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是死一般的寂静。 </p>
陆沁安直接僵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p>
她眼圈当下红了，身子往旁边动了动，想张嘴，却寻不到自己的声音。</p>
“妈咪？”</p>
小肉团子这时格外敏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p>
她缓缓往旁边看，却只瞧见陆沁安忽然往外掉的眼泪。</p>
一下子，肉呼呼的小脸也跟着凝了起来。</p>
小手落在陆沁安衣角，用力扯了扯。</p>
“哥哥在哪，妈咪？”</p>
“哥哥呢！”</p>
陆沁安只顾着哭，这时候心底那些害怕和恐惧，终于在也不受控制。</p>
她静静盯着面前那张床，白布覆盖下的地方没有半点起伏。</p>
旁边，推出来的护士看着这一幕，也下意识停下脚步。</p>
“家属是么？节哀顺变。”</p>
他们在医院工作，总是见惯了生死。</p>
见状便往旁边退了退。</p>
陆沁安这下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p>
腿一软，直接跌在旁边。</p>
“抱抱……抱抱？”</p>
小肉团子目光跟着移动，好半晌才反应过来。</p>
前些日子，因为爷爷去世的，哥哥跟她解释过的，关于死亡的意义。</p>
白布盖去，人是死了。</p>
之后便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再也不会跟她说话，跟她玩闹，跟她笑。</p>
她永永远远的，失去了这个人。</p>
可如今才过多久……哥哥怎么也会这样呢？</p>
“哇”的一声，小肉团子一下子悲从来，嚎啕大哭。</p>
“吃吃要哥哥的……抱抱哥哥，呜呜呜！”</p>
母女俩抱在一起，小肉团子不住在陆沁安怀里挣扎，却是哭的一双眼睛通红。</p>
“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了呢？我的抱抱……”</p>
“他这么乖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对他！”</p>
陆沁安控制不住情绪，伤心、悲愤、还有那些被遮掩住的愤怒，尽都涌了来。</p>
她哭到喘不过气。</p>
周围的护士也只是隐隐约约听着她说话。</p>
好半晌，有些狐疑。</p>
“这位太太，您跟死者……是什么关系？”</p>
陆沁安咬紧唇，泪眼朦胧，哭到气不接下气，这时便只能勉强找到呼吸。</p>
“我是他妈妈……”</p>
“什么？”</p>
护士大吃一惊，一时竟没反应过来。</p>
直到飞快翻开旁边的册子，皱着眉。</p>
“可他今年四十二……”</p>
“四十二？”</p>
陆沁安抽噎了下，半晌才明白，许是刚刚哭的厉害，大脑一时缺氧，竟半晌没有反应过来。</p>
直到这时恍然睁大眼。</p>
“你们俩在这做什么？”</p>
正要开口，旁边却忽然传来一道温雅低沉的嗓音，隐约还带着些不耐。</p>
陆沁安用力揉了揉眼睛，看过去，可怜巴巴的瘪着唇，伤心的不行。</p>
“四叔……抱抱他，他……”</p>
“呜呜呜，爸爸！哥哥没了，吃吃的哥哥没了呜呜呜！”</p>
顾重深皱着眉，盯着那对泣不成声的母女，他不在的时候便已经哭的整栋楼都能听见，这时见了他，更是夸张。</p>
几是要山崩地裂的节奏。</p>
好半晌，顾重深才按着抽疼的太阳穴，“那不是抱抱。”</p>
哭声将他的声音尽都掩盖过去。</p>
“你们俩别哭了！”</p>
“呜呜呜，哥哥……”</p>
“妈的，都给我住嘴，这不是抱抱！”</p>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围过来，这里是住院部，实是太过吵闹。</p>
顾重深直接将那只小的抓起来，总归是劝不住的，便拧着她往另外的方向走。</p>
陆沁安眼圈红红的，只隐约看见父女俩离开，心里暗暗骂了几句这男人没良心。</p>
可仍跟了去。</p>
还没走进病房。</p>
便听见小肉团子奶声奶气的音传来。</p>
扬的很高很高的音调。</p>
“葛葛！”</p>
吃吃直接朝床扑过去。</p>
还在门外的陆沁安却愣住，扬起眸，正对男人深黑的目光。</p>
“还不快进来！”</p>
陆沁安僵住，大脑有一瞬间是当机了的。</p>
她眨了下眼，好半晌才看清病房外的门牌号。</p>
至于对面……</p>
真正的家属已经到了。</p>
她有些囧，连忙走进去。</p>
小家伙正坐在床，脸色有苍白，格外虚弱的模样。</p>
却仍好声好气哄着小肉团子。</p>
头疼的跟她解释。</p>
“哥哥没有死，哥哥不会离开吃吃的。”</p>
小肉团子“哦”了一声，总归是开心的。</p>
可想明白，便嘟着唇，有些不悦的往身后看过去。</p>
陆沁安僵在门边，看着好端端坐在那的抱抱，眼睛里的蓄着的泪还没有停止，她下意识抬起手擦了擦……</p>
“哭成什么样，没出息。”</p>
某男人在旁边实在是看不过去，抽了纸巾过来帮她擦。</p>
那边，小肉团子也跟着叹气。</p>
“笨妈咪。”</p>
陆沁安实在没办法忍受自己被女儿嘲笑。</p>
想反驳的来着，可一想到刚刚闹出的笑话，到嘴边的话也生生吞了回去。</p>
她嗫嚅着捏紧手指。</p>
“抱抱没事好……”</p>
小家伙点点头，英俊的面庞还有些苍白。</p>
“其实我也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可刚刚好的有人救了我。”</p>
几人听了抱抱说的话，都愣在那。</p>
“她有药？”</p>
连书彦吃了一惊，下意识皱了眉，“她是什么人，哪来的药？”</p>
抱抱摇头。</p>
“是个年女人，看起来五十来岁，很漂亮……而且，跟姨奶奶有点像。</p>
“谁？”</p>
这下，轮到陆沁安反应不过来，她脑袋快要当机。</p>
“姨奶奶……我姨妈，陈姗姗？”</p>
抱抱认真点头。</p>
陆沁安倒抽了一口凉气，神色怔怔的站在那。</p>
好半晌才哆嗦着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小心拿过去给抱抱看。</p>
“是她吗？”</p>
“她看起来老一点，但应该是一个人。”</p>
怎么可能！</p>
陆沁安大惊失色，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p>
她用力捏紧手掌，说不出话来。</p>
直到顾重深直接牵着她的手走出去，在医院楼下吹了吹冷风，一双厚实的手掌落在她肩头，将人揽入怀里。</p>
头顶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p>
“冷静下来了么。”</p>
陆沁安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睛红肿着，半晌组织不好语言。</p>
“我给抱抱看的……是我妈的照片，可是四叔，我妈她已经去世了啊。”</p>
她皱着小脸，怎么也想不通。</p>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遇见过一个人，有点眼熟的……现在想想，是像母亲。”</p>
“可七年前……她已经去世了啊。”</p>
那一年，母亲骤然去世，她什么也来不及反应，只能听从她的遗嘱，回到名城。</p>
小辰当时还在病，后续也仓促处理。</p>
之后不久她便来到了名城，为了外公的遗产跟四叔结了婚。</p>
如今想想，一个已经去世的人，怎么可能再出现。</p>
顾重深却浓眉紧锁，脸色她的更要阴沉。</p>
他她想的远，本不该存在的人突然出现，总不是那样简单的。</p>
“给小辰打个电话问问吧。”</p>
经他一提醒，陆沁安才恍然反应过来，“对对对，小辰可能会知道……”</p>
电话打过去，却一直没有接通。</p>
陆沁安心乱无助，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p>
还是顾重深拥着她，粗粝的指腹落在她脸颊，轻轻将眼泪擦拭。</p>
“别着急，如果你的母亲没有死，她既然出现救了抱抱，自然还会再出现的。”</p>
“退一万步说，那既是你的母亲，如果还活着，总是好事。”</p>
周围冷风一直在吹。</p>
陆沁安脸贴在男人胸膛，听着那格外有节奏的心跳声，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p>
男人低低哑哑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也不知怎的，似乎总有安定人心的力量。</p>
……</p>
这份心思埋在心底，老男人哄着那发心思杂乱的姑娘，好半晌才让她重新回了病房。</p>
陆沁安眼睛涨疼涨疼的，走进去之后便听见外头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p>
顾重深在打电话，约莫是让人去查这次的事情，以及……陈莹莹的下落。</p>
“吃吃睡了？”</p>
走进病房，连书彦查看过抱抱的情况，留了药便走了。</p>
夜已深，抱抱是要转院也得到明天。</p>
在床旁边，趴着一只肉团子。</p>
抱抱在她身盖了毛毯，干净的俊脸扬起，点了点头。</p>
“吃吃说累了。”</p>
陆沁安轻呼出一口气，“是啊，哭了两天，还一直发烧。”</p>
掌心抚去，这回倒是退烧了的。</p>
室内安静。</p>
“都怪我。”</p>
好半晌，周围忽然传来一道清澈的嗓音，失落和自责都要溢出来似的。</p>
陆沁安轻扬眸。</p>
“如果不是我去见外公，也不至于……而且，我没赶你们的婚礼。”</p>
小家伙难得有这样为难的时候，也只有这个样子，陆沁安才会觉着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p>
平日里他总是老成惯了，以前的张扬习性逐渐收敛起来。</p>
十来岁的少年，行事作风二十多岁的人都要稳健。</p>
陆沁安眼珠子转啊转的，却突然在旁边瞧见一个漂亮精致的小盒子。</p>
她试探性的拿过来，发现抱抱脸出现一丝小小的赧色。</p>
“给我的哦？”</p>
小家伙点点头，将目光移开。</p>
陆沁安飞快将盒子打开，里头是一枚好看的胸针，reby限定，全球一百枚。</p>
她惊呼一声，喜色都写在脸。</p>
“你怎么知道这个……”</p>
“平时不是最喜欢这个设计师么，看见顺手买了。”</p>
小家伙脸还有些傲娇之色。</p>
陆沁安瞧着却是再也忍不住，凑过去在那软嫩的脸颊重重亲了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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