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敢相信,转头看了看一脸淡然的裴曜辰,再看看满脸欢喜的裴老夫人,迟疑地向裴老夫人伸出手去,“伯母,您使劲地掐我一把好吗?”
裴老夫人笑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你不是在做梦。你终于做到了!恭喜你!”
谢子怡听了,眼泪一下子就失控地涌出眼眶。
裴曜辰皱眉,掏出手帕递上去,“今天可是好日子,不许哭!赶紧擦擦!”
“哦!”她接过手帕紧紧攥在手心里,却举袖擦去眼泪。
裴老夫人见了,不由叹道:“你这傻孩子看来是真的很爱我的儿子,我终于可以完全放心了。”
裴曜辰听得刺耳,但却若无其事地笑,“是啊!您儿子是什么人啊?但凡是个女的,只要见了您儿子,一定会喜欢上的。她也不可例外!”
“别油腔滑调了,好好对人家!”裴老人瞪了他一眼。
“好不好的,她自己知道。”
谢子怡哽咽着连连点头,“伯母,您放心,他一直对我很好。”
“嗯。你觉得好就好。好了。时间不早了,别在我这里耽误了,赶紧回去吧!”裴老夫人挥手驱赶他们。
“那我们走了。明天再过来看您。”裴曜辰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牵着了谢子怡的手。
“伯母晚安。再见。”谢子怡喜不自禁地冲裴老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才跟着裴曜辰走了出去。
裴曜辰带着她去了附近小镇子上的一家酒店入住。
吃过饭后哄睡了孩子,谢子怡从房间走出来,看看仍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裴曜辰,便大着胆子悄悄地走到了他身后,双手轻轻地放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按捏着,温柔问道:“一路上辛苦了吧?”
“不怎么辛苦。”裴曜辰将她的手拿开,转头平静地看她,“倒是你累了一天了。时间不早,赶紧洗洗睡吧!”
他说着起身站起就往外走。
谢子怡急忙问道:“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哪里?”
“回我自己房间。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打个电话我就能过来。”裴曜辰淡淡地说,“当然不要有事没事就打电话,咱们都需要好好休息。”
谢子怡无比失落,“这里明明有两个卧室,我和孩子睡一间,您单独睡一间不可以吗?”
“不方便。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我不想不尊重你。所以在我们正式结婚之前,保持一定的距离是必要的。”裴曜辰云淡风轻地说完后便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瞬间关闭的门,谢子怡无力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郁闷又伤心。
原本以为他什么都想通了,方才在医院那温情的戏码更是让她心中充满了无数粉色的幻想,可事实证明,一切都只不过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而已。
他的确想重新开始,也的确努力地在试着对她好,可是他再努力,还是没有能够忘记夏至。
要不然,今晚的他是绝不可能不在这里留宿的。
他说的什么尊重什么为她好,统统都是放屁。
他如果是柳下惠的话,当初怎么可能和没见过几次面的夏至就上了床?
真以为她是傻瓜吗?!
谢子怡越想越气,尖叫着举起拳头用力地捶打着沙发。
可是这并不能让她稍微感觉到好受些。
她腾地站了起来,愤怒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甚至最后还冲进房间站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孩子咬牙切齿。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眼前的这个孩子身上。
裴曜辰让她如此痛苦,她也可以让他痛不欲生!
可是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行!
她还没有得到他,她如果就对孩子下狠手的话,他一定会不惜把她给挫骨扬灰!
她不能这么傻!她不能在已经看到希望后还失控地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来!
要做也得做得没人能看出她是凶手,而且一定是将裴曜辰彻底收服在自己的身下!
想到这里,她猛然转身奔了出去。
谢子怡走出了酒店,随意走进了一间酒吧,在吧台上坐下,她对热情相迎的调酒师说道:“给我一瓶白兰地!”
“你确定?”调酒师很有些愕然。
“别啰嗦!”谢子怡没好气地说。
调酒师耸耸肩,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拿了一瓶白兰地一只酒杯放到她面前。
她推开杯子,直接拿起白兰地仰头就喝。
喝得太急,她被呛到,低头痛苦而狼狈地咳嗽着。
“这么急着想在几分钟之内灌醉自己,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她一惊,倏地抬头,却看到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这张脸在过去的四年中,她几乎天天都看到。
没有他,她谢子怡逃不出疗养院。
她莫名的惊慌,一把拂开他放在她背上的手,拿起吧台上的酒转身就走。
男人愣了愣,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她的背影,突然脑子里闪过一张熟悉的脸。
他腾地站了起来,尾随在了谢子怡的背后。
谢子怡一边走一边拿着酒瓶灌酒,满心郁闷,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尾随了。
就在经过一条巷子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一把扼住她的脖子拐进了巷子里。
男子身高体壮,力大无比,她被他勒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更别说大声叫喊了。
她被一路拖行,脚上的鞋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娇嫩的脚踝在铺满小石子的路上拖行着,很快就磨破了皮,一阵阵钻心的痛袭来,让她苦不堪言。
但她的右手仍仍死死地攥着酒瓶不放,伺机要给他来个沉重的打击。
很快,她被他拖进了巷道深处寂静无人的地方。
男人停了下来,一把将她拖到墙上,借着头顶上昏黄的路灯细细打量她。
好半天,他突然开始撕扯起她的衣服来。
她一动不动,任由他胡作非为。
当她左胸口上那颗鲜红色的痣跃入男人眼中时,男人狰狞地笑了,“谢子怡!果然是你!尽管你改头换面了,可是我还是一下子就嗅出了你身上的味道!你害得我好惨!你知不知道,你让我不仅失去了工作,还无法在这个行业立足了?!今天我非得让你好好付出代价不可!”
他说着张开大口冲着她的胸狠狠咬了下去。
谢子怡痛得浑身直打颤,可是却依然保持着冷静,趁着男人专注地向她施暴的时候高高举起了手。
只听‘呯’地一声响,男人顿住了,抬头呆呆地看她。
酒水混着殷红的血液从他发间流了下来,瞬间流了一脸。
趁着他意识模糊,谢子怡又狠狠敲了他一下,随后抬起脚冲着他的心窝就是重重一脚。
男人倒退几步,最后狠狠地栽倒在地。
谢子怡举着破了的酒瓶跨前一步,坐在了男人身上,高高举起对着他的胸口就欲捅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枪响,她手一颤,酒瓶险些从手中坠落。
她一惊,警惕地跃起闪身躲在一旁的垃圾箱后喘个不停,被伤到的右手血流个不停却没办法顾及,只悄悄地用左手握紧了酒瓶。
不管来人是谁,她都不能让人看到她的脸!
要不然她的身份便保不住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将开枪射击她的人给处理干净了!
只要那人上前,她就要一跃而起拿酒瓶捅进那人的脖子。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一丁点动静。
她终于按捺不住性子悄悄地探出半边头去窥探,却见巷子寂静无人,除了路灯下那一大滩醒目的鲜血提醒着她刚才的的确确发生过险情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是谁要无声无息地救走那个护工?
他的朋友?
只是既然管了闲事,为什么又放过了她?
来人有枪,完全处于优势地位,却偏偏就这样放过她,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尽管谢子怡满心疑问,可是却不敢再呆下去了,起身迅速地跑出巷子匆匆回到了酒店。
她简单地处理好自己伤口后回到房间,厌恶地看了看床上仍然睡得香甜的孩子,犹豫再三,还是强迫自己挨着孩子躺了下来。
孩子感觉到她的存在,像往常一样闭着眼睛依偎了过来,不小心触碰到她的伤口,她痛得倒吸口冷气,怒气冲冲地举拳就想砸下去。
可是拳头挥到半途,还是被她生生地缩了回去。
冷静!一定要冷静!
眼瞃着所有的一切都在顺利地进行着,她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不客谁在黑暗中偷窥着她,她都要耐心地找出来!
谢子怡深吸了口气,关了灯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此刻,夏至就站在谢子怡下榻的酒店楼下,抬头看着谢子怡房间里的灯灭了,这才转身上了车。
“为什么不报警?警察刚才就在离我们不远处。”威尔森疑惑地问。
“因为她不过是个为爱疯狂的可怜虫。我想给她一次自省的机会。而且如果她能知难而退,让我们不必再花什么心思来对付她不是更好吗?”夏至淡淡地说。
“只怕她不会要。”威尔森摇头。
“要不要是她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
“您太善良了。”威尔森摇头。
夏至没有吭声,只静静地抬头凝视着那间房间的窗口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