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派出所出来时就已经快要六点了,小纸鹤提议大家一起去吃个晚饭。一听说要吃饭,余力顿时虎躯一震,整个人都看上去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一扫平常的颓靡之气。大家一商量,决定还是去九中旁边那家朦雨饭店,因为那家的菜不仅菜盘大,还好吃。
在路上,因为任胜燃的腿摔了一下走路还是有些不大利索,所以沈晨一直在旁边搀扶他。小纸鹤并没有过去搀他,显然是为了给他俩制造机会。任胜燃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但我总感觉他好像有点拒沈晨于千里之外的意思。我就纳闷了,这小子不会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吧?还是说他阅女无数已经看破世间红尘了?
到了饭店,我们进了一间小包房,余力干脆利落地点了五菜一汤,我认识他这么长时间头一次听他说话语速能这么快。
任胜燃把烟掏了出来,我心想又能蹭一根中华抽,结果一看就傻眼了,他居然拿出一盒长白山!
我靠这是富二代吗?
行吧,长白山就长白山吧,我伸手准备接烟,但这货叼上一根烟然后就把烟盒揣回去了。
我抽了抽嘴角,任胜燃似乎发现了我的异常,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咋了?”
“没咋……”
我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在胸口搓了搓,没招,还是抽自己的吧。我把烟点上,小纸鹤就告诉我俩少抽点,对身体也不好。
这家饭店上菜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大盘菜就摆了上来,我们打开啤酒准备开喝,小纸鹤和沈晨也嚷嚷着要陪我们一起喝,说今天我们帮她俩教训黄毛特别开心。
一提到黄毛,我就骂他纯粹是个虎逼,明明知道派出所离体校那么近还带那么多人过来挑事,警察不逮他逮谁。
任胜燃说:“老蒙,你今天揍黄毛的时候简直太帅了,我什么时候能变得像你一样能打?”
余力已经大快朵颐上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下……”
任胜燃眼睛一亮:“你是说下一次再有这种事其实我也是可以的对吧?我要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
余力把嘴里的菜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口汤,淡淡道:“下辈子吧。”
任胜燃:“……”
我们都笑,我说这点老蒙不是跟你扒瞎,咱一时半会儿还真赶不上他那两下子!沈晨也说可不是嘛,余力拿砖头拍黄毛的时候她和小纸鹤也都看傻眼了,简直帅炸了!
大家吃着菜、喝着酒、聊着天,很快都有一些微醺。小纸鹤想吃余力桌前那盘糖醋排骨,余力一摁转盘不让她动,小纸鹤醉醺醺地拍着桌子叫余老蒙!余老蒙你要干啥?我们听了哈哈大笑,这还是小纸鹤第一回叫余力外号。我赶紧站起来直接把盘子端到小纸鹤桌前,小纸鹤就嘿嘿嘿地笑,余力还想站起来抢但直接被我摁着脑袋挡了回去。我批评他没有风度,余力就说我重色轻友,忘记了昔日并肩作战时荣辱与共的情谊,说着说着居然还抽起鼻子整出一副感伤的样子,就好像我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一样,把任胜燃和沈晨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小纸鹤都听害怕了,把盘子推了过去,嗫嚅道:“力哥,没想到跟你抢点吃的你能爆发出这么多感慨,我……我还是不跟你抢了……”
盘子推到中间,余力的小眼睛里突然泛出狡黠的光,突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欠过身就要把盘子抓过来。不过还是我技高一筹,提前做好准备猛地将他那只罪恶的手摁在转盘上,“啪”的一声,因为用力过猛余力的整个上半身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余力:“诶呀……”
我哼哼一笑:“就你聪明是不是?你能骗得了小纸鹤骗得了我吗?”
小纸鹤也反应过来,赶紧把盘子撤了回来叫道:“余老蒙,你居然利用我对你的信任!你太让我失望了!”
余力伏在桌子上哼唧道:“物竞天择,人为食亡……”
我得意地说:“老蒙,以后你那点伎俩就别拿出来丢人了,告诉你,小纸鹤傻,我可不傻!”
刚说完这话,我就意识到不对劲儿,机械式地扭头一瞅,小纸鹤果然一脸震惊地看着我,然后她就伸出小腿给我一顿神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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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傻?你说谁傻?你说谁傻?”
我一边往后缩一边求饶,逗得任胜燃和沈晨哈哈大笑,余力则明显得到了报复的机会,使劲儿把我往前面推。
后来任胜燃喝嗨了,看余力状态依然不错,就嚷嚷着要和他划拳。
“哥俩好啊、七个巧啊、六六顺啊……”
两个人耍了起来,沈晨就坐在任胜燃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任胜燃要是赢了就跟着开心地拍手,简直不要太融洽。
小纸鹤说包房里有点热了,要出去凉快凉快,我则出去上了个厕所,完事以后直接到楼下找她。小纸鹤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晚风习习拂过,因为天气并不燥热,树上的蝉鸣也不聒噪了。
我微微侧着头,偷偷看着身旁女孩因为喝过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被微风轻轻拂起的刘海儿,我看得不免有些心神摇曳。
“再瞅我抠你眼珠子。”
我:“……”
小纸鹤斜着眼睛看我,嘴角带笑地说:“我告诉你啊小琦琦,我可是很记仇的,你说我傻这事我能记很久!”
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所以就讪笑着说:“错了错了,是我口不择言,咱小纸鹤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这粗鄙之人计较了啊。”
小纸鹤笑了,突然问我:“小琦琦,你说我真的傻吗?”
“啊?”我愣愣地看着她。
小纸鹤摇摇头:“不能说傻,应该说是笨……我觉得我太笨了,怎么学成绩都上不去,一直都是中下等,就算补了课该不会的还是不会。”她叹了口气,“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不是学习这块料。”
原来小纸鹤还有这样的烦恼,我就安慰她说:“慢慢来嘛,我成绩还可以,不行的话我辅导你呗,比上什么破补习班强多了。”这话我倒没觉得自己托大,大多数补习班其实真的是坑钱的。
小纸鹤却看着我认真地说:“可是我不怎么太想念下去了。”
我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