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君，你这里情况如何？”
1923年9月4日。
关东大地震爆发第四天，东北战场上依旧是胶着的状态。不过这两天战场算是比较安静。本来一直进攻的日军停止了进攻，中国军队也没有反击。
就这样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从8月19日打起来之后，这两三天是战场最安静的时候。
“不是很好。”
渡边锭太郎叹了口气。
然后道：“自从地震的消息传来之后，虽然我已经安抚很多，可是部队情况还是很不好。你去看看阵地，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不过也能够理解。你也知道我们师团出自北海道，但为了参战，因为来不及准备，所以补充了不少关东地区的军队。可是谁能够关东地区会发生地震。”
渡边锭太郎叹口气。
第七师团。
是北海道出来的部队，本部都在北海道。本该和此次的大地震没什么关系。可是因为战争爆发的时候，第七师团并不是满编状态，而且是刚刚从西伯利亚撤下来没两年时间。加上这次的战争爆发太突然，日本那边也来不及从第七师团的老巢北海道进行新兵的补充。
所以是就近原则，直接在关东地区补充了新兵。然后来到了东北。这在日本是比较罕见的。因为一直以来日本军队都是哪里发展的部队，就从哪里补充部队。说起来都是中日战争爆发的太突然，段勋翻脸太快，根本没给日本准备的机会。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不少人家乡就在关东地区。听到关东大地震的消息，这些人岂能不心慌。自己家就在地震所在地，自己家人的生死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有心思在异国他乡继续打仗。
“你那里？看我问的。石光君，你那边还能顶得住吗？”
和渡边锭太郎谈话的是日军第一师团师团长石光真臣。
第一师团更是如此。
第一师团是出身东京部队，麾下大部分人都是东京周围出身的人。第七师团只有一点点的关东地区的部队，都已经是人心惶惶。
更遑论是东京出身的第一师团。
第一师团不要说一些新兵，就连不少军官都是来自东京。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大家都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地震的情况，可是你也知道，东京和平壤那边也不给我们准确的消息。我们很多消息还是从支那人的传单当中知道的。这群混账东西，这个时候越是不给我们一个准确的消息，部队就更加心慌。”
石光真臣有些生气。
该死。
越是没有消息，部队的军心越是晃动。第一师团所有人都急切的想知道家里的情况，可是东京和平壤那边很是暧昧，不给他们一个准确的消息。
第一师团军心浮动，石光真臣现在很是苦恼。
“石光君，现在我们部队不仅军心不稳，更重要的是弹药不足。本来我们部队每天都会接受两趟弹药补充，可是我们仅仅是在1号那天接受了一次弹药补充。之后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见到任何弹药。以我们现在拥有的弹药，也就能够勉强自保，不可能进攻了。”
“估计以后更困难。”
石光真臣叹口气。
道：“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国内都无法给我们送来弹药。”
“是啊。”
“嘟嘟嘟——”
“呜呜呜——”
“狗屎。支那人的飞机又要来了。该死的支那人，天天给我们弄来什么传单。”
听到警报声，渡边锭太郎忍不住吐槽。
这几天只要到了时间，中国人的飞机就飞过来扔传单。每次仍传单都是关于关东大地震的消息，里面的内容是越来越详细。
心理战。
渡边锭太郎当然明白中国人的意思。
这是要击溃日军的心理防线。告诉日军你们本土都发生的大地震，还不赶快滚回去。
效果怎么样？
从目前来看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不少日军士兵甚至每天都在期待中国人的飞机过来，希望知道准确的消息。
“我们出去看看。”
石光真臣跟渡边锭太郎说。
因为他也需要随时掌握国内地震的情况，可是东京和平壤那边掌握详细情况，但却不好好告诉部队。他们可能是害怕扰乱军心，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遮遮掩掩对于军队军心的打击更大。
两个人走出去，往天空看了看。
阵地上的日军也是一样，这两天都习惯了中国飞机过来撒传单。因此一个个看向了天空。渡边锭太郎看着飞来的飞机，突然脸色一变。
“空袭，空袭。隐蔽，都给我隐蔽。”
因为渡边锭太郎发现来的飞机数目不对。前几次中国飞机过来撒传单，也就是五六架飞机过来。但这一次却是黑压压的一片。
最少四十多架飞机。
撒传单？
用得着这么多飞机。
渡边锭太郎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包括他旁边的石光真臣，都是毕业日本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又是以基层军官的身份参加过二十年前日俄战争的。两个人都有非常丰富的战争经验。
飞机的确是新生事物。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其实飞机虽然参战，但并没有成为主流。但此次中日战争，飞机终于是真正的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兵种，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
而真正的军人适应速度很快。
渡边锭太郎他们因为和中国军队的空军打交道的次数比较多，因此对于飞机的了解也比较多。所以只是看了天空，立马明白这不是过来撒传单的。
所以立马大喊。
“轰——轰——轰——”
是。
空袭的部队。
如果是备战的时候，日军的反应很快。随着战争继续，空袭的作用是越来越小。主要是因为中国拥有的飞机数量还是不多，加上现在的空军轰炸准度差了不少。
加上航空炸弹的威力目前也是比较差的。不像是二战那个时候，英美苏德这些国家能够调动几千架、几万架，甚至是十几万架飞机参战。
而且他们的航空炸弹威力巨大。
所以他们的战略空袭对于对手的打击效果非常惊人。但现在不行，段勋这边所有的轰炸机加起来也不过是二百多架，每一次出动大约是三十架到四十架左右。轰炸效果上差了很多。
所以只要军队有了防备，那么空袭效果其实不算很好。
空袭效果其实还不如炮兵部队，更多的是一种心理效果。
可惜。
这段时间战场的平静，让日军稍微放松了心态。明明想起了警报，但很多日军并没有迅速的隐蔽。因为他们这几天习惯了中国飞机过来撒传单。
等到渡边锭太郎大喊隐蔽的时候，已经是晚了很多。
此次是一次精心准备的轰炸。
第一批轰炸部队是四十五架飞机，进入日军阵地之后就开始扔炸弹。
“狡猾的支那人。”
渡边锭太郎看着落在阵地上的炸弹大怒。
这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勇士。
就这样损失了。
中国飞机在空中二十来分钟的时间，一边扔下炸弹，一边对下面的部队进行扫射。肆意的轰炸完了之后，才悠闲的离开了第七师团的阵地。
“渡边君，汽车，给我安排汽车。我要迅速的赶回去。”
中国的飞机离开之后，石光真臣很是着急。
中国军队既然轰炸了第七师团，就没有理由放过第一师团。日军之前进攻中国军队，前线有三支强大的部队。
关东军在前面的战斗当中基本上已经是被打残了，所以现在留在大连地区修整。根本没办法参加战斗。
目前参战的都是后来的援军部队。
第一师团、第六师团、第七师团。
这里面第六师团是正面突击的部队。因为第六师团是日军最精锐的部队之一，正面进攻中国军队的防线交给了第六师团。而第一师团和第七师团是进攻中国军队的两个侧翼防线，最后对于中国军队完成包饺子，或者彻底击溃中国军队的防线。
因此石光真臣非常着急。
第一师团这段时间情况不是很好，军心浮动非常厉害。
如果遭受了这样的空袭，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得住。他此次来到第七师团是商量两个师团之间如何防备，如何慢慢地把防御阵地联系起来，共同做好防御工作。甚至是慢慢地后撤，靠拢在第六师团阵地。
主要是担心自己的第一师团因为地震的原因崩溃。
而且他是做好了部署才过来的。
但就算是如此，他依旧是非常担心。
“好。”
“轰轰轰——”
“该死。”
渡边锭太郎和石光真臣立马卧倒。
两个人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这是什么，这是火炮的声音。该死的中国人，先是飞机轰炸，然后来的是大炮轰炸。
很猛烈。
此次中国军队是把几乎所有的重炮都集中在一处，对着日军阵线是一阵猛轰。其他的步兵炮也是跟着开炮。
为了此次中日战争，段勋几乎是搜罗了全中国一半的炮弹都集中到了东北。商震开始是有计划的使用这些大炮。因为商震需要保留足够的后勤，才能够面对以后更大的战争。
但现在不是。
商震完全是不管不顾了。
把自己手中炮弹全都交给了炮兵部队。只要大炮能够承受得住，就可以直接炮轰日军阵地。这样一来炮兵部队接受的炮弹非常多。
虽然无法和第一次世界大战，法国、德国这些国家那样，一次性打出十几万发，几十万发，甚至是一百万发的炮弹那么厉害。
但商震这边也是聚集了三百多门大炮，有近一百门重炮，二百多门步兵炮，这一次分配了近一万发炮弹。承受如此的炮火攻击，对于军队的承受力是巨大的考验。
“渡边君，我不能在这里等了。我要回到我的部队。”
“石光君，现在很危险。”
“不行，我的部队很有可能出现问题。”
石光真臣比谁都明白第一师团的情况。他必须要尽快的回到部队，就算是再危险他也要去。石光真臣不顾渡边锭太郎阻拦，还是冒着炮火要回到自己部队。
他非常担心。
担心第一师团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