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样讲我就会信你?”
“你信不信我已经不重要,你是个善良的姑娘,但生性单纯,终究不适合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任何时候,都不要太过轻信于别人,包括自己身边的人,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无影看着安若槿一字一顿地说。
“你我不熟,又何知我生性单纯,容易轻信别人?”她怎样还轮不到他来评头论足。
无影笑道:“比如刚才,你其实已经相信了我说的话。”
“难道不该信?”安若槿冷声道,她不喜欢这种别人好像能把她的心思看穿一样的感觉。
无影笑而不语。
云之在一旁看着他们的神情听着他们莫名其妙的对话已呆,扯了扯安若槿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你跟他,认识?”
安若槿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云之的存在,回过神来道:“何止认识,还是仇人呢,”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还早,但钓鱼的兴致全被毁了,云之,走,咱们回家。”
拿起桶子看了看里面仅有的一条小鱼,一个人吃的份都没有,拿回去也没用,便捞出来把它重新扔回了河里,随即拉起云之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走几步,身后“嘭”的一阵声音传来,云之回头一看,吓得花容失色,“若槿若槿,那个人倒地上了。”
微微皱眉,脚步却没停。又在跟她玩同情牌吗?不是说谁都不要信吗,他也信不得,那他还是她的仇人,他的死活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甭管他,自作孽不可活!”
又走了几步,云之颤抖着道:“我们真的不救他一下吗,他要是死在了这鲜少有人来的地方,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看起来好可怜的。”
“我们可怜他,那谁可怜我们,再说我们两个女子怎么救他啊,救了他又往哪搁啊,难不成把他扔在柴房?”她现在都是寄人篱下,怎么还有安置他人的地方呢。
“其实,扔在柴房也好啊,总比暴尸荒野的好。”云之小声地嘀咕。
“哎,我说你这丫头是不是看上他了?”她真是恨铁不成钢!
云之小脸一红,“哪有?”
安若槿两眼一闭,无奈着叹息一声,还说没有,都写脸上了,女人哪,就是心软的紧。最后抵不过云之的央求,还是不情愿地折了回去。
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很是艰难地把无影扶回了暮夜府,当然少不了大街上不少非议的目光。不过安若槿完全不在意这些目光,倒是云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把无影运回暮夜府后,在柴房里简单地铺了张草席,便把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云之。因为没钱请大夫,安若槿只能自己上山采了点草药制作解药。还好他中的并非什么怪异剧毒,只是很普通的毒,草药也不难找,便很快就打道回府。
由于她出发时已是下午申时,加之走路走了许久,回到府里天已经黑了。累得快要虚脱的安若槿只想赶快完成任务好好的洗个澡睡一觉,却在通往房间的路上碰到了暮夜玺和孟离,这么多天不见突然碰到还是有点让人惊讶的。
她不情不愿地支吾了声,“二少爷好。”
后者表情淡然,看不出喜怒哀乐,似是随口问道:“去哪了?”
她抬头一怔,没想到他会问她这个问题,没做好心理准备,便也随口一句,“出去玩了。”
“玩到这个时辰?还是背着篓子出去玩?”
刚一听到这话还以为他是关心她呢,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但一触碰他那略带冷意的眼眸,瞬间回归现实,她这是做的什么黄粱美梦。
“今天是休沐日。”她好心提醒,意思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不要再问下去了。
奈何暮夜玺是谁,偏偏就不让她如意,“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还请二少爷指点一二?”她耐着性子跟他耗着。
“孟离,告诉她。”
孟离领命上前,向她拱手道:“安姑娘,暮夜府的规矩之一是在没经过老爷或者少爷的允许下不准带任何陌生人进府,而今日姑娘却带一名陌生男子进府,已是坏了规矩。”
经过夫人允许也不行吗?夫人地位应该是很高的才对。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暮夜玺不急不缓道:“母亲从不管这些事,更何况你也没有经过她的同意。”
她震惊了,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难道有读心术不成?
突然有点心虚了,就好像她在他面前是透明的一样。等等!她们进府后明明是抄小道去的柴房,难道……
“你派人跟踪我?”
“你当我全府的人都是瞎子吗?”
她咽了咽口水道:“我,我是新来的,不懂这些规矩。”
“那要不从明天起开始学学规矩。”
“那上次你不也把我带回来了嘛,你也违规了。”
暮夜玺勾唇一笑,规矩是他定的,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他违反了自己定的规矩,“我有权力。”
安若槿简直想撞墙了,她怎么跟他在规矩上杠上了,腰板一挺,气势磅礴道:“好吧,违规就违规了,想怎么处罚我,说吧!”
“念你是初犯,就不罚你其他什么了,要么现在就把他带走,要么明日你跟他一起走。”声音冰冷毫无商量的余地。
安若槿就这样看着他,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不就是变着法子赶她走吗,何必绕这么多弯呢,直接说出来不就得了,“暮夜玺,我真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想有个落脚的地方,其他丫鬟不也在府里呆得好好的吗,为何你就独独针对我一人呢?你要是实在不想看到我那你当初为何要带我回来呢?我看你这人应该不像是爱多管闲事的主吧。”
收敛了点情绪,顿了一下继续道:“放心吧,明日我就离开。”
声音淡而缥缈,或许她天生就是漂泊的命,她注定浪迹天涯,不能拥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家。她宁愿当初他没有救她回府,或许她此刻已经习惯了外面闯荡的日子,而如今她只能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看着她从身旁擦肩而过,他眸光一暗,良久后,沉声对孟离道:“你也回房休息吧。”
安若槿一回到房里,立刻把草药尽数倒在了地板上,挑了几样出来,把剩下的分类摊开在桌子上晾着,拿着挑出来的那些草药就直奔厨房。
云之一打开柴房的门便看到了正往这边跑的安若槿,急忙小声地喊道:“若槿,你快来看看,他好像烧得很严重。”
安若槿连忙放下草药,对云之道:“我把这些药已经分成了两大类,分开熬,各一碗水就行了,你来熬药吧!”说着便走进柴房。
看着躺在草席上剑眉紧缩奄奄一息的人,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若他真是杀害英娘的凶手,而自己此刻却在奋力救他,还搭上了一份稳固的工作,是不是犯贱?
想到这里,便忍不住轻叹一声,其实她很清楚,暮夜玺三番五次地赶她走,而她却死皮赖脸地不肯走,时间一长,连“尊严”二字如何写都不知道了。
不过,今晚他的一句话又激起了她的志气,她并非要呆在他们暮夜府不可,她不信她离开了暮夜府就活不了了!
抬起脚踢了踢完全没有意识的无影,“你别在这儿装死!老娘为了你连铁饭碗都丢了,若真是你杀了英娘,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安若槿想了会儿,本想说若是他杀的英娘,那她就要杀了他,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好,她是真的不想杀人。而后又想着要不砍断他的双手,也不行,云之那丫头会哭死的也会恨死她的。左右都不行,无奈地摇了摇头。
柴房外的云之听到安若槿恶狠狠的声音,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急忙跑进去看。
随着云之的推门而入,安若槿正在踢无影的脚赶紧收了回来,笑地一脸尴尬,“云之姐姐,我试探了下,他死不了的,踢两下还能动。”
云之彻底无语,也开玩笑道:“若槿大师,你悠着点就行,别弄死他了。”
药熬好了之后,云之就扶着无影一口一口地喂着,看得安若槿一阵恶寒,感觉自己就是个电灯泡,便打趣道:“云之,一看你就是个贤妻良母型的,温柔善良又贤惠,谁要是娶了你呀,那真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云之娇羞地瞪了眼她,“就你爱打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