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九站在一边喝酒,看着不远处趴在沙发上自己跟自己玩五子棋的姑娘,不禁道:“除了像个更年期女性一样爱发脾气以外,我一点也没看出你脑子有病啊。”
“你才脑子有病!”阿满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扭头瞪他:“我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的抑郁倾向!”
“哦,你知道得挺清楚。”闻人九说。
“你会在不知道自己得什么病的情况下就吃药吗?傻!”阿满回头继续玩五子棋,但应该轮到白子还是黑子了?
闻人九摸摸鼻子,除了爱发小脾气,这张吃了农药似的小嘴也是越来越毒了,不过每次都说的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他们正在飞机上,飞回肆水城的机场。
阿满和弟弟的心理医生谈过后,就小心翼翼地告诉弟弟她不能按时去接他了,要重新约定一个时间。
弟弟很乖巧,知道姐姐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不管是当初被送到人生地不熟的Y国还是此刻没能按本来说好的回家,他都抿着嘴木讷讷地点点头,说:“好,姐姐。”
少年透过电脑屏幕满是孺慕地望着阿满,看得阿满差点哭出声来,她死死咬了口嘴里的软肉才扬起笑脸说:“小木头好乖,姐姐最喜欢你了。”
然后,那表情木木的少年就微红着脸笑了起来,一点也不像个患了自闭症的孩子。
摁掉了视频,阿满就开始哭,她的弟弟本来只是有一点自闭倾向,后来却慢慢发展成了自闭症。
先时阿满还以为是自己没能陪在他身边的缘故,后来无意间偷听到了高文杰跟人的谈话才知道是他这个畜生一直在给弟弟吃加重他病情的药。
阿满越想越自责,越想越仇恨,哭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傅森见了头痛心痛浑身都痛,搂着她哄了又哄。
阿满哭够了就说要吃药,她这个样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弟弟,还是努力配合治疗,早点稳定下这次事件带来的影响吧。
傅森用来回国的这架飞机并不是他们来时用的商务机,而是由军用货运机改装,牢固安全且在必要时能够转换成作战模式。
虽然是货运机,但改装得非常舒适。
除了机尾隔出一块地方安置了一台阿满叫不出名字的据说可以低空攻击地面的武器外,其他装修都跟之前的商务机差别不大。
靠窗的沙发既长又软,阿满一来就躺在了上面,看完了动画片就看搞笑视频。
角落的吧台则被闻人九占据,他在那里藏了很多名酒,不过这位小气鬼明确表示过一滴都不给阿满喝。
傅森在隔壁处理公务,两个无所事事吃干饭的家伙就一边各玩各的一边互相损几句。
回到肆水城,傅森就更加忙碌起来,这几天公司堆积起来的文件都需要他批复。
阿满也被他带着去了公司,先前一直说要做的便当也终于做了出来。
“咚咚咚”傅瀚文敲门而入时,就看见他家少奶奶抱着枕头靠在沙发上看动画片,还翘着一双二郎腿,粉白的袜子被她挂在脚尖一甩一甩的。
这个形象,简直……傅瀚文吸了一口气,嗓子里堵着一大堆的忠言逆耳想说出口,却被自家少爷一个眼神飘过来阻止了。
这个祸水妖妃!
傅瀚文暗自腹诽,走过去把文件放办公桌上汇报了公事,最后问道:“少爷,午餐是吃少奶奶做的便当吗?”
作为试菜的小白鼠,虽然只试了一次,但傅瀚文觉得自己有说一句的资格:那菜简直有毒!
傅森却好像很期待,即使脸上仍是冷峻一片,他颔首肯定。
少爷决定了,傅瀚文是绝不会反驳的,他只能默默退出去准备胃药以备不时之需,回头关门时却见他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弯腰站在沙发前把少奶奶脚上的袜子套好。
傅瀚文:……
阿满咯咯一笑,调皮地把袜子又蹭了出去,傅森训斥了她一句又给她套好。
阿满把脚收回来踢了踢傅森,撇嘴说道:“堂堂傅总裁给我穿袜子,我猜傅助理肯定又在心里骂我妖妃啦。”
“不高兴?”傅森自顾自地整理着阿满微乱的绸缎腰带,说。
“没有。”阿满摇摇头,嬉笑道:“我这么美,不是妖妃就是祸水,他没说错呀。”
“小不要脸。”傅森凑过去在她脸上咬了一口,被阿满嫌弃地推开。
这惯会得寸进尺的姑娘已经在傅森一次又一次的纵容下学会了“胆大包天”四个字怎么写,还写得非常好,行云流水的。
这个天冷,便当不需要放冰箱里,阿满跳下沙发去了里面的休息室把饭菜从黄绿条纹的便当袋里拿出来。
5个玻璃盒装着饭菜,一个接着一个地放进微波炉里加热,阿满等着的时候瞅了瞅四周,跑到门口扒着门框对又在工作的傅森说:“一直吃微波的食品不好,下次把食材准备好,我来这里做吧。”
休息室其实是一个套房,有不算大的厨房,但几乎没用过,阿满看了吓厨具还算完备。
傅森无所谓,她高兴就好,只叮嘱她别伤了自己,毕竟这里没有王婶照顾她。
但第二天,傅森就后悔了。
财务部的三个负责人恭谨地站在办公桌前,鼻尖全都是似香非香的油烟味,夹杂着咄咄咄的笨拙的切菜声和噼里啪啦碗筷勺铲碰撞的声音。
这热闹的响动配着格调肃穆的办公室,还有素来以不苟言笑著称的冷面总裁,怎么看怎么诡异。
三人偷偷抬眼看了对面的总裁一眼,见他皱紧了眉不耐烦地敲了下桌子,纷纷像鹌鹑似的低头,恨不得把脑袋给埋进去,额头居然都冒了汗。
明明是该对方尴尬的时刻,却反而是他们紧张得不敢动弹,就跟见了皇帝丑闻怕被斩首的太监一样,噫,为什么是太监?
不过里边那厨师也是强人,来给总裁做顿午饭而已,搞得跟给战场配音一样。
这三太监,啊不是,三位主管都还以为那是厨师,正腹诽呢,突然就听到里头发出一声女孩子的尖叫。
然后他们就见那位坐办公桌后就基本不动如山的男人猛地站起来几步就冲了进去。
透过没有关上的房门,他们听见总裁在问里面的女孩怎么了,声音都是令三人陌生的紧张和责备。
那女孩声音娇滴滴的,抽抽噎噎道:“鱼太滑,掉地上了。”末了还一点都不淑女地吸了下鼻子,“都怪你!”
一听就是无理取闹,偏偏他们总裁也跟中了邪似的认了,“好,怪我,我们换一条鱼,不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