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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夕提醒了一下步衾云女孩子被送来了，步衾云才缓缓转头看她，她眼底无光，大概是还没有从步衾云吼的那句“她死了”中回过魂来，步衾云看着她，就好像穿过了时光看见了十年前的自己。
步衾云头发还是湿的，趴在窗口边看云归，夜里的云归色彩沉沉的，好似一只没有精神厌厌的猫的毛发。
步衾云沐浴完了的时候，女孩也被婢女们清洗干净了，婢女们帮女孩洗澡的时候总觉得很诡异，好像自己是个一个木头雕刻品洗澡一样，连女孩的呼吸都没听到一丝，吓得她们连忙把女孩丢在步衾云的屋里就跑。
步衾云平静地回答了一声，“好。”
云夕叹了口气，“小姐，你出去一天了，先沐浴了再回来塌子上坐可好”
步衾云把女孩带回了府上，迎着门卫和一路上的婢女吃惊的眼神冷着脸直接回了云归阁。云夕吩咐云归阁的小婢女把女孩子带下去清洗一番，换上一身新衣服再送过来，女孩被接走后，云夕就看到步衾云如往常一样倦在塌子上望窗外看。
待她们的脚步离去后，巷口一旁的树枝上冒出一角玄黑衣袍来，隐在树叶间的玄衣人看着孤寂的小巷，又看了看隔着一条线繁华的街道，那辆停在街口的马车，已经徐徐离去了。在护卫没有赶到小巷之前，玄衣人也消失了。
女孩不吱声，仿佛真的已成木偶。
“是。”云夕应了一下，把已经吓得呆住的女孩子抱了起来，“你莫怕，我们小姐定会好好待你的。”
她自言自语地说完这些话，便转身离开了，临走时吩咐着，“阿西，把她带上来，让几个护卫过来把这个女人好好安葬了。”
步衾云吼完了之后愣了楞神，神色凄冷地说，“不过你喊了也没用，没人会帮你的，他们只会路过，议论，走开而已。想帮你的人，不用你喊，也来了。”
女孩被吼得更傻了，连眼珠子都不动了，像个被人抛弃的木偶一样。云夕连忙拉住步衾云，“小姐，你冷静一下，别，别再吓着她了。”
步衾云低头看着这个女孩，她一脸苍白，瘦得可怜，手里死死拽着一个物什，捏得骨节都发白了。看着她的样子，步衾云有点恨铁不成钢地低吼道，“你是傻的吗你不会喊人来救的吗你吃东西时花的力气都哪里去了你在这里哭有用吗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女孩呆呆立在那里，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样露出痛苦脸色的姐姐，含着哭声问道，“姐姐你们是谁”
探了一会，云夕痛心且遗憾地摇了摇头，看着步衾云的眼睛都带着几分水汽。步衾云压抑着心里的悲愤，悄然握紧了拳头，“我还是晚了一步”
“我来救你的。”步衾云低声同女孩说。也许她的声音天生有使人镇定的力量，女孩在听到她平静的语气后，真的愣在那里不叫了。
云夕点了点头，沉默地走到女人身边蹲下，用手压了压女人的脖子。女孩不知所措，看到陌生人摸自己娘亲，惊恐地叫了起来。
“阿西”步衾云的声音破碎得找不到边，“去看看，断气了没。”
女人身上满是碎布，身上也满是痕迹，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或许是咽着一口气活着同自己女儿说完话才死的，眼睛自己闭上了。女孩不知道是太单纯还是受惊过度，捧着她冰冷的手一声一声叫她回家睡觉。
“你不要在外面睡觉地上冷，好冷，我们回家睡觉娘亲，听到我说话吗”她一声一声地唤着，仿佛要把步衾云的心唤碎。
“娘亲娘亲”微弱细小的声音从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口中传出来。她推桑着躺在地上的女人的身体，低声地呜咽着。
步衾云循着耳边听到的声音一直跑到一个安静的小巷口，冷着脸看着巷子里的画面。当云夕终于追上步衾云来到巷口时，整个人也愣在了那里。
大概是确认了方向，步衾云二话不说就往那个方向跑去，云夕刚下了马车就看到步衾云跑掉的身影，连忙追了上去，“把马车停靠边小姐小姐你去哪里”
马车刹地停在了整个道路中间，步衾云也不管马车挡了路人的路，惊了一干等路人这种事，提着裙尾便跳下了马车，目光如实质地在人群里扫着。
她猛的坐直了身体，惊骇的神情吓得云夕手一抖，以为小姐撞邪了。只见步衾云急忙地坐起来拍着车架子，“停车停车”
天京的夜晚永远是喧嚣热闹非凡的，即使马车走在不怎么繁华的偏道上，道路两旁的店面和摆摊的小贩还是极多的。步衾云本倚在坐垫上看着马车架子，随着马车摇晃昏昏欲睡的，突然从外头的吆喝声走路声贩卖声中，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步衾云没有再答她，沉着眸看着手里的东西不说话。
“后来小姐遇到了王爷，似乎又高兴起来了。”云夕回想了一下步衾云和苏寒的相处，觉得自己这话有失良心，他们好像也没那么高兴。
“飞遍大江南北的话都没有惹恼姑娘我，就他们那几个”步衾云摇摇头，声线平平丝毫没有鄙夷介意。
“一开始小姐进厢房时还是很高兴的，后来吃了午饭便不高兴了，可是隔间的人的话惹恼了你”云夕想起那几个人，心里就一把火。
“何时为沉，何时为浮”步衾云笑问道。她摸着手里发热的纸袋子，里面包着从琳琅阁带回给步老夫人的糕点。
“小姐今天的心情好像沉沉浮浮的”云夕看了一整天，这会没人了才放心地发问。
步衾云提起车帘回头看了看，琳琅阁门口还站着那道浅青色温婉如同江南的身影，她默然一笑，放下帘子回过头。
和谢子宛告了别之后，步衾云就先登上马车离开了琳琅阁了，马蹄踏踏远去，琳琅阁里的晏声歌舞依旧在耳边回放，沐休的官老爷们欢声笑语还传出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