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荟此时并不觉得这个办法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全国范围有点大,所以劝谏:“臣以为这考试范围有点大,不如缩小到长安周围的州郡,总会有人想出办法的。”
毕竟是要他来主持的事情,所以钟荟最先考虑的是没必要那么麻烦,人的本性。
赵兮没有答应或是反对,只是反问了钟荟一句:“你敢保证,大周最聪明的人,就在长安周围?我要的是一个能帮朝廷安天下的英才。”
钟荟面露惭愧:“是臣思虑不周了,不知这人要是选拔出来了,公主要给他安排什么官职?”
总算问了个正题,赵兮语气也和善下来:“这些年朝廷政令多出于靖王府,丞相一职空闲很久了,所以我拟定将拔得头筹之人拜为丞相,另选十名优秀的,全部拨到六部出任要职。”
钟荟没想到赵兮出手就是这么大手笔,丞相是多大的官自不必说,光是去六部直接任职,也已经是史无前例了。
“公主这样不拘一格,可见招贤纳士的诚心了,势必能够招来有学之士,为朝廷效力。”
赵兮点点头,扶起钟荟,客气说:“这还要靠钟尚书鼎力支持,千万不要被有些蠹虫再搅浑了这碗水。”
钟荟是大周名士,又是书香世家,一向洁身自好,在文人中颇有名望,这场寒门子弟的选拔只有他亲自主持,方能服众,顺利进行下去。
钟荟自然也明白自己为什么被选中,他虽出身望族,但从来没有对贵族子弟另眼相看,此次选拔人才,如果真的能让大周中兴,他会非常高兴,于愿足矣。
“如此钟尚书就回去早作准备吧,旨意傍晚的时候会送到府上,此事也不急于一时,重要的是要切实选到可用的人才,安邦定国。”赵兮说的很认真。
钟荟也郑重的行了礼,答应着退下了。
建康城。
或许冥冥中有什么默契,建康与长安一样,下了将近一整天的雨,只是雨势比长安大的多了,整个城都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水帘,景色虽美,却非常不利于疫情的控制。
因为突然的暴雨,杨信不得不亲自在城中安排腾挪出地方,安置患者,进宫向陈韵汇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陈韵懒懒的在榻上理顺着自己一缕乌黑的秀发,眼睛里尽是痴色,时不时的还娇笑一下,大概是想到昨日与独孤未雪亲近的样子,心里禁不住偷着乐。
杨信进来看到陈韵的样子,眼中闪过满满的厌恶,重重的咳嗽一下:“咳!臣参见太子殿下。”
陈韵这才回过神来,垂着眸子淡淡问道:“杨国公,外面发展的疫情怎么样了?”
杨信据实回答说:“这场大雨,只会让疫情传播的更快。臣已经将患者妥善安排,若是大雨后疫情更严重,我们就只能封城了。”
陈韵却不同意:“封城?杨国公在跟本宫说笑话吗?本宫好不容易被封为太子,名正言顺的,现在若是封城,难道是让本宫给这些骷髅做国君吗?”
“可是疫情一旦扩散,陈国危矣,举国覆灭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场瘟疫是杨信亲手谋划的,病毒也是他散播出去的,所以这疫情最后能发展成什么程度,他最清楚。
陈韵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漫不经心说道:“灭就灭了呗,反正人嘛,总有一死的。”
陈韵的性情一向残忍阴狠,杨信却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拿万千百姓的命根本不当回事,这让他篡权谋逆的心更加坚定,也更心安理得,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九五至尊。
心里虽然想的谋逆之事,但杨信表面还是阴奉阳违:“自然,贱民死不足惜,可是殿下玉体金贵,不得不为完全考虑。所以臣另有一提议,不如将城中所有患者全部掩埋,如此疫情便可得到控制,更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可以顺利登基了。”
陈韵一边磨着指甲一边淡淡的答应道:“杨国公这个提议不错,省去好多麻烦,不过美人他如今也已染病,该如何处理呀?”
本来陈韵跟玄双还要设法让杨信上当,现在可以顺水推舟,陈韵心里不知多开心。
说到独孤未雪,杨信心里自然恨的牙痒痒,但不能逆了龙鳞,所以劝说的比较委婉:“太子殿下的心头爱固然重要,但他已经身染瘟疫,基本上已经没有希望活下来,殿下亲近他只会让自己陷于险境,与殿下安危比起来,臣以为还是应该等同处置,顶多为他单独建造陵墓,死后追封,风光厚葬,也算是殿下隆恩浩荡了。”
这番劝说,要是平时,陈韵早就发火了,但现在要配合玄双演戏,所以陈韵表示万分哀恸的赞同:“是啊,杨国公说的很有道理,就算本宫再喜欢,也要顾惜自己的性命不是?只不过美人病危,还望杨国公派人去做的时候能够怜惜,不要弄疼了他,让他死的安详。”
见陈韵答应,杨信高兴的唇角的笑容都掩饰不住了:“臣这就按旨意去办,一定让他死后风光!”
风不风光的都无所谓,杨信在意的只是要他去死。
这时殿外传来吵闹声,似是铁甲卫在阻挠什么人,没一会就要几个铁甲卫被人踹了进门。
惊得陈韵一下跳起,高呼道:“怎么回事?护驾护驾!”
随后玄双闯了进来,双目赤红,一脸的杀气,愤怒说道:“我家王爷一向身体康健,就是来了你们建康染上瘟疫,就在昨晚……昨晚竟然病故!我要带王爷回长安,竟然遭到重重阻隔!故此特来闯宫问问太子殿下,究竟是何说法?!”
刚刚还说人好好地,现在又说死了,杨信狐疑的看向陈韵。
陈韵则是面不改色,捏着嗓子说道:“昨夜美人是没了呼吸,可是本宫已经派了好几个太医前去诊治,相信总能吊回一口气……”
闻言玄双也算是反应过来,顿时泣不成声:“人死怎么还能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