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越是如此,他越是来做出姿态来。
所以他没有去找话题打扰夏至,任由她一边喝酒一边等待着,只是时不时地为她往空了的酒杯里边加酒。
一刻钟后,夏至果然看到易子寒和一个靓丽的年轻女孩并肩走了进来,而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易冰和易夫人。
易子寒很有风度地给那女孩拉开椅子,脸上挂着僵硬而虚假的笑容。
夏至看得心疼,为他那抹强装的笑容。
从前的他绝不会这般勉强他自己的,今天的他是为她所逼。
因为他再没有任何借口去拒绝易夫人的要求了……
“他们来了。走吧!我带你去见他们!”裴曜辰起身站起,“你放心,有关那天的事情,我会向他们解释清楚的。他们要打要骂,我都不会还手还口。”
“坐下!”夏至沉声喝道。
她厌倦了他的故作姿态,他明知道她和易子寒之间已经绝无可能,可是却还惺惺作态。
让她记起多年前他为了把她夺回身边而不惜用性命相胁。
真卑鄙真无耻!
从前她会相信,那是因为她爱上了他。
可是现在,无论他使出什么招数,她都不会再相信了。
他毁掉了她的一切……
“田宛,你如果不想去,那我一个人去好了。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做到的。我裴曜辰惹出来的祸,由我来承担!”裴曜辰说着转身就走。
夏至腾地站起死死抓住了他的手,低声威胁道:“我说过了,我田宛永远不会吃回头草!我用不着你多此一举!”
“如果不想吃回头草,为什么你愿意跟我来?这难道不是充分说明你对他还有幻想吗?既然他这样让你留恋,就说明你爱他,既然爱他,那有时候放低点姿态又如何?更何况,在我跟他们解释清楚之后,他们一定不会为难你,你也用不着放低姿态啊!总之,你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裴曜辰一脸真诚地说。
夏至咬牙,“我说过不用你管了!裴曜辰!别逼我恨你!”
裴曜辰听了,无奈何地叹气,“田宛,我真的只是想帮你。这几天我意识到自己对你做了很多错事。是。我的确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深深地爱上你,因此对你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深深地伤害了你。这几天你越变越憔悴,让我很心疼。我突然发现,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我想要你像从前一样快乐妩媚自由自在,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颓废沮丧。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保证再也不会那么没分寸地追你迫你为难你了。所以,请给我赎罪的机会吧。我一定可以帮你把爱的人追回来的!”
“我说了不用了不用了!你耳朵聋吗?”夏至突然怒了,举手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几乎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打得又响又重,裴曜辰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与此同时,惊得其它的人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夏至迅速地垂下眼睛,低声道了声对不起,抓起包匆匆离去。
裴曜辰急忙追在身后,“田宛!你等等我!”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地冲出餐厅,易子寒双手紧紧攥成了拳。
易冰和易夫人也脸色大变。
易冰起身就想追。
易夫人却伸手摁住了她,对裴曜辰身边的女孩笑着说:“小关,我和易冰去趟洗手间。你和子寒好好聊聊吧。”
“是的。伯母。”女孩轻轻应了,羞涩地看了一眼心神不定的易子寒。
易夫人又特意叮嘱易子寒,“子寒,小关年轻不懂事,你得让着她点照顾她点知道吗?”
“知道了。妈。您放心吧。我不会欺负她的。”易子寒强作欢颜。
“那我们先离开一会儿。”易夫人拉着易冰往卫生间走去,趁易子寒不注意,转了个弯,拉着易冰迅速地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到夏至正准备上车,立即扬声叫道:“你等等 !”
夏至顿住脚步,对着一脸寒意迅速上前的易夫人深深鞠了一躬,“易夫人,您也来这里吃饭吗?好巧。”
易夫人却二话不说,上前就给她狠狠一个耳光。
夏至被打得脸偏向了一边,顿时觉得满口血腥。
“你做什么?怎么可以无缘无故打人?”裴曜辰怒火攻心,上前就欲找易夫人理论。
夏至死死拖住了裴曜辰,低声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不准你插手!如果你以后还想跟我合作的话!”
“田宛,她不能这样对你!”裴曜辰痛心疾首地说。
“滚!”夏至怒了。
裴曜辰咬牙,后退数步站定。
易夫人冷笑,“想不到你找的新欢还挺有种啊,竟然想为你出头!只是他大概不知道我是谁吧?我虽然一向讨厌以权谋私的人,可如果把我逼到走投无路的话,我会调动手中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让你和你的新欢在这个城市无法立足!如果以为我做不到,那就尽管试试。”
夏至低声说:“我知道您说到做到。放心,我们会有分寸。”
“很好。既然有分寸的话,那以后但凡我们易家人出现的地方,你们都知趣地远远避开吧。像今天这样的场合,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易夫人冷冷地说。
“嗯。知道了。”夏至轻轻点头。
“知道就好!”易夫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易冰则不解恨地冲着她啐了一口,“水性杨花的贱人!”
夏至苦笑。
裴曜辰迅速地走到她身边,递上手帕,低声说:“你真的就这样让他们欺负?为什么不辩解?”
“人们总喜欢相信流言,更何况他们亲眼看到的事实呢?解释,在他们看来不过是狡辩是自取其辱。”夏至拿着手帕轻轻地擦掉脸上的唾沫,转身上车,“走吧。”
“去哪里?”裴曜辰也急忙上了车。
“随便。或者去酒吧?我想喝酒。当然你用不着陪我,随便在哪家酒吧前放下就行了。”夏至淡淡地说。
“不!我陪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裴曜辰温柔地说。
夏至笑笑,没有再说话。
车子驶离西餐厅的时候,夏至看到易子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餐厅门口,他一脸冷漠,可是她却分明读出他眼中的哀伤与无奈。
在他的身旁,站着那女孩,还有易夫人易冰,他们都在对他说着些什么,可他却毫无反应,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她和他……
车越开越远,他的身影也越变越小,当终于不见,夏至才收回了视线,低头看着自己放于膝盖上的双手一动不动。
良久,几颗滚烫的泪狠狠砸在了她手上。
裴曜辰看了,心疼莫名,伸手想握她的手,她却如避蛇蝎般迅速地将手移开,转头侧身,给了他一个消瘦而显得有些凄凉的背影。
裴曜辰皱眉,他实在有些无法理解她。
他一直以为她是个风流成性的女子,绝不会对哪个男子情有独衷。
就算是与易子寒订了婚,也不见得有多爱。
有哪一个女人会在有了爱人之后,还能过着放浪形骸的生活呢?
可是现在她的表现,都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外。
她明明是爱着易子寒的啊!
既然爱着,又为什么要这样呢?
这太无法理解了。
她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不过,总有一天,他会像变成她肚子里的一条蛔虫的,一点一点把她揣摩得透透彻彻。
好酒不怕晚,他会有耐心等待她投入他的怀抱的。
二十分钟后,裴曜辰陪着夏至走进了一个酒吧。
夏至一坐下,立即便向调酒师说:“给我一瓶白兰地!”
裴曜辰皱眉,“白兰地太烈了,对身体不好,我们悠着点来好不好?不如换温和一点的酒吧!”
夏至瞪他,“你如果再多一句嘴,那就立即给我从身边消失!”
裴曜辰无奈,只好冲她作了个封口的动作。
调酒师疑惑地问:“那到底要什么酒?”
“你聋了吗?要白兰地!一整瓶!至于他,你自己问他,我和他不是一国的!”夏至没好气地说。
调酒师皱眉,脸上闪过一抹不悦,但还是强作笑颜地点头,拿了一瓶白兰地给她,又问裴曜辰,“先生,您要什么酒?”
“当然和她一样!”裴曜辰看了一眼夏至,却得到夏至狠狠一记白眼。
“裴曜辰,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你!从见到你第一面开始,我的生活便变得混乱不堪!甚至因为你,我失去了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着的爱情!我恨你!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夏至举起手指狠狠地戳着他的胸口。
“我不能死,我死了谁陪你在这里喝酒?”裴曜辰温柔地说。
“谁稀罕你?我田宛如果想要男人,你根本就没机会到我身边!”夏至狠啐了他一口,举起酒瓶对着嘴就灌。
裴曜辰看得心疼,却无法阻止她,只好也举瓶对嘴直灌,只是一边灌一边偷偷看夏至,越看越不安。
她竟然一口喝了一半,而且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醉的,而且在第二天醒来,她一定会难过得死!
他伸手想去抓酒瓶,可是犹豫再三,手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
因为在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极其罪恶的想法。
这个想法邪恶而极具诱惑,让他舍不得去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