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荣听着她念着,又看着画的背面,突然意识到那画中人正是自己。x画的正是郭荣的头像,她思念的也是郭荣。
郭荣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润,急忙拭去,心中想到:如果萱妹对我是假情假意,那么为什么还会再想起我,还会画着我的画像而落泪?这时,又听朱义萱喃喃道:“我是不是不该这么任性?是不是该回去和荣哥讲清楚?唉!”最后长叹一声。看来,她的心中也对自己的任性而后悔不已。
郭荣再也忍不住,推开窗,探出头,道:“萱妹,我们现在就说清楚吧。”朱义萱惊得花容失色,定睛看去原来是郭荣,又高兴起来,喜道:“荣哥,原来是你。人家……”说着,急忙将手里的画纸转到背后,不让郭荣看见。毕竟,她还是大家闺秀,害羞之心乃属常理。
郭荣翻窗进去,从她身后夺过画纸,看也不看,丢在桌子上,道:“那你说清楚,为何会朝三暮四?平时假惺惺的对我好,背地里又和别人在一起。而今没见到我的时候为何又假装在这里想起我,还画我的画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都说个清楚吧。”朱义萱听他噼里啪啦一连串说来,惊恐不已,委屈道:“我什么时候朝三暮四了?人家是真心的想你,哪里像假装的?你却把我说成这样不三不四的女子,你还好意思说出口!”郭荣见她也不像是假装的,便把那晚看见她和卓进忠的场景讲述出来。
听罢,朱义萱气得翻白眼又瞪眼睛,恨得咬牙,一头扑入郭荣的怀抱,却伸手拍打着他宽厚的胸膛,嗔道:“你个傻子,你误会我了!挨千刀的,看我不打死你。”郭荣任由她拍打一阵,这才抓住她的纤纤玉手,见双掌已经拍得通红,问道:“萱妹,痛不痛?”朱义萱一把甩开他的手,却又不舍得离开他,复又一头贴在他的胸膛上,双手紧紧的抱着他,道:“荣哥,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我只把卓大哥当成大哥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以后一辈子也都是这样。只有把你,才当成陪伴一生的人。你误会我了。”于是,她把那晚的情景再讲述一遍。原来,郭荣没有见到最后朱义萱对卓进忠说的话,因此产生误会。郭荣听她说的情真意切,冰释前嫌,二人的心完全交融在一起,不禁一把将她抱住。二人深情相拥,恰似久别重逢,生怕再失去对方。
一阵过后,郭荣从身上掏出碑文拓印纸,问道:“萱妹,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朱义萱见已无法隐瞒,故照实说出来。郭荣听她说的和黄芳说的一样,于是深信不疑,问道:“那你可知道这墓在何方?”朱义萱摇头道:“不知。不过,卓大哥应该知道,问他就是。”郭荣道:“我就是来找他,本来没想过要见你。”后面的话,郭荣也不想说下去,只是深情的看着她。
朱义萱惊问:“荣哥,你问曾玲的墓在哪里是想做什么?”郭荣喃喃道:“我就想去看看。”朱义萱道:“荣哥,人死不能复生,倒不如珍惜眼前人。这事不打听也罢,即使见到,徒伤悲而已。”郭荣道:“可我还是不放心。还是想去看一眼,哪怕是一眼,已经足够。”说着,一声长叹。朱义萱道:“见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的么?卓大哥不会骗我的。他即使要骗,也会说曾玲尚在人世,这样你就会离开我而去找她。但他拿回来碑文的拓印,这就不会有假。”郭荣想想也对,心中顿时一片茫然,连最后的希望已荡然无存。
朱义萱道:“荣哥,我们现在去见皇上,可好?”郭荣惊讶的看着她,问道:“深更半夜的见皇上,恐怕见不到吧。”朱义萱道:“我要见皇上,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皇上今晚在静妃那里,我们这就去。”说着,拉着郭荣的手往外走去。
郭荣跟着她出去,直奔静殿。一路上,郭荣始终不说话,朱义萱则叽叽喳喳的说几句。郭荣心中则在纳闷:皇上怎么又喜欢上静妃了?那现在静妹应该过着很开心的日子。宫里的人太善变啦!不过,只要静妹开心就好,其他的也管不了。
不一会儿,来到静殿外。朱义萱要见皇上,却被太监拦下来,道:“**一刻值千金,皇上刚和静妃重修旧好,岂能任由你们莽撞扫皇上的雅兴?”朱义萱不由分说,伸手“啪”一掌扇那太监一耳光,怒道:“狗奴才,快进去叫醒皇上。不然,我杀了你又如何?皇上最多骂我几句而已,但你的小命却没了。”那太监思前想后一番,明白其中的关键,还是唯唯诺诺的走进殿里去叫醒万历。
不一会儿,那太监复又出来,朗声道:“启禀公主,皇上睡梦中被奴才叫醒,现在有请公主入内。”朱义萱大喜,立即拉着郭荣往里闯去。
万历穿着睡衣坐在榻前,纱帐垂下笼罩着整张床。郭荣见此,心中明白:马静就躺在床上。但他却不敢叫喊一声。郭荣和朱义萱拜见万历,平身后,万历就让他们站着说话。
万历不耐烦的问道:“皇妹,深更半夜的,有什么要紧事快说吧。”朱义萱道:“皇帝哥哥,我要和荣哥成亲。”万历愕然的看着她,惊道:“这种话哪能出自你的口中,成何体统?好歹你也是朕的皇妹,这样的话怎么能由你的口中说出来?”朱义萱笑道:“我不管,我就是要和荣哥成亲,越快越好。”万历道:“那也不用这么急着把朕吵醒,明日再说不是一样的么?”朱义萱道:“不一样!到了明日,说不定我就没有勇气说出口,就任由你安排,那样拖下去那又不知会到什么时候。我就要和荣哥成亲,越快越好。”
万历叹道:“好,朕答应你。那你想什么时候?”朱义萱道:“日子是不是由我来定?”万历想一想,觉得不对,道:“哪能由着你的性子?你乃朕的皇妹,大喜之事岂能草率?明日朕要国师择一个最快的良辰吉时为你和皇妹夫操办婚事,如何?”朱义萱也知道大喜事的轻重,只得答应下来,却道:“皇帝哥哥,能不能不让国师择日子?”万历不耐烦道:“好,朕知道你们对国师有偏见。昨晚国师还和朕说起,要与张居正、楚王等重臣重修旧好。那朕就让天宁寺的一清住持大师为你们择日吧。”朱义萱大喜,立即告辞,拉着郭荣出来静殿。
朱义萱又要跟着郭荣回尚义府,如今与她重归旧好,郭荣当然也喜欢俩人住在一起。于是,和朱义萱在殿里收拾一番物品后,携带着一马车的物品一同回到尚义府。她还是要和黄芳住在一起,郭荣也放心他们住在一起。
熟睡中的黄芳被他们惊醒,见朱义萱又回来住,还搬来大包小包的物品,心下欢喜。急忙抱着她,喜道:“好妹妹,见到你回来太高兴啦!”朱义萱也抱着她,道:“姐姐,有你相伴我也很高兴。”二人相视“嘻嘻嘻”的笑起来。郭荣见他们笑的开心,也跟着傻傻的笑起来。
次日,郭荣和黄芳在院子里练武,朱义萱、何乐为和李敏行则在一旁观看。正练得入神之际,却听肖管家通传道:“启禀将军,有客人求见。”郭荣和黄芳停下来,问道:“什么客人?”肖管家道:“从广州来的客人。”郭荣惊讶:“广州,怎么会有从广州来的客人?”正纳闷间,黄芳“啊”一声惊呼:“会不会是富婆婆和爷爷他们?”郭荣也突然想起他们,急忙问道:“客人里面是不是有一位婆婆或一位身材高大的老爷爷?”肖管家摇头道:“都没有。只是一个俊俏后生而已。”郭荣和黄芳愣住:“那会是谁?”朱义萱在旁道:“叫他进来不就知道了么?”于是,立即叫肖管家请客人进来。
郭荣等人在客厅等着客人的进来。这时,但见进来一位面如冠玉、俊俏不凡的后生,年纪和郭荣不相上下。见到郭荣,立即彬彬有礼的拜倒:“在下凌恩杰,参见郭将军、黄将军。”对其他人却不称呼。郭荣和黄芳见此,惊愕不已。郭荣问道:“凌兄弟来自何方?如何知道我们的名号?”凌恩杰笑道:“在下来自广州。郭将军和黄将军看了这封书信,自然知晓。”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递过去。肖管家急忙接过来,递到郭荣的手里。
郭荣拆开来一看,大喜:“原来你是小姨和姨父的公子!”没错,凌恩杰正是凌铁塔的儿子,潘蓉蓉却是他的后妈。将信笺递给黄芳,走过来和凌恩杰好好亲热一番。黄芳看后,喜道:“原来如此。”凌恩杰这才说明来意。
原来,凌铁塔和潘蓉蓉、黄中皆思念郭荣和黄芳。虽然他们身在南方,但却时常能听到北方武林的传闻。他们早已听说郭荣在京师做上大官,只是很少听到黄芳的消息。刚好前段时间凌恩杰准备北上做生意,于是凌铁塔和潘蓉蓉便手书一封书信托他带到京师给郭荣,同时嘱咐他顺便打听黄芳的消息。凌恩杰昨日进入京师,四下打听,这才知道郭荣的府邸在何处。再仔细打听下来,知道黄芳也在府上,于是一早便来拜会。
大家明白原委之后,黄芳问道:“爷爷他们三位老人家身体可好?”凌恩杰道:“家父家母倒一切皆好。爷爷如今忙得紧,我都有一段日子没见过他了。”郭荣和黄芳惊问:“爷爷在忙什么?”凌恩杰笑道:“两位也算江湖中人,有没有听说过最近江湖上新崛起的一个门派,叫作洪门的?”大家皆摇头表示不知。凌恩杰道:“众位英雄身在京师,不知道也正常。洪门是近年新成立的门派,在广州府境内相当有名气。洪门皆是女流之辈,武功平平,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广州街头和爷爷起冲突,没想到却和爷爷不打不相识,遂邀请爷爷入门做总教头,教导门内弟子习武。洪门弟子学会武功后,便在佛山堡内一带行侠仗义。后来门下弟子渐多,势力范围又扩大到南海境内,如今甚至名震整个广东。”
大家皆震惊,郭荣问道:“这洪门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倒请说来听听。”凌恩杰故作神秘道:“郭将军可知洪门掌门人是谁?”郭荣摇头,哪里能猜得到?凌恩杰笑道:“看来郭将军善忘。这洪门掌门人可对郭将军始终念念不忘,将军怎么就把人家给忘怀了呢?”郭荣震惊,又觉得尴尬起来,茫然道:“我怎么会认识洪门掌门?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号人物,以前闻所未闻,如何谈得上认识?既然不认识,又怎么会对我念念不忘?凌兄弟,你可别乱说话。”其实,郭荣是怕朱义萱又误会,才这样说的。
朱义萱一听,却在旁叹道:“没想到我们的郭将军风流如斯,竟能让远在广州的洪门掌门人念念不忘、常年思念,小女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凌英雄,你倒说说这洪门掌门又是怎样的美人?”郭荣听罢,哭笑不得,众人却开心的笑起来。凌恩杰道:“郭将军不妨仔细想一想,是否认识一位叫洪楚楚的姑娘?”郭荣听到此,“啊”一声惊呼:“原来是她!”众人皆惊讶的看着郭荣,明白过来凌恩杰说的那个人郭荣确实认识。朱义萱更是得意,笑道:“我说郭将军,你倒从实招来,究竟在外面还认识多少这样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的红颜女子?”
郭荣尴尬道:“萱妹,在来京城以前,我就认识洪姑娘。没想到她这一去竟然自立洪门,还能结识爷爷,请爷爷做总教头,这谁也没有想到啊。凌兄弟,你可知洪姑娘如何和爷爷不打不相识的么?”凌恩杰道:“洪掌门成立洪门在前,在广州遇见爷爷在后。据爷爷讲,当爷爷第一眼看见洪掌门时,便觉得曾在哪里见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因此穷追不舍。洪掌门就把爷爷当成色狼来打。当然,爷爷武功盖世,洪掌门肯定打不过爷爷。爷爷向洪掌门说明来由后,二人反而成了莫逆之交。于是,洪掌门就邀请爷爷加入洪门,教导洪门弟子武功。”
众人听到此,皆感叹不已。郭荣道:“原来如此。洪姑娘虽然不识武功,但为人豪爽仗义,洪门在她的管理下定能成为一代名门。”凌恩杰笑道:“郭将军言之有理。我曾见过洪掌门,虽为女流,实不亚于须眉。郭将军如果南下广州,定要去佛山拜会洪掌门,她对将军可思念得紧。”郭荣又尴尬起来,急忙和凌恩杰聊些别的。
郭荣留凌恩杰在府上住下,问起北上做什么生意,凌恩杰道:“听说京城有个大老板需要一大批火药,洪门镖局的人与家父有几分熟络,便将这个消息传至广州。家父知晓后,就将所有火药装载好后让我送往京城。今日下午便要去送火药。”众人听到此,皆震惊:谁会需要如此大量的火药?提到“火药”,郭荣和黄芳皆心有余悸。郭荣问道:“凌兄弟,你可知将要送往何处?”凌恩杰道:“城北老杨家。将军认识这个老杨家么?”郭荣摇摇头,道:“不认识。不过,说不定还真的认识。”说着,和黄芳对望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
黄芳道:“凌兄弟,我相信爷爷和你讲起过我们的渊源。既然大家像一家人一样,那就不要称呼‘将军’,便按年纪以兄妹相称,如何?”凌恩杰是生意人,与人交往一向较为谨慎,秉承“礼多人不怪”的原则,一般皆以尊贵的称谓来称呼对方。但他也身在武林世家,也有武林人士的洒脱,于是立即答应下来。大家互通年纪后,黄芳最大,郭荣次之,凌恩杰最少,于是大家就以兄弟称呼。
黄芳道:“杰弟,你运来的火药在何处,下午送火药去的时候我和师弟也想陪你去老杨家拜会拜会,如何?”凌恩杰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却又不便拒绝,问道:“芳姐,这等小事小弟处理就好,不用劳烦芳姐和荣哥。”黄芳道:“倒不是和你客气。我和师弟还有别的生意想结识这位老杨家的老板,你就当引荐引荐。”凌恩杰半信半疑,看看黄芳,又看看郭荣。听郭荣道:“杰弟,就听你芳姐的吧。我们是一家人,难道还会害你么?只是想认识你的朋友,大家多一条财路而已。”江湖上朋友之间介绍生意乃常事,更何况还是一家人。凌恩杰想到这里才勉强答应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