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无声中一秒一秒地过去,漫长的让人窒息,对谁都是煎熬。
手术一直持续到凌晨5点,从开胸到取子弹再到最后的缝合,都由于亦晴一人完成。
随着缝合线的剪断,这场手术终于是结束了,虽然时间比预计的长了很多,但手术还算比较顺利,没有出现并发症,也没有伤到心脏,术后生命体征平稳。
这不是她遇到的最难手术,也不是历时最长的,却是她独自完成的最艰难最艰辛的手术。
她正要直起身体,身体却是僵死一般,仿佛一动就断,痛得她冷汗直冒。
蔷薇察觉异常,立刻上前搀扶。
“有劳了。”
最初的时候,她还能趁着换手术刀的时候动弹一下,舒缓舒缓僵硬的身体,可到了最关键的三个小时,她不能有丝毫的颤动,手必须得稳住,分担主刀和助手的职责,不能有丝毫的分心,到了最后,她甚至都没有知觉了,此刻,她才感到全身所有的骨头都在痛,仿佛重组一般。
于亦晴一手被蔷薇托着,一手握拳捶着后腰,总觉得自己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腰酸背痛,困顿不堪,连路都走不动了,不知道真到了白发苍苍,牙齿掉光,搀扶着她的人会是谁,还是会孤独终老,连一个搀扶的人都没有。
想至此,她不免有些苦涩。
“于医生,你没事吧?”蔷薇原本就善于察言观色,因而自然没有错过于亦晴的苦笑。
“你的心里,有没有那么一个人,想要一辈子就这么跟他走下去,或吵或闹,或哭或笑,直到老了,走不动了。”
蔷薇认真地听着,她没法理解所谓的吵闹哭笑,可却明白一辈子,她下意识瞥了眼方凯的方向。
这么多年,她与老板背井离乡,在国执行任务,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虽然与妹妹血缘最亲,但最牵心的人,却不是一无所知的妹妹。
妹妹在老板的保护下,受人追捧,可以随性,无忧无虑,这也是她放心执行任务的原因。
或许游走在危险边缘,在日渐急迫的局势下,她反而更担心老板,他不但背负着国王和首相交代的重要使命,还得保护他们这几个执行任务人员的生命安全,更不能泄露身份引起两国矛盾。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国或者国,对她而言并没有区别,在国的这些年,甚至也有了感情,或许因为有老板的存在。
可是,也不知从何时起,因为老板对妹妹的纵容和宠溺,让她觉得,有老板和妹妹存在的地方,不是她的归处。
这种想法自老板对妹妹嘘寒问暖时,就萌了芽,在妹妹靠在老板的怀里时,疯长了。
她从未正视过这个问题,可看清时,竟然血淋淋的。
她心里有那么一个人,却不能。
于亦晴装作没有看到蔷薇眼底的神色,因为不止一次,她在酒吧看过这样追随后又黯然的眼神。
以为蔷薇会一直沉默,没想到却反问道:“于医生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