努力向上飞,都碰不到它爱的那片天。”
“怎么碰不到呢,鸟努力修炼飞升成仙就能登上天了啊。”
当时她是如此反驳的,她还记讲故事的人出神的望着天,幽幽说了一句:“是啊,只要变成了神仙,就能触及到了……只是可惜,这是一只,永远也不可能成神的鸟。”
如今想来,她也终于明白了,那话中的含义。
“宁殿下?”一颗脑袋挡住了宁锦的视线,横在她眼前,宁锦忽的一下坐起身:“妙妙?你怎么在这?”
“尊神在人间办事,在此处行宫歇息。”妙妙说完,问:“宁殿下怎么也在这呢?”
“这是我姐姐的行宫我凭什么不能在这!谁让重烨来这歇息的!他凭什么来这歇息啊!”宁锦跳将起来,十分不快,凭什么我两个姐姐都因他而死,他却坐享其成霸占她们的一切啊!
“这是夫人和尊神共同的行宫啊。”
“夫人?什么夫人?重烨不是早就没有夫人了吗?听说他跟天女订了婚约,难不成已经娶过门了?重烨还厚颜无耻的把锦绣宫送给那个天女了?”
这个混蛋!要是真的敢这么做,她就是拼死也得把锦绣宫抢回来,姐姐留在人间唯一的念像不能让别的女人霸占了!
“宁锦。”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严肃还带些训斥的意味,宁锦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四肢也跟着僵硬,一动都不敢动了。
天上地下,宁锦只怕一人,那就是前天界战神,今阴司冥王,重烨。
僵硬的转过身,宁锦看见了重烨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别人看了都恨不得两眼冒星星,她看了却觉得无比的可怕与冷酷,她勉强笑着,干巴巴叫了一声:“冥王。”
“在这做什么?”质问的语气。
宁锦的内心是奔腾愤怒的,这话该轮到她来问才对吧,你做了那么多伤人的事,还霸占了别人的东西,竟然还喧宾夺主的质问起她来了?!可她敢怒不敢言,只能憋着这股火,面上毫无表情的说:“缅怀故人。”
简单四个字,也不是简单说说的,是故意说给重烨听的,她也不敢怒,就只能用话刺激刺激他,叫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忘记了当年的事情。
重烨没有接着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问:“看见有什么人在这附近吗?”
除了一个不要脸的神之外她什么人也没看见,宁锦心里是这么想的,表面上只是摇了摇头。
妙妙拉住宁锦,眼眶顿时就红了,带着哭腔央求宁锦:“宁殿下,我们夫人不见了,您帮忙找找吧,您向来找人是最快的了!”
哈!果然啊,重烨带着天女来这游山玩水,结果把天女弄丢了是不是!活该!报应!竟敢带着别的女人来亡妻的故居玩乐,天都看不下去,这下好了,天女失踪了,最好是被什么妖怪抓走,吸干灵气,夺走法力,打断仙骨,叫她再也没法跟重烨在一起!以告慰亡人的在天之灵。
不对……灰飞烟灭……是不会有在天之灵的……
宁锦忧上心头,推开了妙妙的手:“天女丢没丢与我无关,你们自己去找吧。”
“天女?丢的是我们夫人,不是天女啊?”
不是天女?那是谁?难不成重烨疯了,自己造了个人偶出来消遣,结果动了真情了?不会吧……宁锦偷偷瞄了重烨一眼,看他那不近女色的样子,说不定真的是看上自己造的人偶了,像他这样的神都傲得很,天界的神女一个都看不上,连正眼看都没看过,自己造一个完美的人出来,很说得过去啊!
咦……竟然有这样的癖好,宁锦嫌恶的扫了重烨一眼,既然不是天女,那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重烨如此魂不守舍!
“尊神,寒琢在外面,说有要事找您。”凉山来报,看见了旁边的宁锦,顿时打了个冷战。
宁锦坏笑着冲凉山挑了挑眉,凉山啊,别来无恙啊,你家尊神又惹我了,等会你就等着替他受苦吧!
凉山认命的叹了口气。
“寒琢?带他进来。”重烨颦眉,寒琢怎么会在这?
“尊神,寒琢受了重伤,锦绣宫仙气太重,他进不来。”
寒琢?怎么这名字如此熟悉?宁锦思索了一下,寒琢……寒琢……寒……
“寒琢?!”宁锦高喊了一嗓子,拽着凉山问:“你确定是寒琢?”
凉山不明所以点了点头,一抬眼宁锦已经疯了似得跑了出去,脚步之快,只能看见裙摆飘动,眨眼早已不见了人影。
穿过大雾,宁锦在丛林里大喊:“寒琢!寒琢!”
没有任何回应,宁锦却看见了树干上草叶上半干的血迹,循着血迹一路走,找到了一个面色惨白惨白却十分俊美的男子,一身白衣已经被血染的红透,此时歪靠在树下表情痛苦不堪昏厥了过去。
看这眉眼,的确是跟记忆中那个粉嫩秀气的小团子有些相似,只是这寒琢怎么是只鬼?
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问题,还是把他救醒要紧。
宁锦掌心微微发热,将自己的灵气贯入寒琢体内,片刻之后寒琢猛的咳嗽了一声,悠悠挣开了眼。
他视线模糊,看见了宁锦的轮廓,却没看清宁锦的脸,便哑着嗓子问:“夜青……你没事?”
“寒琢?你真的是寒琢?”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到耳中,寒琢努力炸了眨眼,才终于看清,他不敢相信,竟然能在这里看见她,“宁锦?”
宁锦松了口气,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天底下只有一个寒琢认识我!真的是你!”顿了顿,宁锦眯起眼:“等等,谁让你直呼我名讳的!叫小姨知不知道!”
寒琢好像根本没听见她后半句,直接问:“你怎么在这?难道你知道……”
“寒琢。”重烨不知何时出现在宁锦身后,打断了寒琢的话。
“知道什么?”宁锦很不满寒琢的话被重烨打断,便追问。
寒琢看了重烨一眼,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即便是宁锦,也没有必要让她知道,以免节外生枝,便不再说话。
“你这孩子!关键时刻你倒是把话说完啊!”宁锦急得够呛。
“有什么事要说?”重烨又一次打断了宁锦,她在旁边气的把拳头攥的嘎嘣嘎嘣响,努力克制自己,千万不要冲动,因为打不过他……
“夜青,被这林子里的魂兽抓走了,还受了重伤。”
寒琢把夜青当晚披着的重烨那件要洗的外袍拿了出来,黑袍上有一片不同于黑色的痕迹,将那金绣的纹样都染的殷红,那是整片整片的血迹,夜青的血迹。
重烨紧紧攥着这件黑袍,沉声下令:“调令夜叉全族,搜山!”
宁锦不只一次见识过重烨的愤怒,但仅仅只看见一件衣服就怒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多见,这个叫夜青的人偶,到底有多让人着迷,竟然能让重烨调动夜叉全族来找她?
重烨,在你为了新人而怒的时候,难道忘记了曾有旧人为你而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