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微微抬动,如有千钧之力,让他睁不开那双迷茫的眼。∥>
熟悉的屋顶、熟悉的床被、熟悉的房屋摆设。
“我这是在哪里?”李左佑挣扎着起来,“我莫非是在自己的小屋?”
不会有错的,他在那个小窝里生活了十余年,这种熟悉的感觉不会有错。
他四下一打量,自己的身穿衣服已经被换了一套,那些醒目的血迹早已消失不见。
“我还活着吗?”李左佑拍了拍自己的脸庞,“这是真的吗?”
模糊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的模样冲上了他的心头。
李左佑莫名心头一紧,抓住了自己的胸口。
一股既陌生又熟悉感觉从手中传递到心间。
他缓缓掏出那个古朴的尺子,然而才露出半截,却又发疯似的将它拔出,扔之地上。
李左佑惊恐地看着玄黄尺,片刻后猛然惊醒,朝着屋外小跑。
“醒了?”老酒鬼拿着一个酒葫芦,倚靠在山门石狮上,悠然地喝着。
李左佑神色一紧,盯着那个老人,连忙止住小跑的脚步,背着手,几欲后退!
“怎么了?”老酒鬼察觉到了不对,侧着头,“为何如此慌张?”
“没有,没有,”李左佑赶紧摆手,故作轻松,事实上,他心都快跳出来了。
“那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老酒鬼又灌了一口酒。
李左佑局促,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啊!”一个暴栗突然砸在了李左佑头顶。
“疼!”李左佑揉了揉自己的头,心中惊道:“这种熟悉感,没变。”
“看来这次真的把你吓着了。”老酒鬼已在李左佑身旁,语气中尽是感慨。
李左佑凝望了老酒鬼一会儿,笑道:“老酒鬼,你才是把我吓着了。”
“臭小子。”老酒鬼作势要再来一下。
“不敢了,不敢了。”李左佑赶紧求饶。
“算你小子命大!”老酒鬼席地而坐,将酒葫芦放置一边。
李左佑跟着坐了下来,问道:“老酒鬼,赤罗山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老酒鬼答道:“这是自然,现在这个事情,在整个浩然门闹得沸沸扬扬。”
“怎么了?”李左佑关心得紧。
“该怎么给你说呢!”老酒鬼有些纠结,“不然你还是等陆松柏来了给你说吧,反正这几月他几乎天天来探望你。”
“哎呀,老酒鬼你就别卖关子了……等等!”李左佑惊愕,“几月?”
老酒鬼喝了一口酒,淡然道:“是啊,差不多快三个月了。怎么?你醒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你的身体一点儿是也没有吗?”
李左佑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体,真的没有太大的问题,一切都匪夷所思。
“李左佑!”温和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还未等李左佑扭头看清来人,老酒鬼起身拍了拍屁股走人,“得,正主来了,我就不插手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左佑你记住,浩然门现如今,正是多事之秋。”
李左佑默默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记下。
“李师弟,看到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陆松柏走了过来,神色有些憔悴,真诚地道。
“不碍事的,倒是劳烦陆师兄惦记了。”李左佑迅速起身。
“都是同门师兄弟,不必这么客气,”陆松柏微笑道。
“对了,”李左佑问道:“经赤罗山一役后,各位师兄弟们还好嘛?”
陆松柏神情一凝,李左佑心头一紧,难不成她出事了?
“其他人都还好,不过大师兄他……”陆松柏居然欲言又止。
“大师兄他怎么?”李左佑不是很理解,大师兄他不是很早就走了吗?赤罗山一役,和他没有关系啊。
“大师兄仙逝了。”陆松柏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个不敢让人相信的事实。
“怎……怎么可能?”李左佑不敢相信,那个当初带着自己走上三思崖上的大师兄、那个当初为了维护同门的大师兄,就这么走了。
李左佑难以置信道:“大师兄他不是先走了吗?怎么后面会发生这样的事?”
陆松柏愤然道:“回浩然门路上,不只有一拨魔道之人阻截我们!我们失策了,不该分头行动,这样反而给了邪人各个击破的机会。大师兄他寡不敌众,被魔道之人一路追杀到了流连城下,重伤而亡。”
“查到是哪方魔道势力出的手吗?”尽管李左佑不敢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有点眉目了,”陆松柏猜测道,“眼下最有可能的,就是魔神宫,因为在绿竹林,君无望就有与我浩然门开战之意,然后赤罗山那里,也是他们在捣鬼,所以说大师兄之死,无论如何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李左佑点点头,无论如何看来,魔神宫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那掌教真人他们是怎么说的?”李左佑知道,大师兄的陨落,绝对是无法想象的,整个浩然门之人都难以接受。上至掌教,下至普通弟子,都是极为痛惜的。
陆松柏答道:“掌教真人等一众高层震怒无比,现已召告天下,如若提供半点有关大师兄凶手的消息,都可以直接升为浩然门精英弟子,众多法术任选修炼。可即便是这样,有关凶手的消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绝对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李左佑气极,那可是他们的大师兄,就这么走了,走的不明不白!
“李师弟你放心好了,”陆松柏安慰道,“大师兄先前掌握的仙法阁已经全数出动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定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那就好,那就好,”李左佑思来想去,还是不能释怀,几月前还训斥自己的大师兄,就这么突然去了,真的教人一时难以接受。
陆松柏看在眼里,怕李左佑过于执着这个问题,以至心境受损,忙问道:“对了,李师弟,你还记得你和寒萱师妹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嘛?”
李左佑愣了一下,他压根没想到陆松柏会问这个问题,不过听到陆松柏这么问,他几乎可以确定,钟寒萱现如今是安全的,这样他就可以放下心了,“实不相瞒,我最后都脱力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记不得了。”
“想来也是,”李左佑的回答在陆松柏预料之中,“在那样的情况下,自身都难保,又那里会去记住那么多的细节呢?”
“陆师兄所言极是,当时情况危急,真的教人来不及多想,”李左佑复问道,“敢问陆师兄,我之后是如何被人搭救的,能和我一说吗?最后我一刻因失血过多和力量耗尽而晕了过去,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都不晓得了,要是陆师兄知道的话,还望告知一二。”
“可以,”陆松柏思虑了一番后道,“就在你和寒萱师妹掉入岩浆之后,那魔神宫的光头男子,就迅速逃遁了,而我们碍于洞内剩余黑衣人的阻挠,以及村民的妻儿的解救,就没有去追光头男子,也没有马上下岩浆来救你们。
等到我们处理完了一切,一块重达数万斤的岩石从洞内顶部坠落了下来,砸入岩浆之中,把大半的岩浆面积给占领了。
我等束手无策,修为被这极热压制得厉害,又逢此时山体摇晃得厉害,整个山洞都在开始坍塌,为了保险起见,也是众同门师兄弟的意见,我们退了出去,期望你们两个还有希望能够出来。
但我们当时心里都清楚,下去了岩浆那么久,又杳无音信,基本没有了生还的可能。
然而就在那时,一道紫色的光芒迸出,透过山体,甚至差点突破了天际。它托着你们两人,生生从岩浆中浮出,随后撞破赤罗山山巅,没入我们视线中。
紫色的光芒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消失了,你们二人从高空坠落,幸得我和你火师姐眼疾手快,将你二人救下,若非如此,你二人才逃出生天,又要遭受一死劫。”
“原来竟是这样,多谢陆师兄和火师姐出手相助,”李左佑了然,心道:“是你的在天之灵吗?七湘,再一次保护了我。”李左佑摸了怀中的紫色玉佩。
陆师兄脸色凝重,继续道:“当时救下你们两个可把我们吓坏了,都晕死过去了,不省人事。
一番查看之下,我们才发现,你的伤势相对于寒萱师妹轻缓得多,想来是那光头男子太过自信,以为只要你入了岩浆,就可以万无一失了。
所以他之前偷袭你的那一下,实则并没有用全力,这也是你现在为何比寒萱师妹先行恢复如初的缘故,你和她的伤势,相去甚远。”
李左佑停下自己的动作,侧目道:“陆师兄,你是说,她到现在都还没恢复醒转?”
“没有,”陆松柏叹息道,“她的伤势太重了,据南淼师伯把脉后所说,她先前受过伤,本就没有恢复,后又过度驱使法宝,现已经伤及了根本,没有数年的光阴,是绝对养不好的。
而且,这还是往最好的一面看,如若看那最差的一面……”陆松柏说到这里,不禁感到有些凄凉。
“最差的一面是什么?”李左佑呼吸有些急促。
“再也提不起凰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