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理宗淳佑五年四月十一,一清道长和徒儿萧枫搭乘商船从九江往山东,在经池州、建康、平江三个重要沿江城市之后,于四月二十六进入东海。商船继而转向北行,并于五月初八成功抵达目的地山东登州。
于是历时近一个月的江上与海上的航行就此结束。
当萧枫踏上登州港口的陆地上时,竟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师傅,这些天可把徒儿颠簸坏了。本以为坐船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没想到要坐这么久。而且那海上的风浪比那大江里的凶狠得多,好几次我都感觉船要翻了呢!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坐船了。”萧枫朝身旁的一清道长抱怨道。
一清道长听了微微一笑,说道:“那可没办法。看你累的,今日咱们就不坐船了,先去登州城里歇息一晚,明日再去蓬莱岛。”
“是不是还要坐船呢师傅?”萧枫一听顿觉全身都不舒服了。
“那蓬莱岛在海上,若不坐船,莫非还能飞过去不成?”一清道长笑道。
“唉......”萧枫闻言一脸颓丧,“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
一清道长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二人进了登州城,找了家客栈休息,当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天气似乎不太美妙,并未见着太阳。
一清道长和萧枫收拾妥当,自往登州码头去了。到了码头,这回一清道长却不是约船,还是从专门从事船只租赁的渔商那里花了十两银子的租金和十两银子的押金租了一艘手划渔船。
“师傅定是去过这蓬莱岛的,不然不会如此熟悉此种门道。”萧枫在一旁见了暗忖道。
一清道长交付了租金和押金,见萧枫站在一旁出神,喊道:“枫儿,想什么呢,上船准备出发了。”
“噢...”萧枫颇有些不情愿,跟着一清道长上了那艘安排好的渔船。
这是一艘中等大小的渔船,就大小而言应该可以坐上十个人。就一层船舱,里面摆了一张桌子,船舷两边各钉了一根横木当作凳子。尽头一张木板船,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一清道长解了船栓,把船慢慢顶离了码头。萧枫自进船舱里的,就着那木板床躺下了,朝外边的一清道长问道:“师傅,咱们从这里到蓬莱岛需要多久呢?”
“咱们这渔船是不能走太远的。此去蓬莱岛若是顺风的话,便只要三个时辰。若是不顺风,不遇浪,便只五个时辰便到了。”一清道长的答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又要好几天呢。那可还不如让枫儿从这船上跳下去算了,免得受那折磨!”萧枫说道。
一清道长能明显从萧枫的口气里听到不快,但他并没有责怪萧枫,而是笑道:“枫儿,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自己也该做得了主了。为师带你千里奔袭去那蓬莱岛,还不是为了你。”
“师傅,为什么是为了我啊?”萧枫这回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对着甲板上划船的师傅不解地说道。
一清道长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海面,叹了口气,说道:“最近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为师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萧枫插嘴道:“师傅,徒儿也不小了,你也不必再瞒着我。徒儿知道,那些人不是冲着师傅您的,而是冲着徒儿我来的,您说徒儿说的对不对?”
“你既然知道了,为师也瞒不了你。”一清道长说道,“对于江湖上的那些传言,为师不置可否。也不管是真是假,既然为师收你作了徒儿,就不被平白让你被别人带走。但是对方人多势众,为师又退出江湖十余载,不愿插手江湖之事,这才决定带你去蓬莱岛。”
“师傅,您能告诉我,那些人为什么奔着我来吗?”萧枫睁着一双眼睛说道,“还有师傅,您知道我的爹娘是谁吗?”
“第一个问题,为师也不清楚,无法回答你。我想定是有人传播了些谣言,这才引起了江湖人士的误会。”一清道长摇摇头,“你的父母,为师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当年我救下你的时候,你的父母已经不幸去世了。至于他们的身份,为师也难以知晓。”
萧枫满脸悲伤,泪水不自觉眼角滴落,整个人慢慢靠倒在了船舷上,声音哽咽道:“他们为什么要杀害我的父母?我父母犯了什么错误,却被他们追杀呢?”萧枫似是在问一清道长,又像是在对天地说话。
一清道长不愿跟萧枫提起这些悲伤往事,于是走过去扶起萧枫道:“枫儿,自古以来皇权变更,江山易主,必然便会有牺牲。而这牺牲,除了那些前线打仗的将士们,更多遭殃的是咱们的普通老百姓。
至于你的父母为何会被追杀残害,这一点,为师也得不到答案。不过你放心,既然江湖上有传言,那定然也不会是空穴来风。为师已经有了打算,等送你去了蓬莱岛,为师定会把你的问题查个清楚。”
萧枫一抹脸上的泪水,眼中透着一股坚毅的神彩,坚定说道:“师傅,您放心。徒儿决定好了,今后一定要勤加习武,将来为国立功。将那些欺辱我大宋百姓的坏人们全都打跑!”
一清道长满脸欣慰,说道:“你父母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你有此志气,定也会感到宽怀慰藉。行吧,师傅还要划船,你到里边去休息吧。”
“好的师傅。”萧枫点点头,转身朝船舱里去了。
一清道长望着萧枫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即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似乎是要有下雨的迹象。
船慢慢地离登州码头越来越远,而越深入大海,才知道大海的广阔无边。一清道长再度重返昔年这一条走了不下十几次的航线,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太久了!”一清道长发出一声感叹,“也不知道这人他过的怎么样。”
一清道长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这位“故友”了。
一个时辰之后,天空开始飘起小雨来。而一清道长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看着脚下的罗盘指示的方向并没有没错。但以前这个时候在这一片海域都能看到的一些孤岛,今日为何却还不曾看到?
“难道是因为还没到?”一清道长只能用这种说法解释。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一座岛屿,一清道长心里忽然感到丝丝不安。偏偏在这个时候,雨也开始下的大了起来,并伴随着雷鸣。
海上的雨与陆地上的雨不大相同,海上雨从视觉上好像是从海里往天上下,而陆地上的雨则明确的是从天上往陆地上下。幸运的是,虽下着雨,却并没有太大的风浪,这让一清道长稍稍安了些心。
但从他以往走这条航线的经验来看,五月的天气不应该会在这一带有雨呀!
于是一清道长停下了手中划船的动作,拿起摆在脚下的罗盘端在手中,左看右看,竟发现那罗盘的磁针没有丝毫转动!
这一下一清道长有些懵了,心里大为不安,难怪在这一片海域怎么会下雷雨,看来是走丢方向了!
想到这里,一清道长竟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了。在这茫茫大海中若是失去了方向,任你如何武艺高强,如何技压群雄,也只能干着急而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