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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立再上楼的时候雅间里的气氛看起来很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只是上房长的跟洛神娘娘似的小姑娘竟然跟这几位公子坐在了一处。

    “公子您的菜齐了,有什么吩咐再叫小的,小的先出去了。”小立走的时候又偷偷看了那位姑娘一眼,心里嘀咕的不行。

    他这一出去,屋里的人就更不自在了,尤其是池雨相。

    “李公子不必如此,我只是和朝公子有一面之缘,算不得朋友。”她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纠结的坐立不安。

    “哎,相姑娘不必客气,既然在这小镇能再次见面就是缘分,一起吃顿饭又有什么不妥。”李闻司看起来非常温和,不论是气质还是外表都于谦谦君子非常相符,一身贵气却不压人和人相处也是恰到好处,除了有些病象,看起来不太精神,放在平时池雨相还是愿意和他一起吃饭的。

    只不过,现在房里的人倒不是都像他那样和善。

    坐在她正对面的朝公子不见昨晚的狼狈模样,看起来心情不错的喝着小店的茶,明明只着一身玄衣却矜贵异常,见池雨相看向自己才微微抬眼。

    他放下了杯子随声附和,昨晚的杀气全然不见。“就是,相姑娘不要客气,既然李少爷盛情邀请,你也不要再推辞了。”

    池雨相微微挑眉,不经意间瞥见窗外的树下有一抹很奇怪的绿色,顿时眼皮一跳,实在后悔为了那小姑娘惹上七尘教的人。

    她看着桌上的菜都算不上好菜,不过在这小镇子也是很不错的了。勉强坐下,吃顿饭能躲会七尘教倒没有之前那么不自在了。

    末了只能顺从的点了头,“...恭谨不如从命。”

    小店的菜味道做的还不错,刚好有道凉拌菜特别合她口味,连续夹了几次后,桌上的人都发现了。

    李闻司眼神示意羽山把菜换了位置,装作不经意的问,“相姑娘此次出行是独自一人吗?”

    池雨相转头看他,礼貌的回他一句是,便不再多说什么。

    如果这一桌都是朋友,吃饭时不说话倒也无妨,可是怪就怪在都不是朋友。李闻司也不介意照样淡笑着问她,“相姑娘喜欢这道菜?”

    “嗯,还不错。”池雨相总是忘记相姑娘是谁,忽然想起来是自己随口胡诌的,被这么正式的叫出来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她轻咳了声掩饰住不自在,“李公子喜欢吃什么?”

    “我?”被接茬的李闻司这才觉得气氛好了很多,“我都行,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什么讨厌的。”

    “那朝公子呢?”她吃饭吃的有些放松,随口就问了一句,话出口才感觉不妥。

    官朝槿从那句话后一直没在饭桌上说过话,忽然被点名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池雨相,“都还行。”

    敷衍之意谁都听的出来。

    池雨相不在意这些只是看不得他这副假面孔,“我看朝公子挺喜欢吃这道菜的。”话还没落音就把那道快吃完的凉拌菜换到他面前了。

    她胳膊不够长,放盘子稍稍有些不稳,长长的袖口差点沾到汤水,一点端静的样子都没有,看的羽山都在一边摇头。

    官朝槿也不在意,不等她开口就截了话头,“多谢相姑娘,朝某用好了先走一步,请自便。”

    “怎么就吃这么点,莫不是朝公子有所不便?”她明明想安静的吃完饭走人,结果现在别扭的在这逞口舌之快。

    可这桌子上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还好,这点小伤不劳姑娘记挂。”

    “小伤?难不成昨晚真误伤了公子,真是太失礼了。”

    “晚上天太暗,怨不得姑娘。”

    “那就好。”

    池雨相争两口便罢,说多了就觉得没意思极了,自己悄悄熄了火,别人倒听的津津有味。

    李闻司还是淡笑只不过眼神暗暗在两人之间流转,笑意不减。

    “这么说来还不知相姑娘是怎么和朝槿兄相识的呢?”他摆摆手让羽山撤掉饭菜,一副准备听戏的状态。

    “就是我。”

    “就是昨晚在春阁楼见过一面,有些误会罢了。”

    池雨相话还没说完就被官朝槿打断,她本来想发作后来冷静了一下又觉得这样解释也对,而且也算给他留点面子,其实按理来说能和她过个十招已经不错了。

    她不再解释的嗯了一声。

    她这人嘴皮子不饶人被叶宣说过好多次,这次叶宣不在身边倒也看不到池雨相乖顺的样子了。

    连禾又瞪大了眼。

    昨天晚上他出去办事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官朝槿还以为她会气的直接开打,毕竟这话里话外都把她说的清白不保,哪个姑娘能接受这样暧昧的话。

    “相姑娘真是心胸宽广。”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哪里哪里。”只是给你个面子而已。

    三人各怀心事。

    饭菜已经全都撤走换上了茶水和点心,池雨相实在不想这么别扭的跟他们呆在一起,又告辞要走。

    李闻司出口相劝,言语愈发温柔,话也听着在理,可池雨相却是坚持拒绝,羽山都觉得她有点不识好歹的意思。

    “相姑娘独自一人来这西南?”官朝槿忽然放下了手里的茶。

    他一直喝着茶,本来普通的茶水在他手里好像多了份清香,大拇指的伤口确实没有想象的明显,池雨相奇怪他用的什么药,一面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对的,朝公子有何见解?”

    “无事,不过是想邀姑娘同行罢了。”

    池雨相只当他是调笑客气的推辞了。

    李闻司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讶异一闪而过,沉默的摩挲着手里的茶杯。

    “相姑娘虽武艺高强,但独自一人在外难免会不安全,不如与我们同行,互相也有个照应。”

    连禾收到眼神,去给每位的茶都添满,到池雨相身旁时特意偷看了她一眼,这近距离一看才发现这姑娘长得不仅好看,细看还独有一份娇气,左脸颊的一颗小痣都那么可爱,他也是小孩子心气,突然就想亲近她。

    “姑娘请慢用。”这杯茶是连禾倒的最磨蹭的一杯茶,末了还留个笑脸给人家。

    “多谢。”池雨相接过茶,好像有点猜到官朝槿在想什么。“还是不了吧,我习惯一个人,西南虽不太平倒也没朝公子想的那么凶恶。”

    说完就站起身,端端正正的抱了个拳,“多谢款待,告辞。”

    她一身蓝花白底的长裙,身材多姿模样十分美好,如果不是江湖中人,纳入房里也是不错的。李闻司收下心思,也不再劝说,起身送她出门,眼神中的计较都被官朝槿看在眼里。

    “相姑娘慢走,有缘再会。”他拱手,一直送出门,官朝槿也跟在身后还是一副好心情的看着她。

    池雨相刚离开雅间就上楼收拾了东西,预给的房费也没退便急冲冲的驾马抄小道走了。

    这厢官朝槿和李闻司两人在房里,原本看不出来谁是主谁是次,现在倒非常明显。

    李闻司坐主位,脸上笑意虽然不减却也不像刚才那样温和,“朝槿,刚才为何意?”

    他把玩着手里的茶盅,细滑的釉质散发着浅色的蓝,和池雨相的衣裙颜色颇为相近,想起刚才她身上的蓝悠花,笑意多了一丝玩味。

    “难不成朝槿觉得此行路途遥远,与李某相处实在乏味想带了那姑娘取个乐子?”

    “少爷说笑了,朝槿并无此意。”官朝槿神色淡漠,并没有被开玩笑的窘迫,“少爷不必多虑,只是昨天误打误撞与那姑娘交过手,见她武艺精湛又独身一人,想收为己用为少爷防身罢了。”

    “哦?”李闻司到没想到这一层,“武艺精湛?与你交手后竟得你如此评价,那倒是可惜了。”

    他的话实在让人惊讶,别人,李闻司不知,但他的底细早被人摸了个遍,从小就因天资不凡被武林三大剑魂之一的戚戎师父收为徒弟,他虽不行走江湖一手好剑也是独得戚戎师父真传,能在他剑下伤他的,武林又有几个人。

    李闻司不知他话虚实,或者说根本不信,却也不点破。又随意的聊了几句便各自休息去了。

    此行从皇都到西城,一路十分长远,少说也要走一个多月,更不用说路上的各项杂事的耽搁。前方战事时好时坏,皇都的那位也病了许久听闻如今朝中各事都有大皇子帮衬,真是父慈子孝。

    与他又有何干。

    官朝槿手握长剑细细掂量这把用了快十年的寂灵,它与他同生共死早已不再像把死器,而那皇都的人明明与他有生育之恩却在他心里如死人一般,了无声息。

    他摩挲着剑柄看窗外烟青色的天,迷蒙的红日西垂在那暮紫的山边渐渐没了颜色,窗边长立的人只留下剪影清淡的如不在人间。

    连禾端了茶进来,到嘴边的话在看到他的样子时默默的咽了下去。窗外的风吹起他的长袖差点打翻了连禾端来的茶杯,官朝槿回身看他,见他满脸郁色,“怎么了?”

    连禾想起下午听到的话,小心揣摩着说,“公子为何要杀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