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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张希希,你人如其名

    冲进教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黑板上的六个大字“张希希,大婊子”,我把参考书往自己桌子上一扔,径直朝陆知遥走去。$>

    陆知遥见我步步朝她逼近,倒也不慌,表情自若,一看就是个惯犯。

    “陆知遥,你什么意思?”

    陆知遥抬眼瞟我:“你说我什么意思。”

    “你偷鸡摸狗惯了是么,对我不满就明说,别在背后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陆知遥用鼻子直哼哼。

    “我说张希希,到底是你偷鸡摸狗,还是我见不得人?”

    此时,教室里的围观群众,自觉地以我俩为中心,四散分布成一个直径为2米的圆环,留足空间供我和陆知遥一决雌雄。

    “我到底哪得罪你了?”我真是不明白了,一个卢铭所积攒起来的仇和恨,居然让她足足针对了我6年,他的魅力也忒大了吧。“咱们今天把话都说明白了吧,行不行?”

    陆知遥站起来,坦荡荡地走到我面前,附在我耳朵边上说:“张希希,你人如其名,就是我人生中的一个污点。”说完,转身就想走。

    陆知遥说我人如其名,是个污点?我岂能那么容易就放过她。说时迟那时快,我一顺手,直接揪住了她那飘逸的长发。

    只听见陆知遥发出一声不比杀猪动听多少的干嚎,伴随着这声干嚎,围观群众又自觉将圆环的直径向外扩张了0.5米。

    “陆知遥,有种你就再给我大声地说一遍。”

    陆知遥疼得嗷嗷直叫,嘴巴早已没空干别的了。

    “陆知遥,你倒是再嚣张一个给我看看呐。”

    此时,只见陆知遥一低头一转身,与我来了个面对面,抄起左手,也拽住了我的头发。一招一式尽显扎实的舞蹈功底。

    我头皮一阵酸疼。淑女是什么?文雅又是什么?眼下都已经被拉扯光了,剩下的只有两只雌性动物,一手一把头发,一动一声哀嚎。

    我俩就这样扭打在一起,直到灯泡赵的出现,才使我们恢复了那么一丢丢的理智。

    “都在干什么?当这里是动物园吗?”灯泡赵的嘶吼声响彻整个第一中学。我感觉地动山摇,一阵晕眩。我和陆知遥的动作明显都顿了顿,但是,谁也不肯先撒手,仿佛,只要松开手,便是彻彻底底地输了。

    只见灯泡赵拿起粉笔在写着“张希希,大婊子”的黑板上,用力地敲了好几下,硬生生地将“大”字敲成了“太”。

    “张希希,太婊子。”我真真是欲哭无泪。

    半分钟之后,两个蓬头垢面的女疯子,同时出现在高三年级教学组的办公室里。

    “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还有一点女学生的样子吗?”灯泡赵摸着自己的大光脑袋,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一样,烦躁地沿着办公室的墙壁来回来回地走。

    我和陆知遥的气焰现在已经彻底没了,像两棵搓上了粗盐的黄花菜一般,七歪八扭地站在灯泡赵面前。

    “别人都在抓紧学习,生怕时间不够用,你俩倒好,切磋武艺是吧。”灯泡赵还在来回地晃,晃得我不止脑壳疼,眼睛也跟着疼。

    灯泡赵还在喋喋不休,“你们现在觉得浪费点时间无所谓,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到明年这个时候,人家各个去了名校,当了名流。你们俩呢?家里蹲大学?你们自个家,你爹妈还让你回吗?做个浪迹天涯的社会渣渣?你们能自理吗?什么都不会,还比谁都理直气壮,你们好意思吗?”

    灯泡赵苦口婆心地说了一通,他虽然是教化学的,但明显文学造诣也是了得的。一席话,把我和陆知遥唬得一愣一愣的,有一种胜读十年书的错觉。

    高三不比平时,特殊时期,所有和读书无关的事情都要简化处理。灯泡赵见我和陆知遥态度还算诚恳,检讨也写得有板有眼,便让我们各自领了套化学试卷,明早上交,这事也就算完了。

    只是出办公室门的时候,陆知遥又把我撞到一边,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张希希,和你认识,真是我倒了八辈子霉了。”

    “彼此彼此。”我也不甘示弱。

    我和陆知遥掐架的事情,当天就传到了卢铭的耳朵里。让我一度怀疑,卢铭是不是在我身体里安了个窃听器。

    当我还在为那套额外的化学试卷奋笔疾书的时候,卢铭的电话就进来了。

    “张希希,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我的名字这么好听么?怎么最近都爱连名带姓地喊我。”我边说话,边演算着化学方程式。

    “陆知遥沉寂多年,终于又对你下手了?”卢铭在电话那头幸灾乐祸,“看来我魅力不减啊。”

    我一阵作呕,题都没法好好做了,索性扔了笔,跑阳台上跟卢铭继续聊。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是因为我?那还能因为什么?”

    “今天我可总算知道了,我和陆知遥的积怨早就跟你没关系了。”

    “这高深莫测的话,不像你这个单细胞生物会说出来的,看来,今天被刺激得不浅呐。”卢铭语气调侃。

    想到今天陆知遥说我人如其名,我的整颗心就像被猫爪子反复挠了一般难受,不想再跟卢铭多说,便匆匆挂了电话。

    在我的十八年人生里,被冠以过很多标签,“目中无人”,“耀武扬威”,“得寸进尺”……大都是些不怎么好的词。我妈一天到晚杞人忧天,就怕哪天我的嚣张气焰铸成大错。还一直埋怨我爸太宠着我。

    从小到大,我爸都把我当活祖宗供着,在十六岁拿身份证之前,秉承着外国人的教育理念,对我不敢骂更不敢打,生怕哪天就被举报成虐童,蹲了大牢。

    我也因此飞扬跋扈惯了,直到今天,直到从陆知遥的口中听到“污点”这个词,直到夜深人静让我忍不住思考的当下,我才渐渐意识到,也许,可能,我和陆知遥之间,刨去了种种现象之后所显露出来的本质,并不是我所看到,或以为的那样。

    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却成了之后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催化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