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看靳阳还不太明了,便说“那只蚊子还在吗?”
靳阳方想起小梅从自己后颈中拍出的一个小器件。于是从口袋中掏出来,交给小梅。
小梅笑笑,不接。靳阳无趣地又缩回手来。
“这些东西,我有一大堆。”说罢从红衣口袋中掏出来一把小东西出来,都是做工精致的机器小蚊子、小苍蝇、小蚂蚁。这些小机器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声音。
“你仔细看触角上。”
靳阳眼睛近视,安全通道口光线暗淡,只好默念“明睛亮眼”,使用心法,震动肾脏、肝胆,顺应经脉,理清足厥阴肝经,使双目明亮,方看清头发丝大小的触角上由粗到细呈斜面逐渐变薄,原来都是棱棱角角的细小刀片。
小梅说:“我们很多人都是死在这些东西之下。”
靳阳直心泛起,说:“这些人不也是做坏事了吗?所以才被杀的。”
“我们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杀的都是一些忘恩负义薄情寡心之人。穆灵却有意杀掉你。”
靳阳一惊,说:“穆灵?穆叔叔?我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跟我关系好。”
“啊”
“上次在酒店就这样了。咱们的事情,他都看到了。他会什么巫术?就会监视人。”
靳阳想:“我跟他们也有交情,巫灵之中,北宗上官熹正最强,穆灵也在伯仲之间,而且穆灵是惩恶扬善的友好之人,怎么可能是坏人?”便问道:“你是什么人?还有莫鹿夫人他们,还有刚才和你打斗的都是什么人?”
“我师父莫鹿夫人被上官熹正和秦二世杀了。刚才屋子里和你在一起的是我的师妹。”接着她又说:“我是什么人?你想知道吗?我们只是一棵草而已,山上的一棵草,风吹日晒,任人践踏的草……”她看看靳阳,朝房顶看看,眼神中透露着绝望。
热气慢慢从安全出口的门中向里渗透。
“我今晚告诉你也好,也算有人挂念。你会挂念我吗?”
“我……。”靳阳性情温和,若非不得已,并不想和人有什么冲突。此时他想自己应该会挂念的,只是这种挂念是感恩之念,并非儿女之情,也不涉及正邪相争,只是救过自己,或者“饶过”自己,当心存感恩。
“我家本来是长治,十二岁那年被亲戚拐卖到神木,嫁给了一个光棍。那个村子和隔壁村子有好几个妇女都是拐卖的,我不是唯一一个,这是我们的命。”小梅平静地说道,仿佛这一切发生在别人身上。
“我那口子刚开始对我不错,比其他被拐的好多了。他是放羊的,挣不了多少钱,勉强糊个口,我认命,我的命还算不错。我们那里本来贫瘠,后来突然在对面的村子里发现了煤矿,他们和我们只隔了一条河,他们都发财了,我们村却没有改善。
“后来他学着人家去对面村子找熟人活动,要挣些大钱,结果受了气,经常黑着脸回来,想是看人家日子过得好,自己过得清苦,心理不平衡。我本来就是拐卖来的,也不指望能过上多好的日子,所以也劝他不要急,慢慢来,要是富不起来,认命就是了。可是他根本不听,开始酗酒,喝完酒回来生气,打我,说人家对面村子的女人怎么怎么样,我怎么怎么样。我想忍一忍就算了,他爱在外面玩儿就玩儿,反正我就是这个命。后来他出去跟一个老板去内蒙那边沙漠搞水库,结果弄得水蓄到上游水库里了,但是下游河两岸地下水缺失。弄了两年,河两岸的树木都枯死了,原来的河里还有鱼,后来枯干了,啥都没了。政府急了,没让再弄下去,把水库给废了。那时他常带他们的老板和老板娘来我们家,讨论怎么赚钱,尤其是怎样通过左手买进,右手卖出,简单地赚钱。我给他们做饭。我听着他们的讨论,不以为然,我没见过世面,但我也知道,世界上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这方面得了便宜,那方面就会吃亏。老板娘看我有怨气,记住了我,安慰我说男人都这样,当时我也才知道老板在家也经常打她,看她漂亮不放心,才让她一起出来。
后来那个老板也破产了,他和我男人卷了各自家里的钱一起跑了。我当时根本没法生活,但我认为这就是命,还傻乎乎地待在家里。村里的一些光棍知道我男人不在,经常到家里骚扰我。我又是怕,又是饿,求老天爷,老天爷不应,求土地爷,土地爷不管。我想我的命就这样了,我不敢上吊,于是就把门锁上,等着饿死。那时候原来的老板娘来家里找到我,好好地陪了我几天,临走时还给了我1000块钱,告诉我莫鹿夫人是我们这些女人的救世主,要我去投奔。
“那时老板娘气色比以前和老板一起来的时候好多了,我后来才知道那是练毒。但我当时就信了。人在那个时候,有根救命稻草抓住,还是挺好的,你会爱上那个救命稻草。我联系了老板娘,就去投奔莫鹿夫人了。
“老板娘带我去莫鹿夫人那里,那是在定西的一个窑洞里。那里有很多怨妇,有怨父母重男轻女的,有怨丈夫家暴的,有怨婆婆公公溺死女婴儿的,还有很多和我一样被拐卖然后不能忍受丈夫家折磨的。其实我想有什么可抱怨的,认命就是了。我去那里本来以为是个妇女互助维权的地方,就像电视上那什么女权组织,结果去了才知道,那根本不是,那更加是个地狱。他们教我们害人。我们被强灌了药酒,然后生吞蚂蚁、再然后是蜈蚣、小蛇之类的东西,再用法术给我们定住身体里的这些小东西,还必须要有莫鹿夫人用咒语加持的玉兔佩符,结合起来,才能实现。否则,不能抑制小东西的活性,还没报仇,就先被这些小东西折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