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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自己往日的隐忍,宁雨秋有些不好意思,但声音虽低,脸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贺良先前宠妾灭妻,为讨好小妾,剥夺正妻掌管中馈的权利,渤襄城百姓几乎无人不知。

    宁雨秋对此并不在意,或许她根本就没有重视过后宅女子趋之若鹜的这一项权利。

    此刻众人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知道她并不需要安慰,像她这样感情至上的人,需要的有可能只是心爱之人一个肯定的眼神吧!

    “你怀疑有人在礼品里动了手脚?”齐玄宸开口问向南夜,顺便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南夜身上。

    宁雨秋立即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不在意当初受过的委屈,但她清楚,锦云和锦月在意,特别是锦月。

    方才说起文氏,锦月的眼神立马起了变化,那样锐利的眼神,实在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宁雨秋知道锦月先前为了向文氏报仇,心中明明痛恨文氏,居然还要刻意讨好。

    对贺良,她一直很坚定,不论发生何事,她始终相信贺良有苦衷。

    但她也是女子,她不是没有恨过文氏,正因为恨过才知道怨恨的痛苦。

    是以,她很心疼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不希望她小小年纪便要背负那么多仇恨,所以与锦云锦月姐妹相见以来,她鲜少提及文氏。

    齐玄宸将话题转移,宁雨秋心中感激。

    她也第一次感受到了齐玄宸心思细腻之处,她清楚宁薇遇上了对的人。

    向宁薇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见宁薇回以一笑,宁雨秋便安静坐在床边,等待南夜回答齐玄宸的问题。

    “不无这种可能。”

    南夜想了想,继续出声说道:“谁也不清楚贺良何时会醒,想要救他,只能先想其他办法。”

    听到这话,宁雨秋突然开口说道:“将军平常鲜少收礼,去年家中摆宴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拿到礼单也无济于事。”

    顿了顿,她斟酌了片刻,继续说道:“想要知道将军私下收过什么礼,只有问贺奔,只是不知贺奔此时在何处?”

    宁雨秋大病痊愈不久,宁薇为了不让她多思,遂许多事都不曾对她提及,是以她并不清楚贺奔已经失踪了。

    而且,宁薇和齐玄宸从肖卫口中得来的消息分析得出的结论是,贺奔应该已经死了。

    贺奔离开贺良之时,正好是贺子皓失踪之后的那几日。齐玄宸猜想,他应该是得到了消息,只身前去营救贺子皓了。

    那时贺良的伤势极重,若非为此,贺奔必然不会丢下贺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绝对已经死了。

    若是他不死,必定不会将奄奄一息生死一线的贺子皓放在乱葬岗。

    齐玄宸的猜测的确与事实相符。

    事实是,以贺奔对贺良的死忠,就算是锦云锦月出事,他也不会丢下贺良。只因他清楚贺子皓是贺良唯一的儿子,才会冒险救人。

    毕竟儿子才能后继香灯,若是贺良出事,只要贺子皓未死,他的血脉便能够得以延续!

    宁雨秋问起贺奔的下落,宁薇便将贺奔离去的时间,还有她和齐玄宸的分析说了出来。

    宁雨秋听完,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早前见到贺良之时,没有看到与其形影不离的贺奔,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是她期盼着贺奔只是出去办事,遂一直没有开口问过宁薇。

    此时听到了宁薇所言,她知道贺奔必然是出事了。宁雨秋很清楚,如果贺奔还活着,他就算只剩一口气,也会想办法给贺良递来消息。

    贺奔如此忠心之人,却不知死在了何处,想到此处,宁雨秋心生悲戚。

    她眼眶泛红,心中默默为贺奔祈祷。

    ……

    贺奔是贺良手下最为忠心之人,也是最清楚贺良所有事之人,若是连他也死了,贺良收过什么礼便很难查出。

    当然,就算难查,仍旧还是要查。

    只是时间不等人,直到花神节前一天,仍旧没有任何线索…

    花神节前一天,齐玄宸独自出了城。

    这一日是勤海王到来之日,他是从勤海而来的探子,自然要第一时间向勤海王汇报情况。

    渤襄王站在城西关口高台之上,目光死死的盯着远处海面上停泊的奢华大船。

    他知道,那是勤海王的船,勤海王此时就在船上。

    然,这艘船已经在海面上停滞不前足足半个时辰了。

    渤襄王不禁发出一声冷笑,面色愈发冷硬。

    他心里明白,勤海王的船迟迟不上岸,并非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他还在确认渤襄是否安全。

    相比渤襄王的多疑自私,勤海王此人的性格,说好听些就是谨慎小心,说难听些就是怕死又贪心!

    渤襄王清楚他的个性,自然也能想明白勤海王此时在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渤襄进了探子,他这个渤襄之主却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实在可恼!

    ……

    湛蓝的海水面上,沉稳的大船随着海浪轻轻晃动。

    这艘大船与海上时常见到的船大相径庭,此船极为奢华,船身朱红,桅杆高竖,两边的划桨之人加起来有百人之多。

    这样的船在蓝色的海面上行驶,异常显眼。

    船舱之中有十数间单独的房间,里面住在渤襄王的家眷或属下,每一间都精心装典,尽显舒适。

    其中一间最大的房间,便是勤海王此刻所在之处。

    这间房比起其余房间更显尊贵,木质的地面上铺着柔软的毛皮毯子,毛皮皆出自同种兽类,一色华贵绛红。

    这样稀罕的毛皮,百姓连见都不曾见过,如今却被勤海王踩在脚下。

    屋里家具一应俱全,多选用木质,每一样都细致的雕刻着珍奇异兽纹路。

    勤海王此刻端坐屋中主位,与渤襄王略显粗犷的相貌相比,他长相颇为儒雅,倒是像个中年夫子的模样。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似乎很好相处。

    然,再看他隆重的衣袍穿着,却又让人想要敬而远之!

    只见他身着八爪龙纹黄蟒袍,头戴白玉镶嵌金珠冠,腰缠麒麟腾云玉带,玉带之下竟还系有一块被红绳系上的金牌。

    若细看,便会发现这是一块御赐的免死金牌。

    这块免死金牌是齐文帝赐给勤海王的,也是勤海王比渤襄王多出的一条性命。

    当初齐文帝被西魏扣留,众皇子年纪尚幼,无法稳住局面,无奈之下,宁老侯爷和阮丞相只得请勤海王代替其监国。

    勤海王监国期间,无功亦无过,只是在齐文帝回朝之时,他果断的将权利归还,让齐文帝备受感动。

    齐文帝感念兄弟之情,遂赐给他这块免死金牌。

    然而,那时的齐文帝没有想到,他认为的兄弟情深,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勤海王那时候之所以那般爽快,无非是清楚时机未到罢了。

    那时宁老侯爷与阮相皆对齐文帝死忠,他若不肯果断归还权利,下场必定凄凉。

    对于勤海王来说,眼睁睁的看着皇位从指尖溜走,是他一生中最无奈最痛恨之事。

    就算事隔多年,他还是无法释怀,体验过了凌驾万人之上的感觉,他心中本就存在的贪念,与日俱增。

    渐渐的占满整个身心。

    他利用他的亲生子齐玄宇齐昊,图谋皇位。他告诉齐昊一定要不惜一切保齐玄宇上位,实则真正想要登上皇位的,一直是他。

    他一直等着齐玄宇爬上皇位,再将皇位让给他这个亲生父亲,届时他便无奈的接受。

    只是没曾想,他还在做着美梦之时,齐玄宇败了,败得莫名其妙,毫无预兆!

    勤海王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他的计策原本万无一失,为何会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门外船舱,齐玄宸听到太监传唤,遂跟着太监,颔首走进勤海王的船房。

    “卑职参见王爷。”

    “起来吧,说说渤襄城的情况。”

    勤海王面上带笑,语气温和,礼贤下士的态度一览无余,与当日的齐玄宇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