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起淮能感觉到唇上温热的气息, 带着莫名的属于她的香甜气息。
谢婉宁却愣在原地,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地瞧见他的眉眼, 眉心的皱痕, 挺直的鼻梁, 还有俊秀眉眼中说不清的意味。
这张脸她看了这么久, 此刻却觉得陌生的很, 她好像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檐牙外头淅淅沥沥的雨拍在青石板上,清脆的滴答声,风雨不曾打在她身上, 好像是另一个世界。
直到他唇齿间的雨夜一般的气息传来,她这才反应过来,然后用手挣脱了他的怀抱。
谢婉宁实在太过震惊:你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陆起淮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明明方才怀里还是她幼小细嫩的身子, 此刻却空空荡荡的,他一点儿也没有慌乱, 甚至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谢婉宁, 现在你知道了, 你说呢, 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说到最后他竟然轻笑出声来。
斗篷是他才吩咐人带来的,此刻正披在她的身上, 明明干燥的很,谢婉宁却觉得身子有些冷, 她甚至在发抖, 陆起淮他竟然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是未来权倾朝野的陆大首辅,也是心狠手辣的陆大人,她不过是他的学生,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
陆起淮此时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天知道他忍耐了有多久,他是以怎样的毅力生生克制住的,每次看见她,他都恨不得将她锁在屋子里,扯掉她的衣裳,梦里无数次梦见她低低的喘息和哭音儿,他几乎要疯了
谢婉宁方才挣脱他时用了力气,此刻半边身子落在雨幕里,他还是伸出手将她揽了过来。
谢婉宁不知道怎么了,他又靠近,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这样明显的躲避陆起淮觉得他的心空荡荡的,竟然感觉不到痛苦,他越发的逼近她,凑近她的耳朵,语气低沉:谢婉宁,这样你就怕了,嗯。
谢婉宁说不出她是什么感受,她真的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她只把他当做是哥哥,她从没想过俩人会变成现在这样,她现在只有茫然和恐惧。
耳边的气息温热,她想起刚刚那个突然的吻,她有些害怕。
冯芸的话像是魔咒,他一面抱着你,一面吻你的额角,谢婉宁低喃出声: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
桃花瓣一样的眼睛此刻含了水,雾蒙蒙的,却越发勾了他的**,他到底还是怜惜她,不想吓到她,陆起淮伸出手轻轻地擦掉她眼角的泪: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这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你是我的夫子,我们怎么可能,她不敢相信。
陆起淮看着她的红唇,他缓缓道:为什么不可以,谢婉宁,就算是师生又怎样,我不在意,他从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谢婉宁的眼睛瞪得很大:这怎么可以,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陆起淮细细地看了她的眉眼,他知道她现在还不喜欢他,不过没关系,还有以后,如果后来她还是不喜欢他,他想他会把她抢回去:就因为我是你的夫子吗,他问。
谢婉宁的气息紊乱:我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更是因为她从来就把他当哥哥,如今突然就这样
陆起淮看着她,神色认真:谢婉宁,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从来不在乎那些劳什子的礼教,现在你知道了,你怕吗,他想得到的东西,用尽一切手段都会得到,但是他决定还是慢慢来,她胆子这么小,若是吓坏了怎么办。
耳边的雨声渐渐小了,大昭寺的雨总算是停了。
好些天过去了,谢婉宁又发热了,这次她发烧很严重,杜氏吓得连夜从大昭寺回来,又延请了京城里有名的大夫来诊治,都只说是染了伤寒,只能服药。
谢婉宁昏昏沉沉的,终于在第三天醒了过来,醒过来就看见杜氏泪眼婆娑的脸,一旁舅母和表姐也面色憔悴,显然是担心的。
谢婉宁嗓子沙哑,又一一劝了她们才回去。
山栀立马就用白瓷碗盛了清淡的粥来:姑娘,你现在高热刚退,还是吃些清淡的为好。
谢婉宁靠在迎枕上,外头的日光打进内室,暖洋洋的,她想起大昭寺的那个雨夜,陆起淮的话还在耳边,她直到现在才接受这个事实,原来他喜欢她
现在想来许多事情都可以解释了,怪不得那日之后他就有些不对劲儿,因为她说不知道以后他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儿的。
明明是四月份的天,她还是扯了锦被覆上身子,为什么会这样,事情向着她从未想过的方向发展,她缩在锦被里,她不想管这些事了,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该多好。
身子养好了以后,谢婉宁还是去女学了,虽说他是女学里的夫子。
程昭见了谢婉宁就惊讶的眉毛都飞起来了:婉宁,你这一病怎么还瘦了这么多,她记得明明前些日子谢婉宁的脸颊上还都是肉,颇有些圆润,短短几天就瘦了这么多。
谢婉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像是真的瘦了:是吗,许是之前吃了太多糕点,那时就连杜氏和明珠表姐都说她长胖了。
程昭连连感叹:唉,我最近也胖了些,如今天气越发热了,那些小娘子们都裁了时兴的衣裳,我也得少吃些,要不然就穿不了那么好看的衣裳了。
谢婉宁看着程昭:你以前不是从不管这些的吗,还说胖瘦都可以,怎么现在还记挂起能不能穿新衣裳了,她很是惊讶。
程昭的脸诡异的红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磕磕巴巴地说:还不许人家喜欢漂亮衣裳了,说完就低下了头。
谢婉宁没有细想,她以为程昭终于开窍了,总算是对这些上心了。
屋子里面渐渐地就静下来了,等会儿就要上经义课了,谢婉宁前所未有的紧张,该怎么面对他呢她把裙子上的丝线都给扯出绒毛了。
槅扇被推开,前头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这不是他。
谢婉宁一直震惊到下学,她连忙问了程昭:怎么回事,陆起淮,说到这里她才反应过来她竟然直接叫了他的名字,然后改口说:陆夫子呢,他怎么没来。
程昭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我先前忘记同你说了,你前些日子不是没来上学吗,陆夫子就在那时候告了辞,说是以后再不来了,许是朝事太忙了吧。
程昭絮絮叨叨:你说这事儿巧不巧,你们俩竟然一起没来女学,你不知道,陆夫子走了后,满女学的小娘子都撒了泪,这样好看又博学的夫子竟然不教书了,多叫人遗憾。
程昭完全没注意到谢婉宁的不对劲儿:也是,陆夫子学识过人,人又生的那么好看,此番这一走,多少女学里的小娘子舍不得啊,不过这样一来也好,那些对他有心思的小娘子倒是可以表现心意了。
谢婉宁完全没听到程昭后面的话,她只知道他走了,他想起他说的那句话:就因为我是你的夫子吗,难道他是因着这个原因才离开女学的吗。
谢婉宁接着就感觉手被猛烈的摇晃,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程昭在同她说话。
程昭东看看西看看:我说你怎么了,合着我先前同你说的你都没听见是吧。
谢婉宁回过神儿来:刚刚走神儿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程昭的脸又可疑地红了起来:婉宁,你那杜家表哥如今还住在你们府上吗,她不自觉咬了唇。
谢婉宁有些好奇:他和表姐前几日就搬出去了,不过离的不远,她看了看程昭红扑扑的脸: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程昭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那小子吓得我够呛,我总得记挂着不是,她的心里却默默说了句才怪。
谢婉宁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没有注意到程昭的异常:我表哥左不过性子怪癖了些,人却还是很好的,等以后认识久了你就知道了,他的心地很好的。
程昭心虚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唔了一声。
马和看着自家大人晃了好几回的神儿,他耐不住用手搔了搔头:大人,您这刻章印反了
马和跟在陆起淮身边好些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自从同谢姑娘自大昭寺分开以后就时常这样,他自然了解陆起淮的心思,只不过他从来没想过那小姑娘对大人的影响这么大。
陆起淮放下印鉴:马和,若是你喜欢的姑娘不喜欢你怎么办。
马和愣了下,还有不喜欢他马和的姑娘吗,不过还是认真回答了:那能怎么着,不喜欢我,我就天天在她面前示好。
那若是那姑娘一直也不喜欢你怎么办,陆起淮又问。
马和遇到了难题,想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也没办法了,就那样吧,他偷偷拿眼去看陆起淮,怎么自家大人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马和出去的时候把门给带上了,外面的风却大得很,吹的窗户哗啦啦作响。
陆起淮看着案几上的卷宗,若是他,他会怎么办呢。
他想,不管那姑娘愿不愿意,他都会把那姑娘抢回家。
外面的风越发的大,一下子就将窗户吹了开来。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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