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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山坪,山虽险峻,山顶却起伏不大平地矮丘居多,少有林木而多有低矮灌木和野草,间或巨石,依稀仿若塞北草原。
夏末秋至,曙光渐起,坪顶一方巨石,一清秀少年以细石作笔,巨石为纸,正俯身在巨石上工工整整、横平竖直的专注书写师父所传授的文字。
天茨渐渐长大,除了在密林中布陷阱、下兽夹捕捉一些丛林小兽,间或下山用喂养的山羊、山鸡和捕获的野味、采摘的草药换一些银钱、盐巴、布料衣物等日常用品,最喜欢的就是每日在这坪顶,用细石书写师父所授文字。
虽然师父在最近两年经常离山外出,短则几天,长则月旬,但天茨从未放低自己对那师父所授文字的喜爱,也时常翻阅师父留下的《周易》、《易经杂谈》、《河图洛书》、《山川河脉志》、《黄天丹玄录》、《神魔志》等杂书手札,称得上是勤勉好学,刻苦无比。
当书写的疲累后,天茨起身立于巨石,远眺茫茫山南脚下远处的农田、村舍,张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似要拥抱山间那浓浓秋意。然后在巨石旁老槐树上摘下一片淡淡青黄的新发槐叶噙于唇间,躺在巨石石上,随着双唇轻轻吹动,传出不知名的悠扬清脆山曲,渐渐声不可闻,少年已在巨石上渐渐睡去。
一阵冷风吹来,天茨一个哆嗦,憟然而醒。夏暮秋初,具茨山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在入睡前还是晴空万里,现虽日中,却见远山已是乌云绵绵、黑云压城城欲摧了。
眼见一场大雨即将到来,少年匆忙起身下山,才下老山坪顶,狂风已起。天茨心中暗思,看来是赶不回村落了,只能暂时去半山腰那个山洞避下雨了,也顺便看看老爷爷。
天茨刚刚躲进山洞,洞外天色已是漆黑如墨,暴雨倾盆。狂暴的风雨不断摧残着林间草木,滚滚雨流在山坳处汇聚成泥流顺山而下。
这山洞据老爷爷说是轩辕藏兵洞,洞内幽深不知深几许,内有宽阔石室、平地,也有潺潺溪水暗河、深涧断崖,地形复杂之极。千百年来无数猎户和修道之士想要探明洞内深浅,是否留有传说中的黄帝遗留下的宝藏,却终无所知、所获,遂认为是以讹传讹,黄帝藏兵洞只是个虚无的谣传而已。随着山上猎户纷纷下山而居,这个静谧的山洞也无人问津、渐无人迹。
天茨虽然不是第一次进这山洞玩耍,但以往都是在洞口附近玩耍,并未深入。天茨百无聊赖的呆在洞口,静静的望着洞外的暴雨,心中寻思,都说秋雨连绵,这雨却不知何时能停歇。反正闲来无事,便向洞内深处慢慢走去。
入洞越深,寒意越重,渐渐几无光线,但天茨却似乎不受光线影响,还能模糊看清山洞一切。顺着洞内曲曲折折的道路前行,入洞愈深,越显冷寒。行之某一处拐角,天茨觉得左胸弦月胎记突然隐隐微热,在经过一个一人堪堪通行的低矮曲折回廊后,发热骤停,眼前也豁然开朗,来到一片五彩斑斓的阔达空间。
天茨脚下是平缓的碎石地,洞顶离地十余丈,山壁点缀着一些不知名苔藓菌类,散发点点绿色荧光,而一些类似萤火虫的小虫子扑闪着翅膀,闪烁着红、绿、蓝、黄、紫的五彩荧光在空中缓缓盘旋飞舞。
在荧光照耀下,洞顶钟乳石根根耸立,洞壁上还有一些晶莹剔透的水晶石,荧光经过折射出,呈现出一片光彩迷离,宛若仙境。远处则是一道宽阔深渊,深渊对岸另有广阔天地。远远望去,深渊对岸奇石怪乳林立,有些似虎似狼,有些似熊似罴,涧渊深处还传来隐约流水声、水滴叮咚声。
天茨一时竟是看呆了,然后无知无觉的边看边行。约一炷香的时光,天茨终于离开这处巨大空间,山洞渐渐变得又狭窄曲折起来。经过一处洞弯后,随着胎记渐起微热而复平,又前行不久,前方山洞远端处隐约出现一丝阳光,天茨已至山洞口。
出了山洞,洞外却是一片阳光明媚,宛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缕缕阳光透过林间叶缝,暖洋洋的照射在少年身上。在这山洞也没多长时间,这秋雨就乍来骤停了。天茨眯了眯眼,细细打量着周围这一片陌生的山野,突生疑惑,但通过植被地形山貌,却敢确认这并非老山坪,亦非风后岭,甚至也不在具茨山了。
天茨疑惑的在附近逛游,却突闻林间隐约传来一阵小女孩的哭泣声,连忙循声而去。只见林间小河边一片开阔草地上一个小女孩正在独自抱肩抽泣。
他慢慢走近,轻轻的问道:“小妹妹,你怎么了?”
那小女孩儿闻声抬起了头。在她抬起头的瞬间,天茨只觉得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目无焦距的盯着眼前的她。
只见那小女孩那一双剪水秋瞳,明净清澈,灿若星辰,眼眶微红,蕴含的点滴泪水仿若星坠。这瞬间,世间万物仿若失却了一切颜色。那墨玉双瞳顾转流盼间,让人怜惜的神色就自然流露而出,世间万物众生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眸光。
秀丽清纯、娇羞可人的少女那晶莹剔透的雪肌玉肤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晕,如一朵出水芙蓉、凝脂雪莲,绝色娇美的芳靥冰腻若雪,柔弱若水,并溢出一丝病态的苍白,自然惹人千般怜惜、万般宠爱。
天茨一时竟是痴痴地呆住了,不知如何言语,只觉时间就此定格,霎那即是永恒!
如此一眼,即惊艳了流年。
“小哥哥,我的纸鸾,不小心被挂到树梢了”,小女孩儿带着哭腔,伸出青葱玉指斜斜指着小河边柿树树梢道。
听闻小女孩儿的轻啜声,天茨才缓缓回神,目光顺着小女孩儿那葱葱玉指所指,看到河边小水潭上方树梢枝头所挂的那只纸鸾。
“哦”,天茨木然的回答着,却是迅速跑到柿树下,麻利爬上大树,可那个纸鸾却挂在一枝极其细小的枝头上。
“你要小心啊,那树枝太细了!”树下传来小女孩儿黄莺般清脆的提醒声。
天茨小心翼翼的接近纸鸾,随着枝干渐细,树枝被压得不断的下坠。
小姑娘看着不断弯折的树枝,似是看到了危险,焦急的说;“要不,我不要纸鸾了,太危险了,小哥哥你下来吧”
“没事,我会小心的”,天茨终于轻轻接近纸鸾,刚抓过纸鸾,却感觉脚下一沉,小树枝再也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而突然折断。
在落下的瞬间天茨奋力将纸鸾向小女孩掷去,然后“噗通”一声,自己落入下方小水潭中。
“啊!”,伴随着尖叫声,小女孩儿快步跑到潭边,“小哥哥、小哥哥,你不要有事啊……”,然后焦急的哭出声来。
“哗”,伴随着水声,天茨已从潭水中探出头来,然后游到潭边爬上岸,抖了抖身上的水道:“我没事的,没骗你吧”。
小女孩儿看着浑身**的天茨,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着天茨破涕一笑,那天生丽质的空灵灵韵也随之而出。
天茨觉得这万水千山随着这一颦一笑而散发夺目光彩,书中所言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莫过如是了。
小女孩儿忽然看到他左臂一道被树枝挂破的血痕仍在向外渗出丝丝血迹,连忙用清水帮他冲洗一下,然后在潭边找了几株不知名药草,放在嘴中细细嚼碎,细细的敷了上去。
纸鸾引线绑在一株小树上,随风翩翩起舞,而两个少男少女坐在石头上,晒着秋日暖阳,天茨衣已渐干。
小姑娘怯生生的问道;“小哥哥,你多大了?我七岁”。
天茨犹豫了一下,道:“我,大概十岁了吧。”
“怎么会是大概?”
“我是爷爷捡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具体的生辰。”
“哦。那你怎么会上来这山上啊?这山上除了叔叔和几个家人,没人能上来的”。
“这是什么山?”
“陉山啊”
“啊?这里是陉山?”,听闻小女孩所言,天茨一脸震惊。陉山远在老山坪龙尾处向东百余里外,这里竟然是陉山。
“喂,你发什么呆啊!自己上山来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山?”
“我不是从山下来的,是从那边山洞出来就到这里了”,天茨指了指自己出来的山洞方位。
“嗯?那是轩辕藏兵洞啊。叔叔曾经告诉过我,那个山洞不能进的,不过你从哪里进的山洞?”,小姑娘扑闪着剪水双瞳,好奇的问道。
天茨就把进洞避雨的经过给小姑娘详细说了下。
“哦,你家那里是轩辕藏兵洞的另一个出口啊?那你也住在附近了”,小姑娘疑问道,“不过这么多年来,我从没在这山上见过其他人”。
天茨默默算了下,在山洞里也就大约几炷香的时间,怎么就来到了这里,并且俩山不但不相连,还远距百里之遥啊,正要向小姑娘说起,却见小姑娘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别发呆了,我们一起放飞纸鸾玩吧,这里总是我一个人,很无聊哦”。
一只纸鸾在林间空地迎着秋风缓缓飞起,愈飞愈高,纸鸾下是无忧无虑的两个少年。
不知不觉,太阳已由日中已逐渐偏西。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不然叔叔又要让人来寻我了,你也早点回家吧,晚了就回不到家了”
“好吧,那我也回去了”
“对了,我叫七七,家就在附近不远,你没事可以来找我玩啊”
“嗯,我叫天茨。”
“记住了,天茨哥哥,再见了”,小姑娘收起纸鸾,俏生生的摆了摆手,然后逐渐消失于山林之中。
等小姑娘消失于视野后,天茨怅然若失,默默转身按原路返回,等出洞口时,发现这边秋雨初歇,天上乌云渐渐散去,太阳也钻出云层。天茨抬首望向秋日,心中估算下时间,从离开陉山到现在仍是几炷香的时间。
天茨返回村舍,熟练的弄些简单饭食,然后开始望着炉内炭火静静发呆。
渐渐望月初起,天茨却难平复略显杂乱的心境,遂踱至悬崖边,觅一方平整巨石,迎着皎皎圆月,边大声朗读边用细石在巨石上方正书写: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 律吕调阳。云腾致雨, 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