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汤眼见火焰兽朝自己扑来,把眼一闭,暗道不好。
“呼”的一声,当他睁开眼睛时,见火焰兽不仅没有伤到他,还摔在距离他三丈开外的一片草丛中。在他左侧,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大孩子,一身英武之气。
成汤看着孩子有些面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时在他身边有一个声音说道:“侯爷受惊了,草民见过。”
成汤回头一看,一眼认出了伊尹。虽然他上次在东夷与伊尹只有一面之缘,但伊尹的才学让他印象非常深。这些天他一直有意寻找伊尹,不想今天遇到,着实让他又惊又喜。
“先生,原来是你!”成汤叫了一声,伸手拉住伊尹,再也不肯放手。不愧是成大事之人,成汤视人才如己命。
这时前面又打了起来。原来火焰兽正要攻击成汤,忽然被一股力量推出三丈开外,摔在了地上。这火焰兽虽然性格粗暴,却也修行了千年以上,极具灵性,一眼看出面前这个孩子攻击了他,并且也看出这个孩子功力极深,不易对付。
这孩子正是伯壬,随伊尹远远地看着形势,暗中保护成汤,眼见有了危险,伯壬运用元功,用掌力打出一阵疾风,救了成汤,自己也用瞬移之法,来到火焰兽前,挡在成汤前面。
火焰兽围着伯壬转了半圈,把头一摇,纵起一丈多高,猛扑伯壬。
伯壬开始没动,见火焰兽距离三尺左右,忽然将身一动,瞬间从火焰兽肚子地下穿过,伸手扯住它的尾巴,向后一拽。
火焰兽负痛,身体还在空中,猛然扭过头来,张开大嘴,“呼”的一声,吐出一团赤红的火焰,烧向伯壬。
伯壬一惊,急忙双掌一推,但见掌风厉历,平地起了一股狂风,将火焰又挡了回去。
火焰兽也吓了一跳,按说它这一招是压轴的招式,它生来就用了三次,第一次是刚修炼成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修炼的老巢给烧了。第二次是五百年前它来到这里,用这一招反败为胜,击溃盘踞在这里的麒麟兽,从此把这里当做自己的领地。不想第三次使用,竟然让一个孩子给轻易化解了。
火焰兽是千年修行的灵兽,知道自己遇到了劲敌,心想还是三十六计逃走为妙,见它再次猛扑伯壬,当伯壬向旁躲闪时,它就势扭身窜入林内,左窜右突,转眼消失在茂密的丛林。
伯壬本想继续追赶,被伊尹拦住。伊尹也怕再有什么意外,毕竟不了解这里到底有多少猛兽。他把伯壬重新介绍给成汤,伯壬上前拜过,成汤忙扶起来,对他越看越爱,不肯放手。
成汤并没有匆匆结束狩猎,而是让太子和大臣们陪同各国使者继续围猎吃酒,自己带着伊尹与伯壬回到城中,畅谈离别之后的变化。
成汤有意请伊尹和伯壬留在商国。伊尹笑了笑道:“侯爷,您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想我伊尹只是一介草民,蒙有莘国君搭救,才苟活到今天。现在是马上要到我母亲罹难的日子了,身为人子,一定要全孝道。现在我要回到空桑为母亲守孝,海阔天空自由自在便是我的心愿。他日有缘,也许我们还能相见,这次来到豫方,主要是为了伯壬的事情。既然你们已经见面,我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还请侯爷多多照顾。”
“可是先生可以等到酉时狩猎结束,我们共同与仲虺见面,岂不更好?”成汤道。
不料伊尹面色变得郑重起来,起身向成汤拜了一拜道:“侯爷不知,我与仲虺虽然有缘,但此时不宜相见,见必有灾。他日自有圣兽白泽现身于商国,如若我们相见,必然冲了瑞气,不好不好。说着立刻起身告辞,匆匆离开。
成汤见状,不敢再勉强,让人找了一匹好马,赠与伊尹,把他送出殿外,目送他离去。
回到殿内,成汤又向伯壬了解了一下所发生的情况,不住摇头叹息。
这时,仲虺匆匆赶了过来,向成汤施礼道:“侯爷,听说大贤伊尹来了,不知在哪里?”
成汤赶紧起身,向仲虺回礼道:“先生客气了。伊尹确实来了这里,不过已经离开一个时辰了。先生请坐,我们详细说一下情况,我这里还有事麻烦先生呢!”
“哎呀侯爷,我哪里还敢坐下呢?侯爷不知,那伊尹名扬四海,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中通人和,有经天纬地的能为。如若能够辅佐侯爷,大事可成啊!”
“先生言过了吧!”成汤笑道:“当前有先生在我这里主持政务,我大商足矣!”
“侯爷错了。”仲虺急得满头大汗,“我自然会全力辅保大商,可比起能力来,又岂能和伊尹比呢?”
“那以先生的才能,与伊尹相比,谁高谁低呢?”成汤道。
“如果说治理国家,我还略懂一些。可论起诸侯争霸,征伐战守,成就王霸大业,那伊尹比我强之十倍百倍。”
“有这么厉害?”成汤微微一怔,“先生不会言过其实吧。”
“我哪敢呢?”仲虺都快给成汤跪下了,“我听闻侯爷曾游历四海,躬行仁义,知道您有志于天下,故愿意放弃蔡国太子之位,追随侯爷。但以我的能力,最多能够称霸于我豫州大地;但如果将伊尹收于麾下,早晚必称霸于天下。”
一句话说得成汤热血沸腾,他何尝不想称霸于天下?在游历过程中,他深知桀王无道,诸侯相互征伐,人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可是真要取代夏后氏天下?
他还不敢。自夏禹取消禅让制,成立第一个奴隶制国家以来,夏后氏天下已经经历了四百余年,虽然历经战乱,但以偃羿为代表的夺权者无一不以失败而告终,落个身败名裂的后果。
到底是什么造成的呢?他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见到他犹豫,仲虺再次催促去追回伊尹。
成汤猛然醒悟过来,忙派身边的人分为四路,一起去寻找伊尹。接着吩咐人先给伯壬洗澡换了衣服,这边告诉仲虺关于伯壬的事情。
仲虺虽然不舍,但既然成汤开了口,他也不好回绝。只是自己的神兽獬豸没有跟随在他身边,只好等到明天再一起去蔡国取回獬豸,给伯壬帮忙。
伯壬回来,成汤把仲虺的意思告诉了他。伯壬虽然心中急切,但也没有办法,只好耐心地等待。
成汤对仲虺可是待若上宾,一步也不想离开。询问他各方面的政务事情,仲虺无不对答如流,令成汤心服口服。
到了酉时,狩猎队伍陆续回来,成汤令太子与众大臣盛宴招待他们,自己则与仲虺商谈天下大事。
“先生,”成汤说:“如果上天做了不好的事情,让大家无法忍受,我们是不是也要逆来顺受?”
“当然不是,”仲虺道:“我们自然可以适当地予以反抗。”
“不,”成汤道:“什么叫适当?适当就是不彻底,反抗不彻底就会给别人以喘息之机,给自己留下祸根。我们怎么可以给自己以祸根呢?”
“那侯爷说该怎么办呢?”
“革命。”成汤说道。
“革命?”仲虺惊讶地问,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是啊,”成汤面色平静,“既然老天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了天下,那我们天下众人就要革去老天的命!”
“啊!”仲虺吃了一惊。尽管他心里有了准备,预知成汤有吞并天下之心,所以才舍去蔡国太子的身份,投靠过来。不过现在成汤竟然对上天说了忤逆的话,实在把他吓了一跳。上古时期,人们对上天和祖先尊敬有加,特别是对于上天,每当祭祀之时,要在三天内焚香沐浴,远离酒肉。现在成汤说要革上天的命,万一要引起天谴,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仲虺的脸色有些不好。
成汤也意识到自己失口,说了对上天不敬的话。连忙改口,与仲虺商谈一些其它的事情。
从成汤开始,“革命”一词就成了人们反抗压迫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