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雅竹没有抬头看他,趿上拖鞋径直往厨房走去,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几口喝尽了,随手将空瓶扔进垃圾桶,然后走了出来。
与他擦肩而过,径直上楼,仿佛他只是一团根本不存在的空气。
韩景莫名懊恼,皱眉伸手拉住了她,“等等。别忙着上楼。别想着用这种方式来回避我们之间的问题。坐下来吧。我们好好谈谈我们的离婚协议。”
杨雅竹‘嗤’地一声冷笑,“你以为在看清了你狰狞的面孔之后,我真的还能爱着你?你未免太自信了吧?”
韩景点头,“既然如此,那很好,咱们现在就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谈谈。”
“要谈可以,不过得等我洗个澡换套衣服再说。”杨雅竹淡淡地说。
韩景皱眉,却还是松开了她,礼貌地作了个请的姿势。
杨雅竹高昂着头‘咚咚咚’上了楼,推开房门,再‘呯’地一声重重摔上了。
韩景极其不悦,心想她是越来越过分了。
不过既然她答应跟他谈,那他就暂且忍着。
除非她做出让他无法忍受的事,要不然的话他还是想尽力地与她和平分手。
现在夏至顾不上她,不代表以后不会念及她。
夏至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个单纯得几近痴傻的姑娘,他不可能像从前操控杨雅竹一样操纵她,所以不到迫不得已,他不想对杨雅竹太狠。
他想了想,快步向厨房走去。
杨雅竹洗完澡换了衣服特地化了个精致的妆容后才淡定从容地走出了房间。
下楼的时候,却意外地闻到了久违了的饭菜香味。
她很吃了一惊,怀疑自己是错觉,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却看到穿着白衬衣系着粉色围裙显得特别温暖的韩景端着热气腾腾的菜从厨房走了出来。
他看到她,像往常一样温柔一笑,“过来坐吧。先吃,我厨房里还煲着汤,我把它关火盛出来咱们就可以开吃了。”
他这般的温柔,倒让准备好战斗的杨雅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她沉默地在餐桌前坐下,看着那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百感交集。
每一道菜都是她最爱吃的。
他已经很多年不曾做过给她吃了。
她以为他早已忘记了,没想到今天他却又为她亲自下厨了。
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不是要跟她谈分手吗?
难道是她误会了?
在经过几天的分离之后,他突然感觉到了她的好,所以谈的不是分手,而是挽回?
想到这里,她原本绝望冷漠的心徒地生了几分奢望几分喜悦。
如果他愿意回头,如果生活能继续,她不会拒绝。
她会像从前一样依恋他,不会有一丝半点的设计。
这几天的想法,她愿意统统推倒!
正呆呆地想着,韩景端着香气扑鼻的鸡汤匆匆走了出来。
“好烫好烫!”他像往常一样笑着叫。
她急忙起身拿起一块竹垫放到桌上,他将砂锅放上,笑着双手去抓耳垂。
在这一刻,他的笑容是那般的快乐那般的无害,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先喝碗汤吧。这鸡是喂了好几年的走地鸡,是今天我的一个病人家属特地从乡下带来送给我的。平时吃的是谷子和蔬菜,还有地里的虫子,营养着呢!你看看这鸡皮黄澄澄的。可不是酒店那种抹了色素的鸡。你得多喝两碗。大补着呢!吃了保准让你一到冬天手脚便冰冷的毛病要改善许多。”韩景说着盛了一碗汤,又加了一个鸡腿到碗里放到她面前。
“谢谢。”杨雅竹心情复杂地道谢,仓促地低头。
因为再晚一点,她的泪水便会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谢谢两字还是免了吧。更何况说起来,是我欠你的。”韩景温柔地笑,随后催促,“好了。伤感而矫情的话先放一边吧,这汤真的要趁热喝。”
“好。你也喝。”
“嗯。”
俩人不再说话,默默地喝起汤来。
杨雅竹喝完了汤,韩景急忙伸手去拿碗,杨雅竹却挡住了,轻轻地说:“不用了。我真的喝够了。你做了这么多我喜欢的菜,总得让我尝尝吧。”
韩景笑,“是是是。那你赶紧吃吧。你看起来瘦了不少,是不是在外面吃得不太好?”
“还好。”杨雅竹低低地应。
韩景想了想,又说:“对不起啊!这几天医院里出了大事,我天天忙得跟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没有办法打电话给你说,让你担心了。不过好在后来证实一切不过是虚惊一场,我们也就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杨雅竹点头。
韩景见她始终淡淡的,不由皱了皱眉,“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在哪里玩?”
“过得还不错。去了G市的XX山庄泡了几天温泉,很是过了几天休闲自在的日子。可以说,算得上是我这几年过得最舒坦的日子了。我打算以后每一年都出去散散心,省得呆在家里作怨妇,平白地惹你生气。”杨雅竹放下筷子,终于抬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韩景勾唇一笑,“我们马上要结束了,以后的日子你自由了,随时随地可以进行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已经没有机会惹你生气了,你怎么可能还作怨妇呢?你啊,只会越活越快乐越活越年轻。在我眼里,你还像从前那么有魅力,我相信只要你愿意,无论你走到哪里都可以来上那么一段浪漫而神奇的艳遇。说实话,那样的生活我都挺羡慕的。因为我永远没有办法像你那样潇洒。”
“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杨雅竹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了。
“唉。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何必再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我们不是对彼此厌倦了吗?说好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就谈分手。离婚协议我重新拟了一份,为什么这样做,是因为我觉得我亏欠你的,所以把你净身出户的那条改了,改成分我一半的财产,而且我各个医院每年产生的收益都有你一半。每年的年底最后一天会如数打进你的卡里。我这样做希望你能满意。”韩景一脸仁慈地说。
杨雅竹呆呆地看着他,脑袋‘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韩景发现她的异常,不由皱眉在她面前挥了挥手,耐着性子说:“雅竹,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如果还没听清楚的话,我可以再重复一遍。或者,我直接把那份协议书拿来给你看看吧。你看清楚确定没问题之后再签吧!”
他说着起身想离开。
“站住!”杨雅竹却猛地起身站起,双手在桌上用力一扫,只见盘碟落地,汤汁碎瓷片乱溅。
韩景的脸瞬间垮了,冷冷地看她,“杨雅竹,你知道无论你如何撒泼都没办法改变我的决定吧?你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像个泼妇一样吗?这样有意思吗?”
“为什么?!”杨雅竹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又亲手把我这心里才燃起的希望之火掐灭?韩景,像猫捉老鼠一样戏弄我就让你感觉这么好吗?”
“我没有想戏弄你,你这话从何而说?”韩景皱眉。
“如果不是戏弄我,那咱们就像前几天那样直接粗暴好了!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地为我下厨?还假惺惺地给我盛汤关心我的身体?我们都要分了,你还做这么多事情做什么?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这么做!明明几天前你还恨不得杀死我!现在却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拐弯,换成任何一个女人,会不想偏吗?你这分明就是故意做这些来羞辱我!看到我被戏弄你很开心吧?韩景,你这个变态!”杨雅竹抄起桌上方才未被扫到的那瓶红酒朝韩景扔去。
韩景头一偏,酒砸在酒柜上,瓶破酒溅,殷红的酒液顺着酒柜淅淅沥沥地往下流淌。
韩景冷冷地说:“我没有想过要戏弄你,是你自己喜欢胡思乱想,我也没有办法。我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抱着好聚好散的态度,不管怎么说,你我夫妻一场,我不希望分手之后就是仇人!”
“我们就是仇人!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杨雅竹歇斯底里地大吼,眼睛瞪得大大的,让人害怕她的眼珠随时随地会从眼眶里滚落而出。
“好吧。既然你要成为仇人,我也没有办法。看来,我重新打印的那份离婚协议用不上了,你等着,我这就去书房把那份旧的拿来给你签!”韩景转身就走。
“我不会签的!韩景,你别想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把我甩掉!”杨雅竹冲上去挡住了他的去路。
韩景双手插进口袋里,冷冷地看她,“杨雅竹,我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请保持好你的理智和形象,别硬把我逼得走投无路只好用暴力解决你我之间的问题。你明明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我们都撕破了脸皮,装都装不下去了。又何必死赖在一起恶心彼此呢?”
“我不跟你装,可是我就是要恶心你!像阴魂不散的女鬼一样缠着你,让你没有办法堂而皇之地去追求夏至!”杨雅竹咧嘴冷笑,露出森森白牙,像极了一头饿疯了的母狼。
“你果真不要命了吗?嗯?”韩景终于还是怒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推倒在桌上,上半身死死地压住了她,冷声说道,“杨雅竹,你知不知道,只要我的手微微一用力,你的脖子便会断了。你会死得很惨,而以我的智慧我的专业,我可以让你的死变成一场意外。你真的想让我这样做吗?这就是你的本意吗?如果是的,那我就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