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严如风走了进来,喜道:“你们有没有注意陆姑娘?”众人皆茫然的摇头。⿻道:“我刚刚看见陆姑娘,竟然称呼陆老师为‘爹’。这是真的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郭荣等人听此,也觉得奇怪,个个一脸茫然。曹一峰却笑道:“严前辈,这是真的。陆老师随楚王来到京城入住戏院后,虽然多般躲藏,但始终大家还是撞见了一次。陆姐姐一眼就认出陆老师是她的爹,但陆老师却不肯相认,一路逃走。陆姐姐穷追不舍,多番追问威逼之下,陆老师终于肯认这个女儿。最终父女二人得以团员。所以,你看到的都是真的。”郭荣等人听到此,皆开怀笑起来。黄芳道:“陆姑娘终于和亲生父亲相聚,真是难得。没想到今天是个好日子,郭捕头也与其亲妹妹相认。”郭荣喜道:“那我们该好好庆贺大喝一番。”众人听郭荣又要喝酒,皆大笑起来。
严如风笑道:“大家还想不想听好消息?”说着,看向曹一峰。曹一峰立即羞红了脸,急忙低下头不敢看大家。众人皆愕然,不知还有何好消息,皆翘首以盼。郭荣道:“前辈,你还是告诉大家吧。”严如风还是看着曹一峰,笑道:“曹少爷,是老夫说,还是你自己说给大家听?”曹一峰抬起头,笑道:“还是我来告诉大家吧。”说话时,展现出来的风范大有大侠之态。顿一顿,曹一峰继续道:“陆老师已经同意将陆姐姐许配给我,待择日后再一一派送喜帖。”众人一听,皆鼓掌叫“好”,齐齐道贺,曹一峰红着脸一一回谢。
黄芳笑道:“师弟,你和公主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曹少爷,你们请哪位大师选日子,也帮师弟和公主选一个好日子吧。”张简修笑道:“我看这日子哪里需要再选,你们就一起举办吧,也让我们少忙活一天。”众人一听,都觉得张简修说的有理,皆笑着附和着。郭荣却不高兴,低沉着脸,沉默不语。
唐素见到,惊问:“郭兄弟,你怎么了?你不会是想着抛弃公主不要她了吧?难道你还对那个曾姑娘念念不忘吗?”在他们心里,公主肯定不会离开郭荣,如果谁可能会抛弃谁,那肯定是郭荣抛弃公主。他们也都清楚,郭荣对曾玲始终不能忘怀。担心的就是郭荣为了一个始终找不到的人而抛弃眼前人。郭荣更加难受,喃喃道:“我和公主的事日后再说,别扫了曹少爷和陆姑娘好事的兴。”说着,起身离开。黄芳急忙跟着出去。
来到外面,黄芳一把拉住郭荣,问道:“师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郭荣见只有师姐,无法把自己的心事隐瞒,于是一一讲述出来。
黄芳听罢,喃喃道:“公主和卓进忠竟然互有情愫?这真是惊天大雷啊!”顿一顿,黄芳继续道:“不过,我看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照理说,公主对你是真心的,这一层谁都看得出来。真心可假装不来,她也不像虚情假意之人。那为什么又会和卓进忠互生情愫,这肯定有误会。师弟,不妨你再亲自问问公主。无论如何,当面问清楚总是好的。”郭荣叹道:“何必让彼此难堪?我亲眼所见,亲自听见,难道还会有假么?公主与卓进忠青梅竹马,卓进忠保护公主多年,他们互有情愫也属常理。我只不过是半路杀出来的那个程咬金,三板斧过后,就该知趣的退场,不然只会让自己伤心。”
二人一路走来,黄芳虽然不停的规劝郭荣,但郭荣执拗难以劝解。正行走间,却见张兴从身后追上来,道:“郭将军,黄将军,四少爷请你们回去有要事相商。”二人见他神情凝重,知道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立即跟随张兴来到一间书房里,但见张简修正坐在下位,上位还坐着一人,郭荣认得,正是楚王。楚王身旁还站在严如风。
张简修指着楚王,道:“这位便是楚王,请二位将军行礼。”郭荣和黄芳立即行礼,楚王道:“免礼。”然后,张简修请他们各自落座。
坐定后,张简修道:“楚王有事相商。”郭荣和黄芳齐齐看着楚王,但听他长叹一声,道:“没想到本王也有今天,唉,英雄末路啊!幸得各位英雄鼎力相助,本王心中感激不尽。”说着,一一施礼,大家连忙回礼。接着,楚王道:“皇上既然宠信突阿达,本王决定和张大人联手拯救朱氏江山。简修,你这就带我去见令尊,与之商议后再一起进宫面见皇上。”张简修虽有不肯,但还是答应下来,立即安排下去备轿。
郭荣道:“王爷,小王爷和小王妃尚在敝府,不知是否要叫上一起。”楚王淡淡道:“顺民不成大器,就让他在贵府等候消息吧。”于是,张简修邀请郭荣、黄芳和唐素一起陪楚王到府上去。郭荣和黄芳当然一口答应,唐素却道:“张大人,小女子思念门下弟子心切,要先赶回武夷山看个究竟。如若有缘,自会相见。”说着,唐素就要告辞。郭荣送她出戏院,早已有快马送上来。唐素一步跨上马,笑看郭荣,道:“郭兄弟,姐姐回山后面见家父,说不定会谈起你。”郭荣惊愕:“说起我做什么?我和令尊皆互不相识!”唐素笑道:“让家父见识见识江湖后起之秀,别让他成年‘深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说完,策马离去。郭荣想起她最后掉的那一句“书包”,心中若有所思。
张简修、郭荣、黄芳和严如风护送楚王至张府。张居正笑脸出迎,携着楚王的手,请大家入内,边走边寒暄一番。在客厅分宾主落座后,众人聊起最近的局势。
张居正道:“目前老夫和飞白已联合以前靠向伊王和突阿达的大臣,他们皆站在我们这一边,随时等候老夫的召唤。是时候该我们大肆反攻,一举拿下突阿达。”楚王道:“居正言之有理,弓马尚在,吾心未老,本王也该出马啦!”接着,张居正携着楚王的手,二人进入密室详谈。留下众人在外面等着。
当晚,楚王便留在张府,郭荣和黄芳自回府。同时,已派锦衣卫接朱顺民和甄珠来张府入住。
朱义萱听见郭荣回来,立即笑脸迎着奔出来,郭荣见到她,却高兴不起来。她见郭荣只向自己点点头便往屋里走,急忙跑过去拦下郭荣,道:“荣哥,这几日不见,你对我怎么变得冷淡了?连招呼都不打掉头就走。为什么呀?”郭荣不耐烦起来,一把推开她,道:“没什么,就是感觉累,想早点休息。”
朱义萱又拦上去,怒道:“你撒谎!明明是对我冷淡,不理不睬,却说自己累。现在陪我进宫,皇帝哥哥要面见我们,商讨我们的大喜之事。去还是不去?”郭荣见她咄咄相逼,反而更加愤怒,道:“是你的皇帝哥哥,又不是我的,为什么他说什么就要怎么做?再说,你问问你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么?别老是缠着我,去找你自己内心真正喜欢的那个人。”说着,又一把推开朱义萱,径直往屋里走去。
朱义萱看着郭荣渐渐消失的背影,突然哭起来,泣不成声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凶?荣哥,你究竟怎么了?”黄芳见此,急忙过来携着她的手,道:“萱妹妹,你和师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们突然之间变成这样?”朱义萱哭道:“你应该去问他究竟是为什么。我在家里无时不刻不想着他,盼着他回来,没想到回来却变成这样。黄姐姐,你说他是不是在外面遇见了别的女子,移情别恋了?”
黄芳用衣袖拭去她满脸的泪水,其实,她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笑一笑,黄芳道:“傻妹妹,师弟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如我们去问问他,好不好?”朱义萱点点头,跟着黄芳走出几步,却突然停下来,怒道:“为什么是我要先向他妥协?提心吊胆等他这些天,回来却对我这么凶,我不和他计较已经是改了性子,还想我低头妥协,想都别想。”
黄芳本想让他们面对面解决内心的疑惑,没想到朱义萱却突然任性起来。听她一说,黄芳不禁愣住,道:“萱妹妹,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我想你还是要和师弟心平气和的当面说清楚才好。”说着,又拉着她欲继续往前走。朱义萱一把甩开她的手,道:“黄姐姐,你告诉他,我现在回宫,在宫里等他。皇帝哥哥准备筹办我们的大喜事,他最好快点进宫向我认错,那么皇帝哥哥见我高兴起来后大喜事才能成。皇帝哥哥可不想见到我日后常被人欺负。如果他不愿意进宫,那也随他,别以为我堂堂公主就嫁不出去,非他不嫁不可。他要来便来,不来作罢。”说着,往外面走去。
刚走出一段,迎上来赵公公带着两个太监,原来他们一早已来到尚义府准备接公主回宫。见到公主气冲冲的走出来,立即乐呵呵的接着公主回宫去。
黄芳愣在原地,回头时,发现郭荣就站在不远处,怔怔的看着朱义萱远去的背影。黄芳急忙奔上去,拉着郭荣的手,急道:“师弟,快去追公主回来。”郭荣淡淡道:“要走的留不住,要留的不会走。追她做甚?”黄芳急道:“刚才她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郭荣点点头。黄芳继续道:“你也知道她是个任性的人,任性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你赶快跟着进宫去吧。”郭荣道:“她不是任性,那是预谋。”黄芳道:“即使她和卓进忠真的存在感情,那你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和她一刀两断啊。怎么也要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对不对?”郭荣道:“她那么任性,怎么能说的清楚明白?不说也罢。”说着,甩手进屋。黄芳无奈的摇摇头。
这时,何乐为推着李敏行坐在轮椅上走过来。黄芳迎上去,和他们打一声招呼,然后蹲在大师兄的身旁,黯然泪下。李敏行替师妹拭去眼角的泪水,道:“师妹,由得小师弟去吧,他自己的事自己决定,我们瞎操心也无用。”黄芳轻轻啜泣起来,伤心不已。何乐为倒察觉其中的异样,道:“黄姐姐,你不是为郭大哥流泪吧,是不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何乐为一语中的。其实,黄芳因郭荣和朱义萱而想起自己。黄芳喃喃道:“有些人,错过就难以再找回来。我只不过想叫师弟珍惜眼前人而已。”何乐为道:“可有些人,他自己不亲身经历,永远不会明白某些道理的。”
郭荣觉得烦闷,就到院子里练功。一时挥掌,一时飞笛,直到将自己弄到筋疲力尽。已是夜深时分。郭荣尚未将自己的心境平息下来,又拿起无忧笛吹奏起“梅花三弄”。翻来覆去连续吹奏五次,才长长叹息一声,坐倒在地,喃喃道:“究竟该怎么做才好?”一连问自己几遍,始终找不到答案。
这时,黄芳却突然出现,丢下一卷纸,道:“师弟,你自己看看。”郭荣拾起来,展开,见里面拓印着一些字,仔细读来:“无魂女洞庭湖曾玲之墓,未亡人立。”郭荣反复读几遍,脑海中一片茫然,似乎已经僵硬,来不及细想,喃喃道:“洞庭湖曾玲,还会有谁,不就是玲妹吗?是玲妹!难道真的是玲妹?”惊愕的看着黄芳,问道:“师姐,真的是玲妹吗?这是从哪里来的?”黄芳道:“公主叫卓进忠去寻访曾玲的下落。卓进忠只找到一个坟墓,便把墓碑拓印回来。你看到的就是卓进忠拓印的碑文。”郭荣“啊”一声惊呼,几欲晕倒。
黄芳蹲下来扶着他,轻声道:“师弟,有些人,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曾玲如此,公主亦如此。你当珍惜眼前人,别再去留恋已经不在的人。”郭荣喃喃道:“不可能的,玲妹怎么可能说不在就不在了呢?不可能的!”黄芳道:“师弟,你想,曾玲只不过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这样的结局也没什么大惊小怪。要怪,只能怪曾玲命苦,你们今生的缘分至此终结。”郭荣突然站起身,惊问:“师姐,你可知道玲妹的墓在哪里?”黄芳摇头道:“卓进忠只把这个给公主,却没有说墓在哪里。”郭荣道:“我要去找卓进忠,问他玲妹的墓在哪里。”黄芳道:“师弟,何必呢?”郭荣道:“我一定要找到玲妹,哪怕是尸骨,也一定要找到。”说着,奔向外面而去。
郭荣要去的地方,自然就是皇宫。他知道,卓进忠平时都是在皇宫里。趁夜跃入皇宫,四处查探,却始终找不到卓进忠。抓来几个太监和侍卫询问,也没有卓进忠的消息。突然,郭荣想到一点:卓进忠说不定和公主在一起。在他心里,朱义萱已经是“公主”,不再是“萱妹”。于是,急忙奔向朱义萱的寝宫。
来到公主寝宫外,翻墙跃入。一路摸索下去,见从一间房里透出光亮,心中浮现一线希望,急忙奔过去看个究竟。
来到窗外,轻轻推开窗户,见朱义萱一个人坐在里面,正托着腮帮怔怔发呆。郭荣问自己:怎么没见到卓进忠?朱义萱发呆一阵,自言自语道:“你这小冤家,倒真不来见我。你是故意要气死我对不对?”郭荣以为她说的似乎是卓进忠,心中恼恨不已,其实朱义萱说的是郭荣。停顿一阵,朱义萱又自言自语道:“平日里,人家对你怎么样难道你还不知道么?为什么要对我怎这么凶?我就是刁蛮任性嘛,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么?你不来,我也不去,难道我们就这样同在一座城里互相起相思吗?”说着,握起摆放在一旁的笔,又趴着在眼前桌面的白纸上画起来。
郭荣看不清楚她究竟画的是什么,但能大致猜到画的应该是一个人象。朱义萱一边画着,一边眉头紧蹙,充满相思。一边画,一边感叹,一边摇头摆脑的看来看去,有时候又回笔修改一下,模样倒十分认真。郭荣心中叹道:真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公主!没想到这么快又和卓进忠闹翻!玲妹可比你善解人意得多!想到曾玲,心中未免又惆帐难舒。
一会儿,朱义萱画完,又在旁写上几行字,这才算完工。放下笔,双手举起画纸,郭荣从背面见到画纸上的人像,依稀熟悉。听见朱义萱照着纸上的几行字读起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