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带我去见她?”李左佑语气苍白。※>
“可以,”陆松柏颔首,“我这些日子来找你,就是为了你醒来后,能够见上师妹一面,毕竟,那能迸出紫色光芒的法宝,应该是你的错不了。你救了她一命,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李左佑摸了摸怀中的紫色玉佩,苦涩道:“那就多谢陆师兄了。”
“走吧,”陆松柏在前方带路,“此刻师妹她正位于玉烟峰内,被南淼师伯等悉心照料着。”
“嗯。”
李左佑艰难的开口,跟紧了陆松柏的脚步。
临近玉烟峰,李左佑目无神色,凉风袭来,也不曾裹紧衣襟。
“站住!”欧阳然仙剑遥指。
李左佑木然,没意识的抬起头。
陆松柏上前三步,“欧阳师姐,我想带他上玉烟峰……”
“还是那句话,”欧阳然语气冰冷,“你可以,但是他不行。”
“师姐!”陆松柏稍微加重了语气。
“师妹为了他至今仍躺在床上,要不是他,师妹又何至于此?”欧阳然语气中,对李左佑尽是怨意,“师妹是我们师姐妹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她在我们玉烟峰,何曾受过这样的苦难?玉烟峰上下,都关照她,呵护她,即便师尊对她修行之上极为严苛,但我们这些师姐妹都明白,师尊其实也非常喜欢她,只不过世道险恶,人心不古,不得已而为之。
而现在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李左佑!
可以说,这一切都与你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你与那魔道妖女纠缠不清,导致后来她死后,魔神宫把这笔账算到了你的头上,那么数月前赤罗山之事,就不会发生,师妹她也不会因救你投身岩浆之中,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躺在床上三月未曾醒过过一次,浑身虚弱无比,气若游丝,诸位师伯对此束手无策,每日只能靠药物维持生命。
她在病榻上的模样,教我们这些做师姐的,看了是何等的心疼和心痛。而这所有的源头,都是你!李左佑!”
李左佑身子缓缓瘫软下去,仿佛精气神全都被人抽走,空剩一副皮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李左佑发疯似的在地上磕头,即便头破血流也没有停止。
“师姐!”陆松柏于心不忍。
欧阳然充耳不闻。
“唉!”陆松柏走到李左佑身旁,想要将之扶起,可李左佑一把将他推开,力道之大,令人骇然。
“够了!”
天际之上,传来一道令人不得不服从的声音。
“掌教真人!”欧阳然和陆松柏连忙施礼。
李左佑置若罔闻,仍以自己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歉意。
“我说够了!”道一真人随手一挥,剧烈的狂风掀起李左佑瘦弱的身子,重重地跌落在一旁。
“噗!”一口逆血,从李左佑嘴角溢出。
“掌教真人。”陆松柏抬起头来,“你这是……”
要说出手惩戒李左佑,这也太重了吧!李左佑的身子好不容易才养好,这样一来,岂不是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
道一真人神色自若,“放心好了,我只是把他身体中的淤血逼了出来,但这同时也是惩戒,酿成此等大错,必须要有一个教训,让他铭记于心!”
“多谢掌教真人。”陆松柏再行施礼。
“好了,待他见了上了玉烟峰后,让他独自来上阳峰见我。”道一真人说完,飘然离去。
陆松柏记在心里,忙走过去将李左佑扶起,并将他嘴角的血迹拭去,“李师弟,你好些了吗?”
“咳,”李左佑要强道,“师兄放心好了,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况且掌教真人也说了,他这既是惩罚,但也同时帮我把淤血排出了,所以我们还是先上玉烟峰吧。”
“那好,我们就先上去。”陆松柏并非矫情之人,既然李左佑都这么说了,多说自是无益。
欧阳然持仙剑的手缓缓垂落,遥望玉烟峰峰顶,一抹雪色肃然。片刻后,她纵身一跃,跟在陆松柏和李左佑身旁。如若没有她的话,那他们上玉烟峰,即便有陆松柏,也是困难重重。
一路上,李左佑都难以算清,到底有多少玉烟峰弟子向他抽出了手中的仙剑。
不过好在有欧阳然的陪同,都安然无恙的过去了。
“看见了么?李左佑。”欧阳然轻声道:“你在玉烟峰,就是众矢之的!”
李左佑闭眼,干脆不去看,不去想。
可是那日在岩浆之中的光景,如梦魇一般爬上了他的脑海,“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上游村吗?”
空空地心底,有一人,在轻轻地述说。
“到了。”欧阳然的声音蓦然传来。李左佑睁开眼,脑海里一片光明。
入眼是一个不大的园子,里面绿树成荫,遮盖了一片天地。
“宁致苑,师妹就在这里养伤。”欧阳然解释道。
把守的两名女弟子欲质问欧阳然为何带着李左佑来到了这里,却听得南淼元君的声音从苑子里面传了出来,“让他们进来。”
三人心头皆是一震,随后齐齐踏进了苑子。
苑子内景致奇好,奈何斯人觉得索然无味,只顾着赶路。
转角,一个古朴的朱红色亭子,兀然在三人眼前。微风掀起帘布,露出一角画面。
南淼元君握着一双如羊脂白玉的手,背对着众人,伤感就这样传递了出来。
欧阳然施礼,“师尊,李左佑这是……这是……”
“我都知道了,你们都进来吧。”南淼元君仍旧握着钟寒萱的手。
就是几步路而已,李左佑从未感到如此艰难,他的手掀起帘布,却又放下,如此反复了两次,才举步踏了进去。
一张红木制成的床横放着,钟寒萱平躺在那上面。
她面色极其苍白,没有一分血色,呼吸教人心颤,让人怀疑。
蹁跹肃然,空灵出尘,仿佛都已经离她远去,唯有那一抹抹触目惊心的苍白,还在陪伴着她。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南淼元君放下了钟寒萱的手。
“没有,”李左佑抽空了身体,“我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说。”
“好一个无言胜似有言。”南淼元君将目光移向李左佑。
李左佑瘫软在地,“师伯,你应该知道的吧,我其实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是啊!”南淼元君将钟寒萱的手放入被中,“有人能说会道,有人沉默寡言,而你,就属于后者。
这一切都是定数,谁也法更改,命中注定,她会遭此一劫,即便你不被奸人所袭,坠入岩浆之中,该来的,还是会来。”
“不,她若不为了救我,也不至于此。”李左佑心中都明白。
南淼元君否认,“你错了,寒萱她,只是做了一个作为同门,该做的事;或者说,她做了,她心中认为该做的事。”
“师伯,还有什么可以补救的吗?”李左佑望向那苍白的侧脸。
“能做的,我等做长辈的,都做了,可即便这样,也不见她醒转,想来我们浩然门,应该是没有法子了。”南淼元君起身,走向三人。
“不!”李左佑突然站起,目光无比坚定,“一定有办法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李左佑穷其一生,也要找到让她早日苏醒的方法!”
说完,李左佑冲出了亭子,冲出苑子,跑下峰去。
“李左佑你……”陆松柏怔在原地,李左佑方才举动和话语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家伙!”欧阳然眼神一寒,如若不是师尊还在这里,她一定冲出去给李左佑一顿臭骂。他以为他是谁,众位师伯都束手无策,仅凭他那点微弱的力量,又能做的了什么?只靠嗓门大就行了么?只靠耍嘴皮就行了么?徒增麻烦罢了吧。
南淼元君轻拍欧阳然肩膀,“欧阳,你要记住,有志者,事竟成,山穷水尽亦会有柳暗花明。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平日里沉沉默寡言的人,因为,没人知道,他们会创造出怎样的奇迹。”
欧阳然竟嗤笑道:“师尊,这次你错了,若是别人,我或许还能相信,然而李左佑,一辈子都没有可能。对,就是一辈子。一个连御剑飞行都怕得要死的人,何谈创造奇迹的勇气?
师尊,抱歉,我累了,先下去休息了。”
“你这孩子……”南淼元君无奈道。
陆松柏忙安慰道:“师伯你小子些,这些日子你为师妹损耗了不少的修为,万万不可再度操劳了。”
南淼元君回到钟寒萱床边坐下,“还好,这点你师伯我还是撑得住的,你大可不必担心。
倒是你,这三个月来,前前后后为了寒萱,在我们玉烟峰,你们青木峰,以及上阳峰跑来跑去,抓药熬夜,没日没夜的操劳。
真要说起来,你才是最辛劳的,就连我这个做师尊的,看了都心疼得紧,你那个亲爹,想必对你也满是怨意,三天两头往这边跑,费力又不讨好。”
陆松柏拱手道:“师伯,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爹那边,他虽有微词,但毕竟都是同门。他比我更能明白这其中道理。”
南淼元君揉了揉太阳穴,“你和你爹能这么想,我就放心得多了,你也有好几天没有合眼,先回青木峰休息一下吧,若有需要,我会叫欧阳通知你的。”
陆松柏不再多言,告退离开。
玉烟峰脚下,李左佑拼命奔跑,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下。
苍白的脸庞与那看不清的表情融合,一瞬间,梦魇爬上了李左佑心田。
“你不是好奇,我也为什么会出现在上游村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