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倪胭自然地坐在床侧, 温声细语:“陛下怎么醒了?是不是天闷睡不着?我也是觉得闷热翻来覆去睡不着出去走走。”
“又要打仗了。”胥青烨忽然说起这个。
倪胭只是笑笑, 温声说:“我不懂这些。”
她说完懒懒打了个哈欠,靠在枕上合了眼。
胥青烨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倪胭好一会儿, 才慢慢转动脖子,重新望向床顶。身侧的倪胭逐渐睡着,听着倪胭匀称的呼吸声, 胥青烨缓缓合上眼。
胥青烨无疑是个暴君,自他八岁登基起, 就背着“暴君”的名声。其残暴之名响彻诸国。
历朝历代, 但凡龙椅上坐着的是个暴君, 总要有大大小小不同规模的起义,至于能不能干掉皇帝自己称帝就不好说了。
但是, 胥青烨虽然是个暴君,自他登基起至今十七载,诸国想灭胥, 但大胥国中却并没有什么像样的起义造反之举。
国中百姓一边茶肆间议论胥青烨的暴行,一边俯首称臣。
无他, 只因胥青烨“爆”的是敌国。
他虽然喜怒无常,脾气暴躁,所立刑罚也是历代最重。上数几代, 偷盗□□之罪轻则一顿板子重则几年牢狱之苦。胥青烨继位后,轻则十年牢狱, 斩首、凌迟之刑更是所用颇多。
但是, 让他担上暴君之名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是灭族策。灭族策惨无人道, 偏偏针对的是敌国。
夷国再如何惨,到底是敌国,胥国百姓才不会为了敌国的惨状而对自己的皇帝有反意。甚至有百姓会生出一种奇异的自己的国家强大的自豪之感。
回去的路上,倪胭自然与胥青烨同乘一辆马车。而扶阙自己乘坐一辆马车跟在后面。
来时两个人,回时浩浩荡荡,她已不同乘。
扶阙手中捏着的白瓷小盏转了转,饮了一口茶。
·
倪胭原本以为胥青烨既然亲自寻来,定然是要“抓”她回宫的。却不想回京之后,胥青烨下令车队直接将倪胭送到祈天宫,让倪胭将接下来十日的静修祈福进行完。
回到祈天宫后,倪胭安安分分地住在小竹屋里。想吃什么吩咐宫女去准备,无聊了弹弹琴喝喝酒,偶尔去七星台装模作样地祈福。
她好像把和扶阙的十日之赌给忘了。
她越是像忘干净了,扶阙越是忘不了。
扶阙站在观星台上,望着满天星辰微微出神。
初闻倪胭的十日之赌,扶阙觉得荒谬。不相信之余,是一种等待接招的心态。偏偏夸下海口的女人把这事儿给忘了……
扶阙失笑。
他望着夜幕中划过的一颗星,忽然惊觉自己是不是太过在意这件事了?
大和尚和小和尚下山至湍急河流前,遇见不敢过河的弱女子。大和尚亲自背着女子过河,小和尚疑惑地跟在后面。小和尚思来想去,过了大半日未参悟,终于询问大和尚怎么能和女子有肌肤之亲。大和尚哈哈大笑,言,他早已将那女子放下,是小和尚没放下。
扶阙觉得自己如今的境地就是那个小和尚。
十日之期,回去的路上耗掉两日,回到祈天宫又六日。
这八日中,倪胭只在刚回祈天宫时与扶阙说过三两句话,而后闭门不出,再没相见。
“只有两日了……”扶阙轻声自语。
“什么还有两日了?”倪胭一手提裙,拾阶而上。
扶阙微怔,有一丝被揭穿的窘迫。
“没什么。”他转身下意识地否认。
倪胭抿起嘴角,不追问。她晃了晃手里的酒壶,说:“春来从百香楼买回来的酒,味道很不错,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观星台上被扶阙摆了各种阵法,倪胭便和扶阙在七星阵中央席地而坐,当月对饮。
“总觉得半醉半醒如梦似幻的感觉很美妙,可惜好多年没有醉过。”倪胭微微仰着头望着满天的星辰,用指腹轻轻抹去唇上沾的些微酒水。她微湿的唇被指腹轻轻抹过,立刻浮上一抹浅浅的红,娇艳欲滴。
不知怎么的,扶阙忽觉自己唇上一烫。
他轻咳了一声,站起来,道:“说起来我那里也有几坛友人相赠的佳酿,据说极易醉人。”
倪胭转眸期待地望向他,舔了下唇,弯着眉眼说:“国师大人可不许小气,都带来才好。”
扶阙颔首,转身沿着白玉石阶缓步而下。
倪胭挽起的坠马髻有些沉坠,她微微偏着头,将挽起的长发拆了,乌发落满肩,她悠闲地用手指轻轻理顺。
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倪胭慢悠悠地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背后没有回应。
倪胭诧异地回过头,入目一片玄色的衣袍。她仰起头来,对上胥青烨的眼。
“陛下怎么过来了?”倪胭温柔笑起来。
胥青烨拧着眉默了半晌,才开口:“来看你一眼。”
倪胭挑起眼尾,声音越发低柔笑问:“只是为了看一眼?”
对,只为来看你一眼。看看你还在不在。
胥青烨不耐烦地说:“顺路!”
倪胭起身,理了理罩纱裙,走近胥青烨,在他面前一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笑着说:“陛下政务繁忙,既然只是顺路看阿滟一眼,如今看到了,那就回宫吧,免得耽误朝政。”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胥青烨拂袖,怒道:“孤是昏君,想上朝就上朝,不想管就不管!谁不服谁多言就杀谁!”
倪胭轻笑出声。
倪胭的笑像是刺激到了胥青烨,他的脸顿时扭曲起来。若是旁人瞧见了,定然吓得魂飞魄散,担心他发怒杀人。
倪胭却扯住胥青烨的衣襟,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
胥青烨脸上扭曲的表情僵在那里。
倪胭抬起双手揉了揉胥青烨的脸,又扯了扯他的眼角和嘴角,一本正经地说:“陛下模样生得极俊俏,可是五官拧在一起的样子可不怎么好看。”
堂堂九五之尊,堂堂恶名在外的大暴君,就这么被一个女人揉脸捏鼻子……
胥青烨的耳朵尖悄悄泛了红。
“嗯,这样好看多了。又是我乖巧的小青烨啦。”
“小青烨”这个称呼忽然引燃了胥青烨藏在心底的某样东西,让他整个人怔在那里。
倪胭将手搭在胥青烨的腰侧,软软的身子靠在他怀里,在他怀里妩媚地仰起脸,说:“陛下是不是不喜欢阿滟啊?”
“不是。”
胥青烨的脑子转得有些慢,可是他还是下意识地立刻反驳。
“是吗?”倪胭歪着头。
高台上有风,吹乱她垂在一侧肩前的长发。她随意撩动长发,将它们掖到耳后,带着点埋怨地开口说:“不管是宫里的人还是朝堂乡野间,都说陛下极宠阿滟。为了阿滟连政务都不理。可……”
倪胭停下来,微微蹙眉。
“可什么?”胥青烨望着倪胭皱起眉的眉头,只想抚平她所有的愁绪。
“可我来到陛下身边这么久,陛下从不亲近我。哦……洗脚不算的!”
胥青烨的眼睛里浮现几许茫然,茫然之后是犹豫。
此时的他,眼睛里干干净净的。干净的像个单纯的孩子。
倪胭也不急,抱着他的腰身,含笑望着他的眼睛,等待着。她的确不懂胥青烨像极了十分喜欢她偏偏又不碰她的做法。
胥青烨几经挣扎之后,终于低下头去吻倪胭的额头。
倪胭弯起唇,慢慢展露笑颜。
白玉石阶之下,扶阙一身白衣立在一侧。他整个人身上的白色几乎将他和身后的白玉墙融在了一起。
他静默立在那里,凝视眼前的地面。
那高台之上,相拥交叠的两个人影子投落下来,落在他眼前。
他扯开酒坛的红布塞,举起酒坛饮了口酒。酒水沿着他的嘴角滚落,打湿他身上雪色的衣衫,打湿衣襟上浅色的八卦暗纹。
辣酒入肠,扶阙笑笑,把剩下的酒放在地面,缓步离开,雪色的衣摆拂过地面上两人交叠的影子。
胥青烨在观星台上陪了倪胭不到半个时辰便要走。
“后天我来接你。”胥青烨留下这句话,匆匆离开。
倪胭站在观星台上望着胥青烨匆匆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胥青烨好像很忙的样子。
是因为要打仗了?
倪胭笑笑。
小青烨这次恐怕要栽了。
他以为起兵的只是周边几个不成器的小国,却不知道真正的幕后人是夷潜。哦,还有她。
倪胭收回视线时,目光扫过白玉石阶下,瞧见了扶阙放下的那个酒坛子。
倪胭没什么意外的。
胥青烨留了这么久,扶阙自然回来过。
倪胭沿着高高的观星台一步步走下去,拿起地上的酒坛,仰起头来喝酒。竟是将几乎满坛的烈酒一饮而尽。
她随手将空酒坛一丢,散漫慵懒地回房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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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倪胭仍旧闭门不出,并不理扶阙,更是不给他任何解释。
天色逐渐黑下去,扶阙一个人在房间中自己和自己下棋。安静的房中只有一颗颗棋子落下的声音。
小倪挠了挠头,询问:“国师大人,您今晚不去观星台吗?”
“不去。”
小倪想了想,又挠了挠头,问:“阿滟姐姐是不是明天一早就要走?”
扶阙随意“嗯”了一声。
“那……”小倪欲言又止,“那国师大人和阿滟姐姐为什么不告别?不会临行前小聚吗?对饮?对弈?”
扶阙手中的黑子落下,淡淡道:“你今日忘记收晾晒的药材。”
“哎呀!”小倪一拍脑门,“我这就去!”
他放下手里的茶壶,转身就跑。
扶阙望着他圆滚滚的小背影,追说:“不急。今夜无风无雨,明日再说也不迟。”
小倪已经跑远了。
扶阙收回思绪,他望着指尖黑色的棋子许久之后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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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胭难得起得很早,吃过侍女静心准备的早食,她倚窗而靠,望着窗外大片竹林的绿色,任由掺杂着草木清香的微分拂面。
“主子,您该换衣裳了。算着时辰,陛下很快就要到了。”侍女秋往说。
另一个侍女春来手里捧着倪胭将要换的衣服。
倪胭看了一眼,才懒懒起身,顺手将小轩窗关上,脱下身上的轻纱寝袍,换上常服。
倪胭刚换好衣裳,胥青烨贴身的小太监赶过来,告知胥青烨的车马已经停在了祈天宫正门外。他并不打算进来。
祈天宫很大,地面砌着雕着八卦暗纹的白色方砖。倪胭带着两个侍女走过长长的甬道。
春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主子,咱们就这么走了。都不跟国师大人说一声的吗?”
“哦……”倪胭停下脚步,似恍然。她含笑睥了春来一眼,夸她:“想得挺周到的。”
春来心里一阵窃喜。谁不知道陛下宠这个不是妃子的“神女”,得主子的夸奖可是大好事。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去与国师大人说一声,片刻就回。若是陛下身边的人问起,你们也好回一声。”倪胭交代了一声,转身去寻扶阙。
这个时间,扶阙一般都会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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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阙立在檐下台阶上,远远瞧见倪胭走过来。
倪胭走近,立在台阶下,也不再往上走。她仰起头望向高处的扶阙,含笑道:“多谢国师大人这一个月的照拂,阿滟要回宫去了。”
扶阙凝视着倪胭,缓缓开口:“有些东西该放下便放下,不必太过执着于过去。逝者已逝,生者为大。”
倪胭但笑不语。
扶阙点到为止,亦不再多劝,只是又说:“虽然你志不在争宠,但是后宫中向来不安宁。回宫之后多保重。”
“国师大人也多多保重。”倪胭双手交叠搭在腰侧,微微行礼,婉静舒雅。
她转身离开,走了七八步的时候忽然又停下。她侧过身含笑望向扶阙,轻启朱唇:“国师大人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十日之赌吗?”
她终于提起了这件事情。
原来她没有忘记。
扶阙心里生出一种诡异的陌生感觉——是果然如此的释然,亦掺杂了几许困惑,甚至还有一丝浅浅的尴尬。他脸色平静,声如清溪,淡淡道:“你输了。”
“我真的输了吗?”倪胭嫣然而笑。
原来一个女人的妩媚是可以这样璀然夺目,让天地万物在一瞬间黯然失色,尽数成了她的背景。
倪胭将手搭在自己的心口,遥遥望着扶阙,声音绵缓:“国师大人算尽天下,却算不透自己的心。”
她转身离开,青色的轻纱裙摆曳地,像潋滟的波光。
亦像扶阙宁如静潭的眼中浮现的涟漪,和眼底深处激起的湍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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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胭回宫已有五六日。
她站在躬清殿的书架前,翻看着书架上的书册。
小太监立在一旁,欲言又止。
倪胭回头望向他,问:“我看不得?”
这躬清殿是胥青烨理政之所,每日的奏折便是被送到这里,等着胥青烨批阅。按理说,后宫女人不可干政。不,不仅是女人,是任何人都不能随便翻阅躬清殿里的书册。哪怕是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也到跪地求饶,那是犯了大罪。哪里能让倪胭这样像看小杂书一样地随便翻阅?
但是……
但是小太监不敢说啊!
宫里谁不知道陛下对倪胭极好,倪胭想要什么东西,陛下都能给她弄到。那真是捧在了手心里。
后宫美人这么多,哪个像倪胭这样要什么有什么,并且有这么多特权?
如今的倪胭简直成了后宫之中除了陛下最不可得罪的人。
这种情况下,小太监敢说不准许她翻阅架子上书册的话吗?
可这样又的确于礼不合。
小太监心惊胆战。
不敢阻止倪胭的动作,却又担心午休小憩的陛下醒来时责怪他没有阻止倪胭翻阅书册。
这……
这可真是两难啊!
倪胭把小太监的犹豫和担心看在眼里,她全当成没看见,口气随意地说:“陛下午休有一段时间了,你去偏殿悄悄陛下醒了没有。”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也是该醒过来了。”
小太监应了一声,急忙赶去偏殿,等着伺候陛下午休起来。
倪胭迅速翻开长案下的盒子,找到想要的几封书信,一目十行看过去,又用过目不忘的本事将几封书信的内容给背下来。
胥青烨没过多久进来,他没什么兴趣去看堆在长案上的奏折,而是吩咐小太监去拿笔墨纸砚。
他这是又来了兴趣——打算画倪胭。
倪胭干脆选了个熟睡的姿势,侧躺在美人榻上任由胥青烨来画。
——他画他的,她睡她的。
傍晚,倪胭回到神女宫,立刻将背下来的书信内容写下来,仔细折好缝进荷包里。然后以散步之名,带着春来在宫中四处走走,走到御花园时,随意和几个小宫女说话。
假扮宫女的杏儿讲了个笑话哄得倪胭笑起来,她便说了声,顺手将腕上的镯子和腰间绣着金丝的荷包赏给了杏儿。
做完这些,倪胭回到神女宫时刚好是用晚膳的时辰。
胥青烨担心倪胭在饮食上亏了嘴,特意交代过御膳房,她的膳食十分丰富。晚膳桌上,摆了三十余道菜。
倪胭坐下之后端起面前的一小碗桂花莲子羹,纤细的手指捏着小白勺在粘稠的粥中轻轻搅动。
敏锐的她很快发现这一小碗规划莲子羹被做过手脚。
她不动声色的把这碗桂花莲子羹放下,随意拿起一块精致的糯米点心。
没毒。
倪胭漫不经心地将点心小口小口吃了。
而后她用试了试其他几道菜,终于发现这些菜都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她的餐具。
谁下的毒?
倪胭心想难道是她遇到了后宫之中争风吃醋残害她人的戏码?
倪胭略一思索,嘴角不由自主划过了一道浅笑。
她重新端起那碗规划莲子羹,用小白勺一口一口将香甜的羹汁送入口中。
至于那些涂抹在勺子上的□□自然也被她尽数吃了进去。
“陛下驾到——”
倪胭放下手中的白瓷小碗,起身相迎,含笑问:“陛下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派春来去躬清殿打听过了,听说今日朝中很多大臣在躬清殿与陛下议事,说是要到很晚。这么早就结束了?”
“那些老头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我听着烦,将他们都赶走了。”胥青烨不耐烦地跟着倪胭走到桌旁坐下。
倪胭温柔笑着,吩咐宫女秋往重新去拿了一副碗筷。
“陛下一定还没有吃过东西吧?阿滟也刚吃了一半还没吃完,陛下和阿滟一起用吧。”
倪胭一手提袖,一手拿着茶盏,亲自给胥青烨斟茶。
她一边斟茶一边说:“陛下给阿滟的这两个宫女不仅听话能干,而且手艺特别巧。春来做的糕点很好吃。秋往泡的茶更是……”
倪胭的话忽然卡在嗓子里。
她手中提着的茶盏落下,茶水肆意。
胥青烨诧异地转过望向倪胭。惊愕地看见倪胭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鲜血从嘴角淌下来。那流出来的血是黑色的。随着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她娇美的浅粉色的唇瓣也逐渐染上了一种诡异的黑色。
“阿滟?阿滟!”
一种冰寒刺骨的感觉从胥青烨的脚底升起,迅速让他整个人犹如置身冰窟。
厅中的宫女们大惊失色,有的忍不住惊呼,有的下意识地跪地等罚,也有的不等胥青烨吩咐,匆匆忙忙跑出前院吩咐前院的太监去喊太医。
太医很快赶了过来。
剧毒。
因为倪胭服食的量不大,所以没有立刻毙命。但是即使倪胭还有一口气在,但是太医们一个个脸色严肃,都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种□□几乎无药可救。
他们只能祈求倪胭吃下的量不多,然后再开了一些让倪胭可以呕吐的药,祈盼她能吐出来一些。最后再开一些缓解的药。
至于倪胭到底能不能活下来,所有太医没有一个能保准。
胥青烨脸色铁青。
他对太医们丢下“她要是死了,你们通通给她陪葬”的圣旨之后,转身走出了房间,去了外面。
神女宫所有的宫女和太监,还有御膳房当值的所有人跪了一院子。
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样离死亡那么近。
胥青烨有着极其残暴的名声,他又如此在意宠爱倪胭,倪胭如今生死未卜,胥青烨又是盛怒状态。
哪个宫女不害怕一命呜呼?
若是运气差一点,恐怕连全尸都留不下。曾经因为被分到倪胭宫中做事而沾沾自喜,如今却悔得肠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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