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做了亏心事,看着营长神经兮兮的样子,黎明明的心忐忑不安。他走得很慢,心想难道自己的行动是被营长发现了。
他真的走得很慢,一路在考虑要不要关门的问题。关了门如果真的有事,自己跑得出去吗?但如果不关门,不是更证明自己心中有鬼吗?
“快关门呀,你在想什么。”营长眼睛一瞪厉声呵斥说。
被吕营长眼睛一瞪,反而让黎明明忽然间有了主意,心想:“先把门关上再说,如果真的东窗事发,自己先下手为强灭了他。”
等他把门关好,吕营长问:“押送高志强去河内,是一个大美差,事成之后肯定官升一级,你准备好了吗。”
那时候他刚关好门往回走,他还没走到吕营长的身边,半路上马上来了个立正,“报告营长,一切都准备好了。”
吕营长的眼睛目送着他过来,“我这个营可以说人才济济,论资历和武功都远远在你之上的比比皆是,为什么不叫他们去,却叫你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黎明明上前走了两步,肃立得像一根电杆,“谢谢吕营长的栽培,等我升了官,一定宴请吕营长一家人,你的大恩大德,我终身不齿。我刚来不久,对这里的情况不甚了解,所以,不敢妄加评论。”
吕营长指着一张凳子说,“坐下说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必站在那里,更不要拘束,我只想跟你聊聊。”
他会意吕营长的意思,知道他肯定有重要的话说,轻手轻脚地搬起凳子坐到他的对面,小心翼翼地说,“有什么指示,请吕营长不吝赐教。”
他不温不热地说:“你是高干子弟,是红二代,应该是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党的,你说是吗?”
黎明明听了他的话,心里直打鼓,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什么目的,是什么意思。他忽然想:自己答应救中国人的事难道被发现了吗,但很快又作了否定:不可能呀,那事天知、地知、除自己的未婚妻外,没有第三人知呀。莫非自己的未婚妻是上级安排在自己身边的高级特工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今天自己就死定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觉有一股冷气从头涌到脚下。不过他马上冷静下来,事情还没有确定之前一定要镇定,于是他点着头,振振有词地说:“作为一个新时代合格的军人,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党都是最基本的。”
吕营长慢慢地从抽屉拿出一包烟和一盒火柴,弹出一支飞马牌香烟在大拇指的指甲上来回地弹,让烟结实后叼在嘴角上。
做了亏心事的人,一定心事重重,忐忑不安。看着营长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是对着自己而来的,黎明明紧张的心快跳到口边了。为了缓解无比紧张的气氛,他站了起来想上前给他点火,被他用手制住。
吕营长板着面孔,严峻的脸像阴霾的天空,依然没有说话,亲自拿起火柴,“擦!”的点亮了火。
火,照亮了他露出的凶光,照亮了让人能联想到很毒辣的鹰鼻,照亮了脸上一块一块的横肉。他猛吸了一大口的烟,对着天花板连续喷出十几个烟圈,顿时,整个办公室充满了烟雾环绕的青烟。
这段时间对于吕营长来说好像是必然的经过,但对于黎明明来说,煎熬得简直度秒如年,虽然才几分钟的时间,像走过了一个世纪。此时此刻,黎明明的第一判断是,已经东窗事发了。
一个念头马上在黎明明的脑海闪过,如果真的东窗事发,一定要先发制人,把吕营长一刀干掉或控制起来,然后见机行事。如果能把高志强救出来最好,那真是逼上梁山,跟他去中国大陆。如果没有机会救他,自己趁着夜色逃出去,凭自己的过硬本领,到那里去都能轻松地混一碗饭吃。
他想好了之后,一只手偷偷地搭在腰间的暗器上,随时准备突发飞刀。只要等对方宣布自己已经叛国,就先用飞刀干掉他。
吕营长再次吞下一口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哼”地一声说:“你说的很对,不过,有的人可不是这样,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表面上说的话很好听,肚子里却都是坏水,你说这么整。”
听了他的话,黎明明的全身开始感到不自然了。他的弦外之音已经说得有点明白了,只不过还没有指名道姓罢了。黎明明的手开始发生颤抖,全身的毛孔竖了起来,细汗从毛孔中渗出。
不过有一点黎明明很清楚,还没有等他说出谜底之前,千万不要轻易妄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样的时刻虽然不是很长,却是最难煎熬的。为了不想让难以煎熬的时间折磨自己,想赶快让对方揭开谜底,黎明明冲动地问:“营长,有谁这样阳奉阴违快说出来,我一定帮你彻底解决他。”
此时,黎明明的手虽然还在颤抖,却已经偷偷拔出了飞刀,心想只等吕营长骂自己是卖国贼,自己就会把飞刀对准对方的喉咙掷出去。这么近的距离,加上对方又完全没有防备,一定能杀了他。
吕营长又叹息了一声,“嗨,证据不足呀,如果有了铁证,早把他押上军事法庭了,那里还需要你帮忙呢。”
黎明明偷偷地把暗器放回到腰间,因为他听出最后一句“那里还需要你帮忙呢”,吕营长暗中说的人肯定不是自己了。为了得到营长的信任,黎明明站了起来,“营长,我虽然才来几天,但我可以向你表明态度,一定效忠于你,如果你相信我,请把他的名字说出来,我暗中帮你收集证据。”
吕营长把烟头死死地拧在烟灰缸里,“我们的半副连长,论资历和武功都远远在你之上,按说这次的押送应该是派他去的,可是他……”
听他没有把话说下去,黎明明急迫地问:“营长,难道半副连长另有二心吗?”
吕营长滔滔不绝地说:“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排长,半边天是我亲自从一个贫穷的山区招进来的,由于他勤学苦练,头脑又好用,很快就当上了班长,第二年我升到连长时他被提升为副排长,第三年我升到营长时,他升到副连长。他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王牌特工,客观地说,之前他的表现是不错的。一个多月前,我忽然发现他变了,变得面目全非,变得非常可怕,变得令我难以相信……”
黎明明给他倒了杯开水,又抽出桌子上的烟塞在他嘴里,同时还点上火,说:“营长,别激动,抽根烟,喝口水,慢慢说。”
他先抽了口烟,又呷了口水,继续说了下去,“二个多月前,我暗中派他去捉拿从军营逃出去的中国特工。他不但没有抓住中国特工,却杀死了我们保密局的俩个女兵和三个男兵,据比较可靠的消息,说一个多月前,他曾经被中国特工俘虏过,可能已经叛变投敌了。”
为了更好地转移视线,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半边天身上,黎明明恶狠狠地说:“杀死了这么多自己人,他肯定变心了,被中国人收买了。干啥不把他抓起来审一审呢?或许审一审他就招了。”
吕营长弹了弹烟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把话题直接转到高志强身上,说:“你知道中国高级特工高志强为什么会被我们抓住吗?”
“我刚来,那能知道这么多呢?我是一个不喜欢多事的人,除工作之外,其它的事我不太喜欢去打听,所以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营长,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说给我听听吗?”
“这个中国特工太胆大包天了,竟然敢偷偷潜入我房间,偷出了藏在保险柜里的一份绝密图纸,还好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才被我们抓住了。”
黎明明莫名其妙地问:“藏在你房间保险柜里的绝密图纸应该是非常保密的,中国高级特工高志强能够轻易地得到,通道你怀疑边副连长跟中国人有关吗?”
“是的,因为他的疑点太多了。记得那次边副连长从女兵的身上搜出一张绝密图纸,把绝密图纸交给我时,他说过没有人知道他有这份图纸,而且,只有他知道我把图纸放入到保险柜里,密码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么就奇怪了,高志强怎么这么清楚我的保险里放有图纸,另外,密码如果不是他告诉他的,难道是我告诉他的吗。”
黎明明接口回答:“营长,不要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是你呢。只有一个答案,泄密的人是半副连长。”
吕营长的眼睛忽然一亮,马上又灰暗了下去,“我也怀疑是他干的,可是,证据呢?没有证据谁敢说是他干的呢。”
黎明明老练地说:“高志强不是被我们抓住了吗,审一审不就出来了吗?”
吕营长哼地一声说,“中国人的意志像一块钢,如果想从他身上得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简直异想天开。所以这次抓住他后,我一改平时的严刑拷打,没有用一句暴力的言语威胁他,虽然他依然什么都不说,但最终的效果还是比严刑拷打坐老虎凳强好一点。”
黎明明高兴地说:“营长,你太高明了,有的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中国特工招了什么?”
吕营长摇了摇头,“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真正有用的东西一点没有得到。他说得最多的便是半边天如何如何不讲信誉。”
“营长,他是怎么说的呢?”黎明明着急地问。
“不瞒你说,当时我们抓住高志强时,他当作半边天的脸大骂,说他不讲信誉,明明答应了偷出绝密图纸后逃往中国,现在又否认没有说那样的话。我记得当时高志强还拿出了窃听器,说里面有关于半边天要投奔中国大陆的讲话录音。可惜当时我认为中国人想用反间计杀死半边天,所以我接过窃听器根本没听,就把它摔在地上了。后来,我多次和高志强交谈时,他一口咬定半边天杀死了五个越南军人,确实想和自己联手偷出图纸,然后逃到中国去。”
“对了营长,你没有问问半副连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吕营长的眼睛中快速地闪过一丝无奈的表情,“肯定问过了,但他说的头头是道。他说他确实杀死了五个越南军人,但都出于无奈,在自卫的情况下才大开杀戒的。对于是否被高志强俘虏过,是否告诉对方在保险柜里有绝密图纸和保险柜的密码时,他直言不讳。不过他很自豪地说,那些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抓住中国特工,没有用苦肉计,没有放长线,怎么能钓到大鱼呢。现在抓住了一名这么优秀的特工,死几个越南人算什么。”
黎明明激动地打断他的话说:“营长,不要听他胡说。既然有了人证,半边天肯定叛变了,应该时机非常成熟了,干啥不抓他呢。”
那时,吕营长刚喝了一口开水,听了他的话,气愤得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大骂,“你懂个屁,中国人算什么鸟人证,人家是敌人是对手,他当然想用反间计,借刀杀人让我们的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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