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惊失色地说:“你是什么人?难道是一名中国特工吗?”
“中国特工有什么大惊小怪,你也是一名越南特工吗?要不是这场中越战争,你还不是要叫我大哥。”
“大哥,你很会说话,不管你是什么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听你的。不过,要说清我们平时做了什么,并不是一句二句能说清楚,改天和你详谈行吗?今天时间来得这么急,我得赶快赶回去,部队肯定马上要集合队伍清点人数,如果我不及时赶回去偷偷躺在床上,我就成了嫌疑犯,一生就完了。试想想看,既然成了嫌疑犯,在强大的政治攻势和刑具逼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到了那里,不死也要脱层皮,常人能招架得住吗?”
看他很真诚的样子,志强果断地说:“好,谢谢你信任我。只是以后我们怎么联系呢?”
他想了想说:“如果这次我回去没有出事,改天我会把我们侦察连的全部情况写成纸条,就放在这棵大树的上头的叉枝上,行吗?”
“谢谢。不过,你写得再清楚,也没有地图上标的清楚。我知道你们肯定到中国境内侦察过了,把侦察到的军事基地、重要目标都标在地图上了,我想看看地图,你有办法把它拿出来吗?”
他一口回绝说:“我是一名无名小辈,平时连接触地图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把地图拿出来。对不起了,恕手下无能。”说完,他话锋一转说:“我得马上要走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志强提醒说:“你赶快走吧。我会在这里游荡几天,希望你尽快把纸条送上来。”
目送黎兵消失在丛林中,却看到军营中的三排长向连长点了点头,同时对手下几个士兵说:“你们在外面戒严,我和连长进去看看,任何人未经许可,不可入内。”
“鬼…鬼…鬼…你们不要进来,我要杀了你。”连长和排长刚踏进丽娜的房间,就听到丽娜惊恐的叫喊声。
连长走到床前摸了一下她的额头,问道:“丽娜,鬼在哪里?”
她突然像触电似的扳开他的手说:“鬼…鬼…鬼…你是魔鬼,你快滚开。”
排长走过去轻轻地打着她的嘴巴说:“你看清楚点,他是鬼吗?他是我们的连长呀。”
她似乎突然清醒过来,两行热泪从眼角中渗出。当她看清站在自己身边确实是连长时,想坐起来,但被连长压住了。因为连长知道,她全身还赤裸裸的,如果再让她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必然会让她的心灵再次蒙上一层阴影,或者说会让她的伤口再次撒上一把盐。
“你躺着说就行,还痛吗?”连长关切地问。
她没有回应,只点了点。随即两行晶莹剔透的热泪从眼角滑下,分明被连长无微不至的关怀所感动。
排长搬了张竹凳子给连长,他坐下后摸着她从被窝伸出的纤细热手问道:“你回忆一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咳嗽了几声,轻了轻喉咙,慢慢回忆道:“大约半个小时前,我们四个人在草坪上沐浴洗澡,因为今天是我生日,喝了点酒,本来大家都很高兴的,我和梦思还在肢体接触开玩笑。突然不知从那里钻进来一头眼镜蛇,它抬起三角头一伸一缩地和我们对峙着,那靠震动摩擦空气发出的咝咝声,令人毛骨悚然,吓得我们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这时,突然看到墙壁旁的柴火被浇灭,接着看到墙壁上的松明灯也灭了。混乱中,突然一个高大的黑影飞了过来把我抱住,我“哎呀!”地叫了一声,还来不及喊叫同伴,就被他掳到了房间的地板上,他很粗鲁地嘬我的奶头,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拚命地护着下身,同时叫了两句‘不要呀,不要呀!’后来就叫不出声了,因为,我感觉头好像被他重重击了一下,再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
连长很严肃地说:“这分明是人做的呀,你怎么会说是鬼呢?”
“肯定是鬼,人哪有这么快的速度呢?”她一板正经地回答。
连长想笑,但没有笑出来。问道:“听说鬼都长得很难看,要不然就是人头马面,要不然就是龇牙咧嘴、张牙舞爪。你看清楚了吗,跟你睡觉的鬼长得怎么样呢?”
“跟人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我感觉,他全身好像毛茸茸的,力气特别猛,应该是个很年轻力壮的鬼。”她壮起了胆,绘声绘色地描述。
“好,你说得很全面。”连长轻轻地鼓掌。
“不过,我真狠她们。”她突然骂了起来。
“你说狠谁,能否讲清楚点。”连长听到她话中有话紧跟着问。
她的眼泪哗啦啦地流,委屈地说:“我的那三位大姐,平时口口声声地说对我如何如何的好,可到了关键时刻,她们为何不来救我呢?特别是那个梦思,平时还和我姐妹相称,真的有点事就不管我了。”
连长被问得哑口无言。还是排长比较机灵,插嘴道:“丽娜,你误解她们了,不是她们不想来救你,她们早被毒蛇和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乱了方寸,哪还能想到怎么救你呢。”
连长把另一只手搭上去和她握手说:“好,谢谢你丽娜,你讲的都很重要,我们会尽快捉拿凶手。你好好休息,我会派兵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守着你们,你会很安全,绝对放心。我和三排长马上赶回兵营协助指导员,不揪出内鬼我不姓张。”说完,起身和她告别。
他们就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竟然在那里闹了个八九个小时。
本来,志强很纠结,对这个侦察连有点顾虑,毕竟是侦察兵,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不太敢冒失行动,更不知道晚上怎么进入防备森严的办公室。想不到军营会发生这样的事,竟然会有这么好的空子让自己钻。
天快亮时,趁连长一伙人还在女兵营房,指导员集合了所有的人在排查和清点人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志强把身上的东西放在树上,像一只深山老林里的猴子纵身溜下了树,慢慢地移动着身子,猫着腰、弓着背,在夜色和茅草灌木的掩蔽下,悄然无声地向着山底下的军营摸去。
为了自己有退路,在经过废油桶时,他把四枚66式反步兵定向雷安置在那里。他暗想:别看这四枚小小的反步兵定向雷,有时它的作用不可估量。如果遭到麻烦事很难脱开身时,他就会把它引爆。一来可以让它来杀伤一定的敌人,二来还可以转移视线,同时延长敌人对自己的追捕时间。说不定,它还能引爆他们屯积在仓库里的武器弹药和军需用品。
要成就一件事,有时天时、地利真的很主要。可不是吗,就在志强向连指挥部摸去时,天上的明月刚好被一片乌云遮挡,天空忽然一片漆黑,以故他毫无顾虑地钻进了他们的办公室。当看到柜子里只有一把铁锁锁着,他大喜。
开锁也是志强很拿手的一门绝活,对于这种长形铁锁,用一根长形钢丝弯成七字形,只要有五秒钟时间,他就能毫不费劲地可以打开它。
真是天助我也。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用钢丝做的七字形万能锁匙,只轻轻往锁上一捅,锁竟然开了。
本来志强暗想:看看地图就好,凭自己过目成诵的记性,能知道他们标在图上的任何东西。不过,现在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要把地图带走,用完之后找个地方把它给烧了,让他们前功尽弃。反正做得干净利落,猜测等他们回来后不可能去看地图,等到明天上班打开柜子时,自己早就已经远走高飞,跑得无影无踪了。
志强麻利地拿起装地图的资料袋,夹在左臂的腋下,天衣无缝地把柜子反锁,转身往关得紧紧的门走去。
他轻手轻脚地把门打开一条细缝,刚探出一只眼睛看个虚实,就听到连长的声音:“快,跟上,屋里好像有人。”
志强心里暗叫不好,退了回来赶快把门关紧,刚把资料袋随便扔在办公桌上,就听到连长用枪敲着门喊:“谁,举起手来,缴枪不杀!”随之,听到屋子四周一阵哗啦啦拉枪栓,子弹上膛的声音。
志强知道被包围了。从他们拉枪栓的声音判断的,包围的人不多。如果此时不突围出去,等他们的全部人马到齐,纵然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飞。
志强想踩开门,先下手向他们扫射一梭子,然后强行突围。然而还没等他下手,连长先一脚踹开大门,大喝一声:“不许动,缴枪不杀!”
志强既然身为一名优秀的特战队队员,自然不是等闲之辈,特别经过中越那场战争和那久经沙场的历练,反应速度是相当令人咋舌的。就在他们的六四式冲锋枪以电光石火指向他时,他迅速一个侧扑躲在办公室的桌子下,同时向他们扫射一梭子。
只听到“噗、噗、噗!”有人中弹和“砰、砰、砰!”倒地的声音。
志强知道自己向他们扫射一梭子的同时,肯定会受到有力的还击,当他快速从桌子下移动身子时,就听到背后“突、突、突、突!”一阵点射,几十颗子弹“当、当、当!”射在水泥地板上,掀起一串串的火花。
志强吓出一身冷汗,暗想:好险,要不是自己的移动速度快如闪电,被打成筛子或肉酱是铁定的。
志强一个驴打滚滚到墙角,还来不及装弹,就看到一个倒地的士兵迅速以一个鲤鱼打挺弹起矮小身躯,AK-47冲锋枪在他起身过程中准确地瞄准了志强。
志强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一名士兵,他敏捷的身手令人吃惊,起码是侦察兵中的一名佼佼者。
不过,他活该倒霉,因为他碰上比自己技高一筹的强中手。就在他十指要扳下扳机时,志强闪电般地装弹、移动枪口、射击,一气呵成。
“咔!咔!咔!”,三颗索魂夺命的子弹,恍如老汉咳嗽脱膛而出,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的胸膛。他摇晃了一下,早就储藏好的脑神经驱使他扳下板机,“哒!哒!哒!”,冲锋枪的点射声清脆明亮,子弹飞到了天花板上,冒着袅袅蓝烟的枪口往下垂的同时,天花板上掉下黑朦朦的灰尘。
随即,一蓬猪血似的粘稠液物迸射溅扬,就像大海中的一朵浪花,墙壁上帖着的白纸,顿时像开满了一朵朵绚丽的红花,好不刺眼。他并没有直接倒地,而是在原地打了个旋转之后,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才四仰八叉重重地摔倒,几乎同时,“咣当!”一声,枪管砸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
他是侧卧躺在那里,裸露的胸膛上被血液浸染得一片模糊,子弹入口处虽然只有手指大小,但是,背后的出口却被凿开一个拳头大的弹洞,鲜血随着他的粗口喘气而汹涌,两片干瘪得紫乌的嘴唇,还在微微蠕动,菜色皮肉不住地抽搐着,四肢猛烈地痉挛,矮小的身躯很快就扭曲得,活像小时候在上学路上抓到小青蛙,被重重摔死在地板上的情形。
其余的士兵也许想为死去的战友报仇,纷纷把枪口对准了墙角下的志强,就在他们要扣下扳机时。只听到一道浑厚的声音:“谁也不许开枪,我要活捉他!剥他的皮,抽他的筋!”连长眼睁睁看到三名士兵送命,怒不可遏地对他们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