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闪烁,在三个人的脸上留下了明亮的弧度。
只是这微微闪动的光亮并没有驱走薰然的疑惑,芷然的气愤,春灵的恐惧……
这个祝姨奶奶到底在谋算些什么?
“春灵,平日里你都是如何传递消息的?”薰然身子坐得直直的,目光瞅着春灵的头顶。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下来,遮着春灵的脸,身上的水绿衫子湿哒哒的黏在身上,汗湿之后便是令人胆寒的冷意。
春灵抽抽搭搭地说道:“婢子进府半年多光景,平日里都不曾与泰安院或别的院通消息,但进府前,祝姨奶奶说了,婢子有事可找桂喜堂的朱嬷嬷。后来,婢子被指给了芙蓉居,朱嬷嬷便说若有消息可托春苹传递,却不想最后婢子到了泽兰居。”
薰然听着,秀眉微拧,暗想祝姨奶奶竟安插了这么些个人在春晖院各处,可见是费了心思的。朱嬷嬷在桂喜堂负责烧水,似乎也有些年头了,而春苹,那个胆小怯弱,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竟是祝姨奶奶安插的眼线,如此说来,今个赵嬷嬷大闹芙蓉居的事,也只不过是里应外合的一场戏,目的就是想让外头的人知道,她芙蓉居的下人有多散漫,主子有多么的无能。
春灵说到这,偷偷抬了眼,瞅见芷然正狠狠瞪着她,目光里满是厌恶和鄙夷,不禁打了个哆嗦,把头垂得更低了。
“你接着说。”薰然顺着春灵的目光,看见芷然气得双眼溜圆,连忙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做安抚。
“前两日,大娘子遭禁足,春苹便偷偷传了赵嬷嬷的话,要婢子将此事张扬出去,就说是二娘子用计陷害大娘子……”春灵咽了咽口水,抬眼看了看薰然,见她直盯着自己瞧,并没有发作,便继续道:“婢子便按春苹说得做了,不仅在泽兰居将事情传开,还传给三娘子知晓。三娘子性子急,定会嚷嚷着去问,如此事情便会越传越开。”说道最后,春灵的声音已经细不可闻,芷然则气得捏紧了拳头。
若不是薰然按着她的手腕,她一早就冲过去,好好教训这个利用她的小贱人了。
祝姨奶奶这几招都是为了坏她名声的,陷害长姐,纵容下人,叶家的嫡女是非不分、心胸狭窄,这损的不仅仅是薰然的名声,还有父亲、母亲,以及芷然的。
祝姨奶奶的目的是想打击母亲吗?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即便这个家不是父亲掌业,母亲掌宅,那也有二叔、三叔甚至四叔,而不管是谁掌管这个家,内院的主事主母都不会是她祝知莲。
想起那日在春白园,祝姨奶奶有意偏帮汀然,薰然越发想不明白,难道祝姨奶奶是与三婶联合在了一起?若祝姨奶奶意在叶家家产,那么她更应该联合一个可能性更大的人,比如二叔?联合三叔,要想达到掌管家产的目的,那得扫清更多的障碍。
想到扫清障碍,薰然不禁心头一颤。前世父亲的死,会不会和她们有关?
薰然手心冒汗,喉间发紧,只觉这府里的云雾越发浓厚了。
“春灵,祝姨奶奶可有交给你下一步的任务?”薰然问。
春灵怯怯回道:“有。接近娘子,进入芙蓉居。”
薰然深吸口气,看来祝姨奶奶完全将目标对准了她,已经集中手中的各个棋子向她包围过来。
“既然如此,也好,你也该立个功,让祝姨奶奶知道,她没有白白栽培你这几年。”薰然嘴角噙笑,朝着春灵招了招手。
春灵犹豫片刻,来不及细想,便手脚并用,爬到了薰然跟前。
薰然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说了一通,春灵不敢不从,连连点头答应。
“贱婢,你要是敢耍什么心眼,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芷然戳了戳春灵的脑门。
薰然含笑伸手握住芷然的手,看似云淡风轻地说道:“何须你我动手,对付一个叛徒,祝姨奶奶一定会有更好的手段。”
春灵已经湿透的衣服只觉又湿了一层。
审问好了春灵,薰然又与芷然说了一会子话,让她不要急躁,
“我就是不明白祝姨奶奶为何要对付姐姐?这于她有什么好处?”芷然怎么也想不明白。
薰然没有言语。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有些事都尚且看不透,更别说只有十一岁的芷然了。
再者,她怀疑前世父亲的死和祝姨奶奶有关的事更加是不能说与任何人听的,所以,她也只能沉默了。
“阿兰,好好睡一觉,万事有姐姐呢。”这是薰然唯一能对芷然说得,也是她对芷然的承诺。这一世,她再也不会把自己幽居在自认为清静的一方净土里,而让至亲在明枪暗箭中受尽伤害。
芷然眼里容不下沙子,但见薰然如此镇定,做事又有谋算,心里头不知不觉就信了她,愿意按照她说得去办。
回到芙蓉居,薰然唤来春翠,以她今日偷懒为由,斥责了她一顿。
在春翠哭哭啼啼的辩白中,薰然知道自己没猜错。
这一切不过是赵嬷嬷和春苹联手演得一场戏。
春柳去屋里歇息,春苹便以主子不在,大丫鬟也歇着为由,诱着春翠偷懒,躲到廊下避日头。
待赵嬷嬷来,正好就能大肆宣扬一番,说芙蓉居的丫鬟们有多不守规矩。
只是,他们又如何知道今日,祖父会唤春柳去泰安院?难道这一切也是祝姨奶奶一手安排的?
薰然暗叹,后宅如战场,真是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真没想到,春苹这小蹄子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春翠退下,一向温和的春柳也忍不住骂了出来。
薰然勉强一笑,说道:“我们需得沉得住气,可不能打草惊蛇。”
春柳连忙应诺,但满脸的怒气却无法立即敛去。
薰然折腾了一天,只觉累了,收了收心神,吩咐着丫鬟们进屋伺候梳洗,然后便在缬草香的香气中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
春柳一边为薰然篦发,一边禀明道:“今个一早,春福姐姐过来,说是给娟姑奶奶的信儿已快马加鞭送去了,除了大夫人给备的礼,大郎还给添了两盒琼脂天香。”
本盯着菱花镜发呆的薰然闻言,虚浮的眼立即晶亮起来。
琼脂天香,一盒百金,父亲给添了这么重的礼,说明他同意了自己的主意。
不管前事如何扑朔迷离,事情总是在往好的方向走,薰然紧锁的眉角舒展开来,伸手取了一朵粉色绢花,压在鬓间,照着镜子打量了半日,含笑说道:“如此,更增一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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