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梓木,精通山寨之术,竟不敌异界群虾!”虾雨终于停了下来,双脸肿胀如包子的李梓木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着。离开海水后的龙虾也不复一开始的威势,被冷风一吹,慢慢僵直在冰面上。
只剩一只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龙虾,尾巴一拱再拱,却再也无力弹起,却仍用一只虾眼狠瞪着一旁的李梓木。感受到这股虾之蔑视,李梓木立马狠狠地瞪了回去,再怎么也不能让一只半死不活的虾给看扁了。稍回复了一丝力气后,李梓木低吼一声,撑起半截身子,屁股一挪,对着那只虾就坐了下去。
先前的一场人虾大战,李梓木还是很有收获的,所以这一坐就有了些讲究,没有坐向那一对大鳌挺立的虾头,而是坐在了虾尾与虾身连接的脆弱处。三尺多长的大虾一下被李梓木坐趴在冰面上,竟还不死,虾尾剧烈一拱,差点将其上的李梓木颠翻。
李梓木仰躺着双腿张开,双手伸直反扣冰面,摆出一个人形的“大”字,虾坚强带动他的屁股,朝上又连续拱了几下,李梓木借力腰板向上狠顶了几次,一扫郁结,狂笑出声:“哈哈哈,老子要日天!”
“哪个世界的男人都一样!”鲲一脸嫌恶的转过身去,顺便蒙上了晓梦那双好奇的大眼。
彻底压死那只虾后,李梓木顿觉雄风一振,体内又窜出一丝力气,翻身爬起。岂料刚站直身,便是一阵头晕目眩,腹中如鼓擂,忙捧腹弯腰,却是饿的。
刚转过身来的鲲又是一脸嫌弃:“还真是废材!”说完,双手一合,散落在冰面的几百只大冻虾便聚拢一处,形成一座虾山。刚站起来的李梓木只觉一阵劲风从后刮来,直接摔了个狗吃屎,然后以撅着屁股的姿势,滑到了虾山之前。鲲摇摇头,懒得再看他,一手虚空一抓,将李梓木扔在虾山上,另一只手抛出一物。
却是一张网状方巾,遇风便涨,变为一张墨绿色的大网,其上穿着五彩贝壳,贝壳摇晃,发出动听的海浪声。大网当头罩下,兜起李梓木和虾山就飞速离开冰面。
身下一顿,虾山落在实处,却是回到了鲲的冰晶宫殿。李梓木浑身一松,笼在身上的大网化为墨绿丝线,闪着荧光崩散,海浪声中,一片片贝壳各拖着一截丝线在空中跳动,如一个个灵动的音符汇聚在头顶,虾山前的鲲伸手一招,音符如瀑布流下,再变为起初的那块方巾。
鲲一握手,方巾消失,五指再伸开时,手心多出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红色珠子。食指一点,红色小球腾出三团火苗,旋转着如翅膀般托起小球落入一口冰灶内,冰灶内渐渐燃起一丛火苗,越烧越旺,整个冰殿也慢慢暖和起来。
鲲来到冰灶前,拿起灶台上一个半尺大小的石钵,石钵乌黑发亮,其上密布细纹。鲲将石钵放至灶口,石钵遇火就涨,直至丈余,浑然就是一口大石锅。
架好炉灶,鲲再挥手一招,冰殿顶上,一颗冰笋落下,正好倒插在石钵中央,滋滋声中,慢慢融化。
“还不下来,等着被煮么?”鲲弯腰探手,试了下水温,头也不回的道。
此刻的李梓木早已被惊得目瞪口呆,我的个乖乖,煮个饭都有这么多名堂,还有灶膛旁那道躬身的曲线,以居高临下的视角,啧啧啧……他是不想下来的,迟疑了一下,才不舍的爬下了虾山。
石锅中央,冰块起伏中,四周水泡咕咕冒起来,鲲双手一拍:“可以下锅了。”转身抓起两只大龙虾就投了进去,李梓木也学样握住两只虾钳,提起一只龙虾往石锅走去。鲲一摆手:“君子远庖厨!”
娶个媳妇洗衣做饭暖炕头,生个大胖小子当大玩具,一直是某吊丝的人生终极梦想。双手提虾的李梓木,看了看忙着煮虾的鲲,又望了望宝座上大眼滴溜溜转动的晓梦,心头瞬间被膨胀起一种叫幸福的错觉。摆摆脑袋,一个大圣,一个圣二代,还都不是人,还是别瞎想的好。
奋力将手中的大龙虾投进石锅,溅起一圈沸水,李梓木脖子一缩,赶紧往后跳开,拍掉那几滴溅在身上的水滴,转过身又投入到搬虾大业中。君子是什么东西,我还是做一个只为五脏庙的搬运工吧。一手一只虾的鲲嘴角一撇,地球来的男人还真是不一样,弱得跟个女人似的,却没再出声阻止。
沸水几个翻滚,锅里的虾渐渐变为红色,虾尾卷起,显是熟了。鲲在宝座下方变出一张冰晶长桌,三把垫着银色皮毛的座椅,然后伸手一抓,十几只大虾就摆上了桌。她先拉着晓梦坐在上首两张椅子上,然后一指下方那把椅子:“本来应该男人坐上方的,你嘛,就坐那吧。”李梓木哪还顾得了那么多规矩,只要能填饱肚子,坐哪都一样,脸上虽摆出一副扭捏姿态,实则动作迅速地坐在了下首位置。
坐稳后,李梓木却犯难了,这么大的虾,怎么吃?“锵”正愣神间,一物突然落在面前桌面上,吓得他全身一抖,惊出一身冷汗。双手撑椅,稳住身形,凝神一看,一把尺长宽刃短刀插在桌面上,暗黄色的木质刀柄兀自颤动,竟是和他桌面下打着抖的双腿极为合拍,这不是我们山寨屠户手里的杀猪刀么。抬眼望向桌对面的鲲,只见她手里正握着一把同样的杀猪刀,一刀切下虾尾,刀尖一挑,掀开虾壳,剥出虾仁,然后双指一捻,抽出一条黑线,唰唰唰刀光连闪,儿臂粗细的虾仁就被切成了一堆薄片。
鲲把切好的虾片往旁一推,“你吃慢点。”晓梦踮脚站在椅子上,双手一拢,将这堆虾片揽至身前,两只小手齐出,抓起几片,张嘴就连啃了好几下,一时腮帮鼓起,大眼圆睁。似是还不满足,又将手中的虾片裹成卷,狠狠的再咬下一口,直至小嘴快合不拢才罢休,双眼却还死死盯着桌上剩余的虾片。
抓起杀猪刀的李梓木正欲开动,见着这一幕,被吓得不轻,这得饿了多久啊?似是为了回答这个问题,狼吞虎咽中的小姑娘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爹娘好狠心,把我扔在那里,两千年没吃过东西了!”一字一哽咽,嘴里咀嚼不断。正切着第二只虾的鲲闻言,手中杀猪刀一顿,然后唰唰唰几下,却是比切第一只时更快,更重了。连切完三只大虾的鲲仍是不解气,转身不知从哪抱出两个酒坛,抛给李梓木一坛,自己拍开一坛,仰头大灌一口:“这是臭牛鼻子和穷酸书生珍藏的闲人酿,给我喝光它,狠狠地喝!”
李梓木险险接住酒坛,有些愕然,只得将酒坛暂放一边,不敢搭话,埋头继续剥虾。山寨出身的他,用镰刀割过猪草,用菜刀杀过鸡鸭,功底还是有的,第一次使杀猪刀,不至于弄得很狼狈,但也不会一下就雕出一朵花,切出的虾片不太耐看,管他那么多,能塞进嘴就行。
一阵狼吞虎咽后,才品出一点味道,虾肉虽鲜美,却带着一点咸腥味,连吃几块后,李梓木觉得差了点什么了。斜眼瞧见一旁的酒坛,再看了看对面一口肉一口酒的大美女,咬咬牙,拍开酒坛,顿觉酒香扑鼻,便试着浅酌了一口。入口微凉,至喉稍辣,再入胸腹处,一股热流勃发,直蔓四肢百骸,顿觉通体舒泰,忍不住轻呼出一口气,只觉酒香沁鼻,眉目一清。好东西,那就再来一口;不过瘾,那便狠狠地喝!人生既已如此,何不放肆洒脱一把。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吊丝酒量不行,酒品更是太差,几口酒肉下肚后,一改颓废,有些忘乎所以起来。他一手持坛,一手拈肉,斜倚椅背,学起了那东方不败,唱起了《笑红尘》,难得的是还自个翻译成了异界方言版。鲲只是眯眼笑看着他,也不阻止,偶尔一口闲人酿下肚,眼底闪过一点异彩:半世逍遥么?
浑然忘记身处何方的吊丝,忘情高歌完一曲,包子脸上红光更甚,一身“骄傲”的弯腰谢幕:“歌迷还不献酒!”低头间却见对面美女胸前风光都快托在了桌面上,顿时鼻头一紧,脚底打滑,啪叽一下摔下桌去。仍奋战在啃虾一线的晓梦小姑娘,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鲲也伸手捂嘴,这废材还真不是一般的废。
摔下桌去的李梓木,拄着酒坛就要爬起,却又见着桌下一双大长腿,还有长腿后的那惊人弧线,再也忍不住地鼻梁一热,近三十年的骨灰级童子军两行鼻血窜了出来,脑中开始闪现无数动作片画面。桌面上,晓梦一时好奇,与他展开了一瞬的心神相通,然后满脸通红的小姑娘趴到鲲的耳边,打了个小报告。
醉酒中的李梓木一手抓住桌面,一手抱着酒坛,费力爬起。他流着鼻血的鼻尖刚从桌面上冒出来,对面的鲲面带红晕,笑望着他的半张脸:“你想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