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章
晨起，花铮妍刚刚从那海棠花围拔步床下来，门外就传出了动静。
滴溜溜的一圈人如鱼贯入，洗漱用具俱全，还复有一整套的胭脂水粉，一件水碧的罗裙呈在木托盘中放在榻上，末了一人拿了食盒，把里面的早餐一一摆开。
门外一小厮道：“方梨姑娘，方大侠交代，为姑娘仓促之间准备这些，不知姑娘是否习惯，衣衫急了一些，只得一套，待今日再为姑娘做余的。公子已备马去了，姑娘打点好了，便往西湖湖畔去，公子在那里等候姑娘。”
花铮妍正也洗漱完毕，走至榻边，细细抚了那水碧的衣衫，眼里再无睡意，想必那方大侠已知晓她的身份。
但他又无点破，她自然不认。
这一路必少不了各诳心机，这个只是开始罢了。
心下一盘算，笑的愈发娇俏，杏眼中已是几番神色变幻，聪敏狡黠更动人心魄。
“方梨必不失约。”
方清亭两手空空的回到抚仙一品居，看见掌柜正翘着八字胡，笑的贼眉鼠眼。
“你一早就知道临安所有的马匹都被买走了吧。”方清亭无奈。
掌柜笑得合不拢嘴，“我不知道，但是看见你的样子也能猜到。”脸一僵反应过来，“不过你好像也不着急。”
方清亭也笑，“这里有马。”
掌柜立刻撇嘴，直摆手，“不行不行，那都是客人的马。”
“抚仙一品居一向有备马的习惯。”
掌柜眯着眼打量他，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狐狸，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带着方清亭向马厩走去，老大不情愿的指了指两匹十分普通的马。
“就这两匹。”
方清亭轻抚马头，一反手两颗糖果正在掌心，递到马嘴边，马温顺的舔着。
快的叫人瞧不出那糖果从何而来。
“只需一匹。”
掌柜也不管为何两个人只要一匹马的缘由如何，只觉省了一匹马甚好，只怕方清亭反悔立刻道：“一匹就一匹。”
西湖湖畔，白堤绿柳，湖水泛着微波，和着湖边那人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而摆动的水碧罗裙。
方清亭正在马上等候。
一围的绿柳遮住了花铮妍的面孔，只看见那袅袅摆动的裙摆，一如西湖的碧波，是让人慢慢欣赏的美景。
绿柳深深，衣裙浅浅，一步一退，却一步一靠近，轻拨细柳，指尖润泽光滑，手臂轻抬，下滑的袖子露出一段纤纤玉臂。
然后那人拂柳而出，轻盈婀娜，亭亭玉立，头上只一支碧玉姣梨簪挽起半头青丝，余下披散来，乌发如墨，一身水碧衣衫更称肌肤如玉，小小的一张脸面容娇俏，薄施粉黛。
虽称不上天下第一的容貌，但那一双剪水双瞳，集天地之灵气，正是绝世的美丽。
“方大侠，久等了。”
面容娇美，灵气的眼，目光灼灼。
方清亭松了松缰绳，向花铮妍伸出一手，谦谦有礼。
他的唇角依旧有着微笑。
他的笑，就和他的动作一样，清静如莲，沁人心神。
天下第一的武功，天下第一的人。
“方梨姑娘，请上马来。”
花铮妍一怔，扫了一下四周，除了方清亭那匹马，并没有第二匹马。
方清亭道：“想必方梨姑娘大家闺秀不会骑马，姑娘可以与在下同乘一匹。”
花铮妍面上依然巧笑倩兮，伸出手去，“方大侠心细如发，多谢照顾。”
“姑娘客气。”
方清亭握住那手，只觉柔软细腻，不似习武之人，用力一拉，她已在怀，手中缰绳一紧，“姑娘坐稳些。”驾马而去。
花铮妍抓着方清亭的手臂，骄傲的神色不改。
方清亭也不放慢速度。
一路行到衢州的抚仙一品居才停下，已近中午，一进门并未在一楼厅中坐下，而是小二立刻把马牵走招呼着上了三楼，
随着小二两人进了一间房。
方清亭道：“方梨姑娘且在这里歇歇，用些饭菜，我去为姑娘准备些衣服，下午休息一下再启程。”
花铮妍笑容娇俏，“麻烦少侠了。”
方清亭转身而出。
静默片刻，花铮妍一拂袖，桌上的茶杯已经碎在墙角。
“姑娘何事？”门外的小厮听到声响问。
“无事。”
花铮妍深呼一口气坐下。
心中思量，方清亭身为武圣，行走江湖极少出剑，绝不只武功深不可测，智计也是天下无双，被反将一军也属正常，就算派人监视她也可解释的合情合理。
眼睛滴溜溜的一转，打开窗户，右手轻轻一转，水碧广袖下有银铃摇动，昨夜那只浓彩如画的鹦鹉从窗户飞进来，停在她的手上“咕噜咕噜”的叫着。
花铮妍皱皱眉，“笨咕噜，你好像又重了。”
鹦鹉呼扇着翅膀，“咕噜咕噜，不笨，不重。”
花铮妍微微一笑，“不要吃太多，一切照旧。”然后从一只荷包中摸出一粒五香豆来，喂给咕噜，咕噜立即啄着吃了，可仍站着不走，花铮妍只得狠声道：“不许吃了。”
咕噜眨眨眼转转头，“咕噜咕噜，小气真小气。”然后扑楞着飞出去。
花铮妍关好窗户推开房门，一边的小厮立刻上前。
“方梨姑娘，这袋银子是方大侠留下的，姑娘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花铮妍接过荷包颠了颠，“多谢方大侠美意。”
方清亭出了房间之后来到街上，抚仙一品居建于闹市，出来街上自然是十分热闹。
他走的不是很急，或许因为事情不是也不是很急。
身穿粗布白衣，腰带朴素平淡的佩剑，在嘈杂的闹市之中平淡无奇，但是挺拔的身姿，不凡的相貌，很难不让人从人群中一眼就分辨出。
不加丝毫伪装的缓行于闹市，更方便让他观察到许许多多跟踪行迹的人。
那些人中有的是无名小派的，也有邪教的，手段不甚高明，还有奉天正宗的人，追踪的功夫不错，但是不刻意隐藏，还有青城一点堂的，隐藏的好，但还是能让他发现，做的最好的是千机楼的探子，那是一流的手段，他不刻意的摆脱他们，那些探子也一直跟下去，不过还有一股势力隐杂在那群人中，他也无法分辨。
方清亭来到知锦斋，与知锦斋的老板娘定了一套碧罗裙，一件男装，并且要送到抚仙一品居。
出来的时候正是阳光明媚，兜不住赌坊就在不远处，不受任何影响，生意依然兴隆，有赌徒的叫嚷，有欠债的被棍棒所追。
过去虽然也曾独自一人面对镇昀教那样的邪派，但如今，他只比往日更加谨慎。
方清亭回到抚仙一品居后，掌柜就立刻哈腰上前。
“方梨姑娘没在房间，公子你刚刚出门她就出去了。”这个掌柜和临安那个是一样油滑的派头。
“她去了哪里？”一瞬间心中想了百种可能。
“集市上，已经派人跟着了。”
“做得不错。”也算在他意料之中。
“多谢公子夸奖。”掌柜见讨了方清亭的欢欣，一时高兴，“公子，那方梨姑娘也不知怎么了摔了一整套茶杯。”
方清亭端起桌面上新沏的茶，缓缓的品了，心中却是轻笑，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样性子的人了。
掌柜见方清亭也不说话，身上出了一层冷冰冰的汗，朱雀剑使已经交代过了，这方大侠可是要好生招待的，他倒是不蠢，隐约猜出这方清亭就是当年失去踪迹的少庄主。
掌柜已是满头大汗，直直的看着方清亭，等待他发话。
方清亭慢悠悠的喝着茶，一时静得可怕。
虽然在三楼，却能听到一楼的声音。
终于，一杯茶饮毕，方清亭把茶杯放下，茶杯和桌子发出轻微的声音。
“午饭已经备好了？”方清亭收回神，看见掌柜直直的眼神有些尴尬。
掌柜立刻使劲把头上冷汗擦干，哈腰赔笑道：“已经备好了，只等您发话就上桌啦。”眼睛一转，“现在就上菜？”
“去安排吧。”
“您稍等。”掌柜犹如大赦，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待方清亭吃过饭走出房间，花铮妍正好从外面回来，一手里拿着面人，糖画，另一手里抱着许许多多的袋子，红色的封皮纸上写着桂花糕、云片糕一类的东西，一旁的掌柜左瞧瞧右瞧瞧，正思量说什么话才好。
方清亭瞧着她手里的东西苦笑，“方梨姑娘还很有小孩子心性嘛。”
花铮妍笑道：“喜欢便买了，小孩子又如何？”眼珠一转，“方大侠怎么在三层？好像怕什么似的。”
方清亭道：“只是方才回来罢了。”
“方梨只怕方大侠在高处反而看不见下面。”一双杏眼灵气逼人，俏生生的脸上多了顽皮的神色。
方清亭即刻把目光向楼下一扫。
“掌柜，白日为何会有镖局在此用餐？”
虽面不改色，但已有责备之意。
掌柜急忙道：“大侠，那是八方镖局，这天下第一的镖局，我们也不敢拦啊。”
腰间墨色的带子上，有红色圆形团云纹印，正中间是一个八字，正是八方镖局的标志。
方清亭叹气，他早知藏剑山庄的败落，抚仙一品居的人才也鱼龙混杂，但是今日的境地他却从不曾想过。
“我说我的镖车怎么不见了你没有听见么！”楼下一人抓住小二的领子大吼。
小二吓得瘫成一团，哆里哆嗦的道：“爷您放过我吧……”
掌柜见状慌慌张张跑了下去，点头哈腰，“这位爷您别生气啊。”
那人放开小二的领子，又一把提起掌柜的领子。
“抚仙一品居还担不起这丢镖之事！”
“阁下何必如此生气。”
方清亭缓步下楼，眉目俊朗，唇角淡然。
下面端坐的人站了起来，“一剑莲华？”立刻抱拳施礼，“未想到方清亭方大侠竟然在此。”又一挥手，那下属即刻放开掌柜。
方清亭施施然回以一礼，“徐安总镖头，难得一见。”
徐安看看小二和掌柜，又想起江湖传闻，“一时情急，方大侠别介意。”
“不必如此客气，总镖头不妨和我详说此事。”方清亭笑道。
徐安勉强一笑回应，“方大侠坐下说。”
方清亭一撩下摆坐下，“总镖头也有十年不曾亲自出山押镖了吧，今日这镖是怎样一回事？”
徐安也坐下道：“这事说来话长，只是那货物十分重要，是我用性命担保的东西，如今丢了，怕是我的性命也要丢了。”
方清亭扫了一眼掌柜和小二，想来如今的抚仙一品居除了四位剑使也没有可用之人，“既然是丢在了在下的眼前，在下一定帮徐总镖头寻回。”
“有方大侠此言，想必我徐安的性命无虞了。”徐安终于松了一口气，眼中明亮，几乎视方清亭为救命稻草。
旁边走来一个伙计递给方清亭一本册子，“方大侠，这是你要的。”
方清亭打开一翻，面色有些僵硬。
那册子上记录着花铮妍买的所有东西，以及买东西时说的话。
方清亭一翻，足足半册有余，而且其中并无兜不住赌坊，想必花铮妍不是通过兜不住赌坊传递消息，那么极有可能是在买东西的时候说了暗语，可是她买的东西、说的话那样多，这样查找起来就颇为困难了。
徐安看他神色不对，忙问：“方大侠可是有什么事？”
方清亭一合册子微笑，“无事。”
见方清亭答应帮徐安找镖物，花铮妍轻轻一笑，抱着怀中的点心挪步回房。
“方大侠啊方大侠，既叫了‘大侠’，就要被‘大侠’所困，看我略施小计，轻而易举赢你一局。”
如碧波一般的水碧裙裾微微摆动，仿佛沾染了那个人的气质，也带了那么一丝俏意。
一丛碧绿的草被掀开，露出下方的车辙印。
一个时辰前。方清亭道，镖车那样大的东西，总不会凭空消失，里面的东西想来也难以打开分散，先从出城的大件物品寻起。于是抚仙一品居的人就从大件物品开始寻找。
方清亭和徐安饮茶再好言宽慰，一个时辰后终于找到了踪迹，小厮传来消息，有大型货物出了城东门，但当众人到东门后发现并无痕迹，徐安向官路一掌震出，掌力和位置都选得极佳，露出官道下面的马车痕迹，众人正要追赶却被叫住。
“山路崎岖难行，官道平缓，若是盗镖，自然应该听徐总镖头，该往走官道，但这群人目的特殊，却要反其道走山路。”方清亭道。
一样的车辙印，一个是山路一个是官道。
徐安点点头，“既然方大侠了解情况，就听方大侠。”
方清亭和徐安带着八方镖局的人，沿着车辙印从西北方向上山，走了片刻那印记陡然一转，马车皆调转马头，转而走向东北，方清亭一时顿足，徐安连带众人都停了下来。
徐安看见他神色似有不对，“方大侠可是发现了什么？”
方清亭道：“按理说马车改变方向其实很难，这样大费周章，似乎有异。”
徐安爽朗一笑，“不过是障眼法，故意叫人多想，方大侠多心了。”
方清亭一垂眸一抬眸，只道：“徐总镖头说得有理。”
话毕，一行人又快速沿着车辙印记追去。
追至半山，终于看见一行人身穿棕黑衣衫持刀驾车，正沿着东北方向走。
徐安立即运起轻功追去，“休走！”
徐安在马车前面挡住去路，但驾马的人不勒缰绳，马仍旧没命的跑，徐安一掌击出，为首的马鸣叫嘶吼着倒下，后面的马车不得不一一停下。
车上的人全一跃而下，足有二三十人之多，横刀身前，将车队包围在中间，。
那其中的每个人都是眼神空洞。
方清亭依然挂着淡笑，他对面的人轻轻一点头，棕衣人同时而动。
没人看清方清亭的动作。
只见他的虚影从中间突入，过处人停止都不动。
其余的人武功并不十分高强，从侧面杀开一条血路。
徐安抽出剑，杀了前面的两个人，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段绳子，一抖就将方清亭点住穴道的人捆在一起，其余的人也制服零星的两三个人。
“你们是谁的手下？”徐安话语间夹带着怒气。
话音刚落，那群人都七窍流血断气而亡。
“总镖头？怎么会这样？”压着活口的人被面前的状况惊吓。
徐安转过头，“方大侠，这是？”
方清亭皱眉，“从那人点头开始，他们就咬碎了口中的药，刚刚的挣扎，不过是为了争取药物发作的时间。”
方清亭低头查看棕衣人身上事物，在衣领处翻到一个圆标，中间是两尾雁翎，一一翻过去，都有如此雁翎标记。
徐安不识那图案，问道：“这图案陌生，我行走江湖多年也不曾见过，方大侠可认识是哪门哪派？”
方清亭摇头，“我也不曾见过。”
徐安一旁叹气，“既然如此，也无法追查下去。”命令手下的人，“清点货物。”转而又向方清亭道：“多谢方大侠相助。”
方清亭笑道：“徐总镖头客气，方才的事，我也未早些料到，真是惭愧。”
徐安一摆手，“那有什么，方大侠无需多想，如今货物寻回，已经让我感激万分。”
匆匆跑过来一人拱手道：“总镖头，货物齐全。”
徐安更是喜上眉梢，“这世上真是难有方大侠不能之事，我一见到方大侠就知今日之事必能平安度过。”
方清亭一思量，“我想回去查看一下。”
徐安忙道：“那我和方大侠同去。”
方清亭点点头。
徐安回头交代：“将货物重新装好。”
徐安跟随方清亭回到车辙转向的位置。
“方大侠是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吗？”徐安问道。
方清亭看了看四周，都是天然树林，但细一凝眸，却看见翠绿的树叶上有一点血红，疾步走去，“这里，”捏住那片叶子，“这里一定有问题。”抬头一看，足下轻点向树上一纵。
徐安也紧随其上，看见方清亭攥拳，眼睛往树身一看脸部也不免僵硬。
那树身上绑了许许多多人的尸体，百年的树林的树木都长得极高，树枝茂密，又有叶片遮掩，在下方看不出丝毫破绽。
方清亭低头查看，虽然尸体衣服颜色相同，都是在林中隐蔽的棕黑色，但款式并不尽相同。
其中更为昂贵的时新款式，方清亭估计那是奉天正宗的人，而另一种带着雁翎图案，和方才一样。
心下一思量也猜出了个大概，“有两伙劫镖的人，先到的被后到者杀掉了，余下的人把尸体都藏在了树上，并且掉转方向。”
徐安问道：“方大侠对这两方人是否有印象？”
方清亭拍拍手上的灰尘道：“除了那个图案，另一方的细节也处理的很好，没有留下标志性的特点，恐怕寻找起来颇为困难。”
两个人从树上下来，往山下走。
方清亭道：“徐总镖头，这镖是什么来头，竟然要你亲自出山，还要押上自己的性命。”
徐安叹道：“你也知晓，十年前我就已经金盆洗手了，但是那人武功实在高强，以我一家的性命为要挟，我不得已才接了这镖。”
“那人是谁？”方清亭问道。
徐安摇摇头，“方大侠，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们这走镖有规矩，不能透露。”
方清亭又问：“那这镖押的是什么你可清楚？”
徐安道：“不曾知晓，那人送来时已用箱密封了，且交代绝不可打开。”
方清亭心下只觉奇怪，但线索也只是那雁翎图案，只得语重心长道：“那徐总镖头还要千万小心，现下已有人盯上，事关一家性命不能大意。”
徐安一笑，“那是自然，有劳方大侠挂心了。”
方清亭微笑，“无妨。”
走到山下，车马都已打点妥当。
徐安一拱手，“方大侠智计无双，徐安在此谢过，日后若有需要，八方镖局当竭尽全力。”
方清亭也回一礼，“现下天色将晚，徐总镖头不如在衢州找客栈住下。”
“还是多赶些路，早点送到才好。”
“那徐总镖头，再会。。”
徐安翻身上马，“方大侠，再会。”
方清亭目送徐安离开后，独自一人返回抚仙一品居，一进去仍旧匆匆上了三楼，掌柜见他回来跟在他身后聒噪，“方大侠您的马已经喂得好好的了。”
方清亭道：“今日留宿。”
掌柜急忙又道：“那我这就跟您收拾房间去。”然后麻利的一路小跑。
方清亭转身看见花铮妍就在不远处，在微暗的环境下依然灵气十足，让人很难从她身上移走视线。
他看着她，想及刚刚的事，心中千回百转，一时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