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的可以吗?”
安静的回廊上,温润的男音清幽传来,细听之中,还有少许的无奈。收藏本站
穿着深蓝狩衣的男人小心护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少女在木质的地板上走着,宽大的袖口抬起,将少女单薄的身子拢在自己的身躯之下。
他在少女的指点中避让开了路上所有的行人,然后将人带到了荒废本丸的仓库门口。
在破败的木门前站定,他方才垂下掩着少女行迹的手臂,轻柔抚平袖口上的皱纹,在她身侧站直了身体,然后悠悠说道“您先前说过,天亮之前,您是不会外出的。”
回应他的,是少女故作不知的眼眸,柔润的眨了眨,用手指向天空“不,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你看,天已经亮了。”
男人顺着那纤白的指尖望了过去。
夜色下,被浓雾笼罩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显露了出来——一轮绯红的绯月高空挂着,血色的月光倾泄而下,照亮了本丸的每一处角落。
天确实是亮了,被月光照亮了。
男人又顺着这月光看向少女,她一袭黑色的西装,将红色尽数吸走,越发显得苍白的脸庞如同沐浴在鲜血之中。
三日月宗近叹了口气“姬君的口才无人能及。”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背弃自己的审神者,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是偷偷查看一下仓库。”泠苏对他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房间中被我安置了幻术,一路走过来更是隐藏了气息和痕迹。我的织梦能力,用来迷惑那些人绰绰有余。”
“更何况真纪的事□□关重大,花山院宗一现在必定是自顾不暇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泠苏已经料想那边的慌乱。无论在什么时候,血夜都是一个不详的杀戮之夜。这样粘稠的杀意和怨念让人无法无视,只是她尚不知这样的杀气是从何而起。
本丸那边她已经嘱咐过狐之助不要擅自行动,时之政府派人来清剿集会也不太现实,毕竟这里她还没有向时之政府报备过。
那么也只有一种可能,是这座本丸里的人彼此之间的相互厮杀。
泠苏从衣服口袋中翻出了追悼会上,花山院宗一交到她手上的钥匙。
——会是这里面的什么秘密吗?能导致成员们彼此自相残杀的秘密。
她端着钥匙,走到了木门前“这座仓库,是做什么用的?”
“大概是存放废品的吧,这里许久不开,除了元老,没有几人知晓。”三日月宗近新月的眸子落在木门上,目光清冷,声音也染上了温凉。
“废品……吗?”泠苏呢喃道。
本丸的别处都侦查过了,除了有几个刑房以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问题,现在,也只差这一处了。
她想着,将钥匙插入了匙孔。
“咔哒——”一声脆响,门锁应声而开。
泠苏将生了锈的锁卸下,扔到一边,然后掌心贴在木板上,缓缓推开了大门。
门内被这微小的动作掀起一阵灰尘,顺着门缝纷纷涌出,带着某种陈年破败的味道。
它们和细小的尘粒一起,纷纷向泠苏的抠鼻涌入,泠苏不由得后退掩鼻,抬手的同时,手中握着的钥匙一并随着开门卷起的风,风化成细沙,从她指尖纷落。
她低低“嗯”了一声,眼眉微挑。
“是式神。”三日月宗近上前一步,用宽大的袖口掩住泠苏的面颊,阻挡了无孔不入的灰尘“主君极擅长这个,看来,您来过这里的事情,刚刚通过式神已经被感知到了。”
这是相当不利的。
如果花山院感知道泠苏在这里,作为看守她的刀——三日月宗近恐怕会受到相当大的责罚。
可他眼中未见慌乱,从做出了选择后,他就已经坚定了这条路。若是真的行不通,也只能暗叹自己倒霉。
可他总要去试一试,为了本丸其他的刀,也为了自己。
泠苏抬眼看他“你现在有后悔吗?”
“谈不上吧……”三日月宗近回答她“这条路太难走了。我做好了失败的准备,至少这比我自己去谋求,要走得远得多。”
泠苏于是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或许你还可以走得再远一些。”她笑着说道,然后像是变魔法一样,右手拇指和掌心掐起,像是握着什么东西。
在三日月宗近茫然的视线中,只见空气中出现一圈波动,一把与之前一模一样的钥匙显露在了他的眼前。
三日月宗近怔然“这是……”
“我猜到了花山院给我的东西会有些问题,因此在拿到这把钥匙的时候,早早用能力复制了一把。”泠苏抛起钥匙,在手里把玩“我说过,我的能力是织梦。它不是用来欺骗人的眼睛的,而是用来创造一双双眼睛的。”
“这把才是真正的钥匙。”
这可真是大起大落。
就是那把堪称最为华美的天下五剑之一,总是温润沉稳的三日月宗近,也经不住经历了一番从高处骤然落下,又从低谷中爬起的惊险刺激。
他略显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安心。”泠苏将钥匙塞回口袋里“你的主君没有发现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
花山院宗一是很聪明,可就这样的计量想要将她完整的算计进去,也未免太不够看了。
一脚跨入门槛,泠苏眼下隐晦的闪过一丝阴戾。
她不是没被人算计成功过。可若是不是自损式的步步为营,想要毫发无损的伤到她,也未免太小看了她。
从古至今,她以人为棋,以命相搏,用生命和血肉促成的棋盘。从来都是每一步走在刀尖上了。
怎么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跌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