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我,尼采,妻前犯
这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被污蔑成猥亵犯和变态狂,而自己却没有半分自证清白的能力。∧>
当尼采的话音落入耳畔时,楚离仿佛有十万句mmp憋在了嗓子眼里,险些把他噎死,纵然想要反驳,但一时间竟根本找不到能让他心底不虚的破绽……这狗大户为什么说的这么有道理啊!
嗯,简单对照一下尼采描述的内容,和两人过去相处模式吧。
首先是“一个人总是对另一个人表现出强烈的荷尔蒙欲望”,这话里的“总是”一词虽有夸大嫌疑,但某种意义上,从巴别塔到不久前的列车,楚离对尼采的感情,的确绕不开荷尔蒙这个词,他又不是欧德修凡克那种疑似基佬,又审美观极端正常,看到尼采那么棒的身体,不产生荷尔蒙冲动才怪了。
同理,“三番五次地寻找理由去接触她的身体”这一点也无可辩驳,毕竟几个小时前他还在抱着真空尼采,最后的“她却始终没有接受对方的爱情”,爱情这个词暂且不论,尼采那幅冷若冰山的态度的确是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没有变过。
emmmmm……怎么辩,还能怎么辩?像尼采说的一样试图去证明这不是爱情而是单纯的猥亵吗?这在素言眼里只会让他的形象更糟糕一万倍好吧!
是的,面对尼采这样短短的一段话,楚离发现自己好像已经陷入死局。
不但如此,更糟糕的现实在于——
楚离望向门口处的夏素言,带着仅有的希望试图在她眼里看到一丝信任。
“……”
夏素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尼采,再度转过头的时候,复杂到极点的眼神,像是在默默诉说着什么。
嗯,如果楚离没记错的话,上次狐狸露出这种眼神时,说的话是:
——你……就那么喜欢被这种性冷淡的女人压在身下的感觉吗?
很好,gg。
楚离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然后冷静下来,再度认真地思考了一遍当下的情况,然后看向对面的尼采。
他总算是知道尼采今早的道歉为什么那么隆重了,甚至连“任何要求都能满足”这话都说出了口……看来是真的担心被他恼羞成怒后打到哭,或者放弃她的计划而彻底把一切揭露给素言之类的。
是的,尼采的计划。
楚离明白,此时此刻看似荒诞喜剧般的困境,虽然有很大缘故应该是出于尼采的恶趣味,但究其根源,还是像她于黎明降临之前在列车上所说的那样……为了未来啊。
所谓的摆脱素言怀疑、获取自由行动权,归根结底,还是需要像世纪方舟和亚空间梦境中那样,得到落下暗棋的机会——不然在素言的小黑屋里,尼采就算智计无双,又能做成些什么事呢?
而对于素言这样的天子而言,想要避开她的怀疑,与其从一开始就展露出天衣无缝的伪装,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对于尼采的行事风格而言,这种选择,楚离当然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而现在的情形,就像是一场没有剧本台词、纯粹靠男女主角临场默契配合的戏剧,作为女主角的尼采已经结束了她的表演,而作为男主角的他,则正面临着扔掉这一幕剧本、还是按部就班演下去的双重抉择。
就像两人不止一次谈及过的那个抉择一样。
在他即将落入深渊边缘的时刻,他还能理解吗?
要全盘告诉素言关于尼采的一切,从两个人八年前的盟约,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然后让她的一切准备毁于一旦吗?
这看上去好像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楚离想,不过事实上却并不是什么问题。
她陪他走了多少年,又救过他多少次呢?
于是,楚离微微闭上双眸,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还是对尼采露出了一个“你以后给我等着”的无奈眼神,但他已经不再沉默下去。
“素言——”
怎么有种自爆程序正在启动的感觉……楚离心中忽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但还是看向了对面的白衣少女,眼神不再有躲闪之意。
然而,就在这时。
出乎意料的事却发生了。
“……即使您所说的是真的。”
比楚离更先一步开口的却是夏素言,她已转过身,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眼神凝望着面前的银发女人,沉默片刻,才用异样的语气,轻声道:
“威廉尼采冕下……即使真的只是朕的未婚夫对您怀有一些特殊的想法,而您却对他不感兴趣,他在审讯室中的异常表现可以被解释……但您又该如何说明您对朕撒下的那个谎言呢?”
“——您究竟有什么理由,要说苏夏是妲己的亲生女儿呢?”
然而,在夏素言投来的视线中,尼采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神色。
她只是神情平静地看着对面的白衣天子。
然后,淡淡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上官婉儿。”
“……?!”
听清了那个名字时,夏素言先是怔了一刻,然后,似乎一瞬间想到什么至关重要的事,瞳孔不禁紧紧缩起。
而尼采的话音没有落下,仍在空气中继续响起。
“如果昨晚的陛下,不像今天一样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的话,那就应该在回紫禁城的途中,对燕京的左相小姐下达了一个密令才对,而那个密令的内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
银发女人俯瞰着白衣少女,顿了顿,淡淡道:
“——让左相小姐去调查苏夏的一切资料,对吗?”
“……”
转瞬间,夏素言的瞳孔中不知闪过了多少纷繁的思绪,才想清楚了什么。
“等等,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你撒谎的目的就是想让上官婉儿去接触苏夏的资料?”
难以说清夏素言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即使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尼采冒着被她视为敌人软禁的巨大风险,目的只是因为一个与此事几乎毫无关联的上官婉儿?
这究竟是为什么?
让上官婉儿去调查苏夏,究竟能让尼采从中得到什么样的利益?是进一步分裂紫禁城的文武之争?还是让上官婉儿渐渐知晓真相、成为搅动她布局的一个无序要素?
忽如其来的意外面前,夏素言的大脑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思索这其中的原因,短短几秒钟,就有了不止一个的逻辑链条正在成型。。
而奇迹般的,当“上官婉儿”这个要素进入推理后,尼采的一切行为竟然就有了合理的解释,虽然还不能完全确认,但加上楚离对单恋一词的反应,已经能够推翻先前的推测了。
只是,如果想要辨别最后的真相……
——还是信息不对称啊。
这一刻,夏素言再度体会到了机场谈判时那份被压着打的憋屈感,以她的智力,当然明白昨晚的劣势源于两人的严重信息不对称格局,所以,她耗费许久时间用攻心之言一一破开离和妲己的心防,在计划执行时间表的限定内,完美准时地拿到了所需要的主要情报……但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棋差一招,落入了信息不对称的困境中。
这应该说是非战之罪?或者是因为她对计划时间表的限定还是太窄了些?
但不论如何……
智者千虑,已有一失了。
“……原来如此吗?”
良久的沉默之后,天子终于像是放下了什么,露出有些无奈的淡淡微笑。
“明白了……这一局,是朕输了。”
聪明如她,既然自然不会蠢到再去质问尼采为什么要这么做……对方不是她的臣子,而是异国的盟友,既然已经输了一局,自己犯错的可能性更是超过了50%,再继续质问下去,就只是纯粹的丢人现眼、和破坏后续的战略合作了。
毕竟,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盟友能永远亲密无间呢?暗中给对方下绊子,只是国际潜规则而已,尼采对华夏有什么布局,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即使还有质疑,也只有等到后面再去推演,而现在的选择,自然是……
“很抱歉,错怪您了。”
夏素言轻轻叹了口气,向尼采伸出白皙修长的右手,以示和解。
她的话音中带着几分真挚而无奈的意味
真挚,自然是因为自己真的错怪了对方——如果尼采不是这种极端冷漠的性格,恐怕这场闹剧都能导致巴别塔二号计划破裂。
而无奈,则自然是因为……
丢人。
夏素言想。
【请不要把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洋娃娃当成人见人爱的钻石,这样只会让我考虑要不要继续和一位被荷尔蒙弄坏脑子的君主合作……】
银发女人刚刚的那句嘲讽还徘徊在耳畔,奇迹般的,当发现真相后,往日冷静的天子小姐并没有因这句嘲讽而生气,反而脸上竟有些隐隐约约的发烧。
尤其是当她又想起自己的那句开场白时,这种发烧感就更变得强烈了。
【——请问,您是准备在朕的面前,玩弄朕的恋人吗?】
丢人啊。
夏素言想。
如果是她预料之内的情况,这句开场白就是一道锐利的攻心之箭,为她打破尼采的心防,赢得对决的胜利。
然而。
现在,这句开场白却瞬间成为了她登基后的人生中,最大的黑历史,即使在她的整个一生中,恐怕也只有寥寥几件事能比这句开场白还要黑。
是的。
她,华夏天子,夏素言。
——刚刚究竟做了什么?
——她竟然对华夏的盟军、乌托邦的主宰、世界第二智者威廉尼采,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义正言辞地质问这位素以冷酷无情闻名世界的总裁小姐,会不会当着她的面,玩弄她那或许在对方眼里只能用“碳基生物”四个大字来概括的男朋友?
这……这……
真丢人啊。
夏素言想。
好在,唯一能庆幸的是威廉尼采果然是冷酷无情的性子,利益之外,根本不在乎任何东西。
“不用介意,武帝陛下。”
尼采平静地接受了道歉,握了握手,一触即分,然后淡淡道:“现在,可以开始为少军主冕下进行结晶植入了吗?”
“嗯……当然可以。”
夏素言带着有些复杂的柔和笑容,侧过身,用异样的眼神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楚离,微微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尼采,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却停在了那里。
“是在担心少军主对我的感情问题吗?”
尼采像是一眼就看穿了夏素言的想法,淡淡道:
“如果需要的话,陛下可以自己进行植入工作,我携带有相关资料,或者中途旁观也可以,只要注意收敛好上位之理的共鸣就不会导致失败。”
“嗯……不用了,朕还没有那么小气,尼采冕下请随意,不用在意朕之前的话……”
被尼采看穿了心思,夏素言神色一僵,心中的莫名窘迫感不禁又多了几分——她当然不会傻到因为嫉妒心而冒着失败的一丝可能性,只为担心楚离和尼采的接近。
这一次的权能结晶植入,和往常的一次性权能结晶并非是一个概念,如果让楚离来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银之匙”的植入模式,是永续性权能结晶的植入。
以夏素言对这一领域的了解,一个成年体的上位英灵站在旁边,必然也会凭空多出无数风险。
再说,在她看来,这一过程虽然需要相应环境,但整体耗时也不过是二十分钟,主要依靠理的共振,基本没有任何肢体接触环节,切碎以后当水果喂都能完成,再加上尼采对楚离的冷漠态度,也不可能会有在这个短短过程里发生些什么的风险啊……
这样想着,夏素言轻咳一声,道:“书房就在最里侧,已经完成了以太纯化和其他准备工作,如果愿意的话,现在就能开始……离觉得呢?”
说着,她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楚离。
“……额,当然没问题。”
在一旁全程围观了尼采如何忽悠素言的楚离,用有些微妙的眼神和素言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他不知有着怎样奇特的心情。
“那就开始吧。”
银发女人依然是淡漠的神情,雷厉风行的做派,对楚离招了招手,然后,银白大衣飘扬间,两人一前一后,径直走向里侧的书房,进入其中。
“……呼。”
当关门声落入夏素言耳畔时,她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和尼采不再同处于一个空间,尴尬之色有所消退,然后,才露出了淡淡的苦笑之意。
“这一回,真是丢脸了啊……”
少女低声呢喃。
不过,说着,莫名的轻松感也随之浮上心头。
毕竟,不论怎么说,即使是暗恋也好……总比真正的肉体关系好出了无数倍。
而且,以威廉尼采的性格,她的问题,远比妲己和西欧的其他女性,也是好解决了无数倍啊……
现在的这一幕,远比她之前所设想的,要令人轻松的多。
这不也就足够了吗?
这样想着,夏素言轻轻摇了摇头,又是微微一笑。
喝茶茶,休息一会儿吧。
就这样,在淡淡的笑意中,白衣的天子小姐坐到沙发上,放松身体,捧起一杯茶,轻抿一口。
看着杯中摇曳的碧绿茶叶,夏素言的心情渐渐变得好了起来。
嗯。
理所当然地。
天子小姐并不知道。
此时此刻,数米之外、那间本属于她的办公室里,她亲密的战略盟友威廉尼采……
——在对那个本属于她的未婚夫,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