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忽然传出萧枫的声音:“师傅,外面下大雨了。船怎么没有动了呀?”
一清道长没有回答萧枫的话,而是把船掉了个头,打算以往回走的方式摆脱目前的危险。
但是一清道长忽略了一个问题。船既然迷失了方向,那么你能确保船调个头就是回去的航线吗?许是往北或则往南,甚至有可能是往东,当然也有可能是回头往西。这显然无法判断。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惊雷,紧接着那雨越下越大。一清道长满脸严肃,拼尽全力往“回”划船。这时一阵风浪迎头扑来,至有一丈多高,吓得一清道长赶忙运用内力稳住了船舷,这才惊险的躲过了这一道风浪。
萧枫在船舱里只觉得船身一阵猛烈的摇晃,听着外边的惊雷声,吓的哪里还有心思睡得下。于是赶忙跑了出来,正好看到那一层风浪扑来,直吓得他放声大叫了一声“我滴妈呀!”
一清道长也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情。他也深知在海上迷失了方向是有多恐怖。他也不乏听说那些出海捕鱼的渔船曾遭遇大风大浪而船毁人亡的事迹。难道这种事情,今天就要发现在他和萧枫身上吗?
一清道长显然不愿如此。
但他还是低估了大自然的力量。
人力毕竟是有限的,就算一清道长内力何等深厚。也毕竟控制不住一条船在海上能经受得起这样的大风浪。
“师傅,师傅!不好了,船舱里进水了!”萧枫忽然大叫一声。
这回终于让一清道长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于是连忙跑进船舱说道:“哪里进水了?”低头看去,果然看到那木床之下已经积了一大堆的水进来。
“怎么会有这么多水!”一清道长心下大惊。跑过去一看,竟然发现船边缘有个破洞,此时竟冒着水泡,一股股水往船舱里渗进来。
“这该死的船家,竟租给我一艘这样的船!不仅罗盘已经失灵,连船身已经破裂了都不曾有检修过!”一清道长从未有过如此这般的失态。连忙抓起床上的的稻草便去塞那个破洞,但刚塞进去便被那水冲开了,哪里还堵得住。
萧枫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吓的在一旁不知所措,嘴里叨叨道:“师傅,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船身再度猛的一阵晃动,萧枫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一清道长也险些摔倒。
“不行,这破洞会越渗越大,这船很快就会沉默。”一清道长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枫儿,这船过不了多久就会沉。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跳水了。”
一清道长说完,就从船舱甲板之下抽出四块木板,用绳索用力捆在一起。而这时,又一阵风浪扑来,船身已经摇摇坠,船尾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下沉迹象。
“快,枫儿。跟为师一起抱紧这块木板,咱们现在就跳下去,再晚就来不及了!”一清道长当机立断,抱着木板和萧枫就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之上。
萧枫望着眼前此起彼伏的海浪,吓的脖子一缩,面露恐惧之色。
“师傅,这,这么跳下去,还能有机会活下来吗?!”也不怪萧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他还年少,哪里见过这般像是赶赴生死的境地。
一清道长也不敢保证这样做能否活下去,但至少比待在船上坐以待毙要强。但为了不让萧枫失去信念,说道:“能,这样至少咱们不会随这船一起沉了!”
萧枫听了稍稍安了点心,只要还有机会——至少师傅的话他还是相信的。
茫茫大海之中,无边无际。一艘走投无路的渔船,在狂风暴雨之中被摧毁,缓缓沉入大海。
“枫儿,你抓紧了。”一清道长对旁边的萧枫说道。
“徒儿明白!”萧枫双手紧紧的抱住了木板。
看到一清道长满头湿淋淋的,萧枫忽然咧嘴一笑道:“师傅,你头发湿了,乱糟糟的,现在倒像个老乞丐了!”
年少无知,此时用在萧枫身上正合适不过。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怕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一清道长闻言心里不是滋味,叹了口气道:“枫儿莫非觉得这样好玩?”
萧枫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连忙闭住了嘴,猛烈的摇晃这脑袋,用鼻子发着“嗯嗯....”的声音。
这样的一个场景着实让人觉得好笑,连一清道长都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对萧枫生气。至少萧枫没有表现出任何对死亡的恐惧和担忧——这是出乎一清道长意料之外的事情。
就这样,一清道长和萧枫两人抱着一捆木板,在茫茫大海之中漂泊。而天上的雨此时也慢慢小了起来。
但是危险却并未就此停止到来,一道猛烈的风浪忽然迎面扑来。
“小心,屏住呼吸,闭上眼睛,风浪要来了!”一清道长看着迎面而来的海浪,心里大吃一惊,朝身旁的萧枫大声提醒道。说完,自己先率先把头贴在木板上,闭上眼睛屏住了呼吸,等着这一层海浪扑来。
而萧枫听了一清道长的提醒,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但前面这一浪似乎只是一个表面迹象,随之而来的还有好几层高达数丈的海浪......
“呼......”海浪过头,把一清道长和萧枫高高抛起又摔下,摔下又抛起......
三浪过去,一清道长这才甩了甩头睁开了眼,嘴里说道:“枫儿,你没事吧?”话毕,转过头去,竟哪里还有萧枫的影子?!
这一变故差点让一清道长抓着木板的滑落。
“枫儿,枫儿!”一清道长大声喊着,环顾着四周。
却哪里有看到一丝萧枫的影子?
“枫儿!”一清道长猛的大吼一声,四周十米开外的水浪瞬间激起一层浪花。除此之外,没有听到任何人答复。
一清道长顿时心灰意冷。
亏自己当年还何等厉害,天山会盟挤压各派掌门,端的是意气风发。
可如今呢,在这大海之中,却连一个小孩也照看不住,竟丧身在这茫茫大海之中。
雨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三波风浪的推动,竟让一清道长在前面的不远处看到了一座小岛。
“若不是我想着要去蓬莱岛,何以让枫儿遭此横祸?即便是去,何不选个晴朗日子再出发,偏偏在今日!”一清道长满脸自责。可自责又有什么用呢,萧枫不见了,这已经成了现实。
“不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枫儿不幸遭了祸,我也该找到他的尸首。不然如何对得起当年把枫儿托付于我的他的父母呢?”一清道长在心里想着。于是慢慢用力朝那小岛划了过去。
没了风浪再来,一清道长也慢慢的划到了那小岛边。在岛上过了一日终于碰到了一艘出海渔船,一打听,才知自己竟然到了渤海。这艘渔船乃是沧州码头出来捕鱼的,自己竟然是往北漂了这许远的距离。
于是一清道长随了这艘渔船回沧州港,打算联络当年的一些故友,亲自组织船只寻找萧枫的下落,这些自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