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属下之官兵,皆感效陛下圣恩,宁死战无一人有惧色,皆高呼陛下万岁,虽死亦是壮烈。经此之战,臣发现,火器虽锐,但需步骑兵协同而战,先以枪炮摧之,后以步骑兵灭之,方可无坚不摧,匹敌天下。”
熊廷弼侃侃说出来。
卢象升听完,惊喜的神色瞬间变为眉头紧皱,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丧气的说道:“熊帅,你这是什么好主意,陛下能不知道神机营需要步骑兵协同作战吗?你说这些不是白说嘛!”
熊廷弼笑道:“你这是自杖八十板子,陛下就不会再怪罪你了,你想呀,你已经认识到了神机营需要步骑兵协同作战,陛下还会把你怎样?顶多是斥责你一顿而已。”
卢象升一拍脑袋,眉头舒展开了,欣喜笑道:“说的也是!多谢熊帅指点迷津。”
“哎~,”熊廷弼提醒他道:“以后不许叫我熊帅,叫我吴先生。”
卢象升提起笔来,龙飞凤舞的将此战完完本本的写下来,最后按照熊廷弼教的内容也写了进去。
熊廷弼的意思很明显,虽然折损了近半的神机营,但也充分认识到了神机营的短板,需步骑兵协同作战才能发挥最大的战力,卢象升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关键点,再指责或者处罚他已经毫无意义,不如给他一次重整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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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狼狈的回逃,这一路上,叛军疯狂了,他们把怨气都撒在了沿途的百姓中,见到汉人的村落就烧杀抢,毫不含糊,是苗寨或彝寨还好点,抓点壮丁,征点粮食,不抢不烧,但也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回到重庆,奢崇明才算喘口气,重新整顿人马。
西川之地,暂时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重庆依山傍水,也是一座大城,当年奢崇明就是在这里袭杀了几十个明军军官,占领此城,公然反叛,进而四处征讨,势如破竹,占领周边四十余州县,威震西南。
然而,成都城下失利,割据西南的宏愿没有达成,奢崇明又气又恼,闭门不见群臣群将,思虑日后发展。
诸将们回到了重庆,也能脱下甲衣,好好的吃酒了。
回来的第一天,张彤就约了几位将领在他的家中吃酒,多人喝的伶仃大醉,而平日里最能喝的罗乾象却只饮下几杯酒,任谁再劝也不愿意多喝,一晚上话语不多,似有浓重的心思,引得众人一番嘲笑,他却也不生气。
他的异常引起了张彤的注意。
酒宴结束,送走诸人,张彤命一心腹之人悄悄的留住了罗乾象。
“罗兄,今晚你很不在状态啊,是有什么心事吗?说与小弟,也好尽绵薄之力。”
在他的一间密室里,张彤一进门就关紧门窗,露出假意的笑意关心的说。
罗乾象直言道:“张兄有何要事留我?”
他看到张彤神神秘秘的,感觉气氛不对,不由的提高警备。
张彤笑道:“罗兄请坐,咱们兄弟跟随大君出生入死,立下了不少战功,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在众多将领中,唯你最有韬略,愚弟有些事不明,还请罗兄不吝赐教。”
罗乾象十分诧异,,唏嘘道:“你这是何意?有话不妨直说。”
“今晚我见罗兄愁眉不展,似有心情,可否表露与我?”
“你留我就是为这事吗?”他十分诧异,他深夜留他就为这事,太令人不可思议了,除非张彤无聊至极。不过他也明白他还没说出真章,就顺着他的话回道,“长途奔波,不胜酒力而已。多谢张兄关心,若无其它的事,我先告辞了。”
说着,起身就要走。
“且慢!”张彤拦住他,快速的伸出双手将他按在座位上不让他起身。
“你这是干什么!”罗乾象不悦的低吼道。
“罗兄,咱们都是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自从跟随大君反抗朝廷自立,我就没睡过安稳觉。攻打成都失利,我们前途更是不明,咱们这些人中就数你最有韬略,日后如何是从,还请罗兄指点迷津。”
张彤正色的说道,说完,双掌抱拳,跪在他的面前深深的叩拜。
“你干什么?!想造反?!”罗乾象惊的座椅上像是有弹簧一样腾的被弹起来,他不敢大声质问,沉闷的低声吼道。
“造反?”张彤哼声笑道,“造谁的反?我们本就是大明的属臣,已经反了!”
“你,”罗乾象气急败坏的指着他的鼻子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彤诡秘的一笑,笑的是令罗乾象心头一阵,露出惊悚的神色。
“自成都回来,我就看出你不对劲了,平日里你是豪气冲天,今个却寡言少语,看来你是心事重重啊!”
“张彤!你想陷害我吗?!休想!今日我身体不适,恕不奉陪了!”
说着,罗乾象怒不可遏,欲转身而去,张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一直臂膀,拽住了他。
罗乾象彻底的愤怒了,抡起拳头直面挥来,张彤把头一歪,躲了过去。他用力挣脱张彤,起脚踹向他的腹部,张彤又轻易的躲开。
紧接着,罗乾象紧逼一步,挥拳袭来,张彤边躲散边喊道:“罗兄,快住手!咱们都是人家刀俎上的鱼肉,何必相煎呢!”
“废话少说!”罗乾象暴喝一声。
“罗兄,我知道你早就看出来了,咱们不是大明的对手,迟早会被消灭的,难道你愿意在此坐以待毙吗?”
张彤左右躲闪不还手,罗乾象也扑了空,一拳也没打到他的身上。听他这一言,罗乾象忽然怔住了,已经挥到了半空中的拳头忽然停住了。
“你说什么?”
已经被罗乾象逼到墙角的张彤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喘息了几口,说:“罗兄,自从成都回来,我就知道咱们的气数开始走下坡路了,奢崇明自不量力要与大明为敌,迟早会被平定,到时候你我可就生死未卜了。难道罗兄你想跟着奢崇明一起葬身此地吗?”
“你还是想造反!”罗乾象脸色铁青,愤怒的的火焰腾腾燃烧。
张彤铮铮的说道:“我这是弃暗投明!不是造反!”
“大君待你不薄,你怎可背叛他!”
张彤哼笑道:“你忘了咱们俩攻城失利他是怎么对待你我的了?他打你的那几鞭子可没省力气呀!别忘了,是他反明把我们拖下水的!”
罗乾象今天才算是看清了张彤,想不不到平日里多勇少谋的他却是城府极深的人,真是埋藏的好深,多年的相处真是看走眼了。
“我看得出来,你也是心知肚明,奢崇明迟早会被明军平定,只是狠不下心来反奢崇明。罗兄,为了几十万的彝、苗两家,咱们也该考虑考虑了,不能都跟着奢崇明一个人死无葬身之地啊!”
被他这一说,罗乾象的脸色渐渐的平和了许多。一开始他也认为奢崇明能完成称霸西南的霸业。自从辽东战事风云而起的时候,明朝的精力都放在了辽东上,而且动用了全国的财力物力,结果大败,致使整个辽东丢失,几十万辽民内迁,更加牵制了明朝的精力。内忧外患的明朝已经无暇顾及西南了,正是完成霸业的最佳时机。正当他们势如破竹几乎攻下整个四川的时候,朝廷派来的援军彻底摧毁了他的念头。
明军的或抢火炮威力强悍,如果加以步骑兵协同作战,别说十万大军,就是百万大军也不是对手。
明军的新式火枪火炮是改变了战场的形势,何况成都军民万众一心的抗敌给他的印象几位深刻,这是很可怕的,民心不在他们这里,霸业也就维持不了多久。
罗乾象陷入的深深的沉思之中,张彤看到他这个样子,他的心里舒畅了,只要罗乾象犹豫,说明他已经开始动摇了。
良久,罗乾象缓缓的开口,轻声说道:“今晚你说的话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张彤心情大畅,咧开嘴笑道:“那是自然,我总不能出卖自己吧!哈哈~”
“好,罗某就此别过。”说完,他大步离开张宅。张彤嬉笑的将他送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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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象升的奏报很快送到了乾清宫。
此时正月刚过,大明正处在新年的欢庆之中,然而,朱由校却没有一点过年的心情,辽东内撤的几十万辽民南下,不少集中在京畿地区,致使京畿地区的治安、民生问题陡然增大,朝廷的压力也不小,为了防止有难民在寒冬的天气里冻饿死,他是把国库和内务府的压箱底的钱财都搬了出来,宫中的开支也一律缩减,他本人每天三餐也只吃一汤一菜,过的清贫可谓千古未有。
堂堂一国之君,整天喊的富有四海,可是真落实到实处,朱由校愁的是恨不得把紫禁城都给卖了。
朱由校已经下令京畿地区的寺庙、官府开设粥场,并开放场地允许灾民入住,发放被褥等物,令富户捐粮,捐到一定数额皆可赐公名或他的一副手书匾额,还动用军粮赈济。
朱由校为此长吁短叹,自责自己竟然也快到了“卖官鬻爵”地步了。
卢象升的奏报看罢,朱由校的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想发火可又发不出来,想就这么白白的放过卢象升心有不甘,那毕竟是他的心血啊,现在朝廷这么困难,再想训练出一千火枪兵很难了。
折损了七八百人的火铳兵心疼不说,速战速决的战略目标也不可能了,卢象升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
“唉,这个卢象升,真是不给朕省心啊!熊廷弼也在军中,他怎么把关的?”朱由校自言自语道。
“去把孙阁老请来,朕有要事相商。”朱由校对站在一旁的程化祥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