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山寨遇险</p>
吴江龙从俘虏身拔出刺刀,在尸体抹掉血迹,重新插到枪口,迅速向前追赶牛强他们。 </p>
没跑几步，子弹从身后飞了过来。</p>
几束手电光穿过树丛，从山下横扫、直射，向着山快速接近。</p>
由于地形不熟，吴江龙在山绕来绕去，终究没能跑出多远。眼看着手电光线越来越近。吴江龙也顾不得分辩东西南北了，哪里顺畅便往哪个方向跑。</p>
这时，一颗树后传出牛强声音：“组长，我们在这。”牛强和同小组的战士彭光荣躲在树后正等着他。</p>
吴江龙听出是牛强在喊，顺着声音跑了过去，一来便责备说。</p>
“你们怎么还在这？”</p>
“我俩在等你。”</p>
牛强和彭光荣没跑出几步，觉出了不对劲。同为一个战斗小组成员，哪能丢下组长一人不管。于是两人停下来，准备返回去帮助吴江龙。</p>
在这时，山下叫喊声越来越近，子弹嗖嗖飞着，而且有几束手电光闪了过来。</p>
牛强对彭光荣说：“咱们别过去了，在这接应组长。”</p>
于是两人在树后埋伏好，专等吴江龙过来。看见吴江龙东蹿西跳的一个劲地乱跑，牛强这才在树后喊吴江龙。</p>
“别在这了，快撤。”吴江龙一猫腰，接着向前跑。</p>
牛强刚一起身，看见几个人影朝这边奔过来，于是他便举枪射击，</p>
“哒哒哒”</p>
枪声一响，对面的人趴下了，紧跟着便把子弹还了过来。</p>
“真他妈傻X，你这不是给敌人报信吗？”吴江龙回头骂了一句，“还不快跑。”</p>
三个人也不管后边怎么打了，低头弯腰，可着劲地往前蹿。</p>
追赶吴江龙他们的敌人，是住守在坝向村公安屯的一个排。</p>
战争打响后，敌人到了全民皆兵，时刻战备、人人警戒状态。</p>
所以山枪声一响，这个越军排反应极快，几乎是全排出动，从三个方向向这里速迅包抄。</p>
最先赶过来的是从山下直接来的敌人，另外两股已经蹿了山顶，正沿着山脊向前跑，准备在适当时候向下压。另一股敌人则绕着村庄，已经跑到了前面，那里有他们设置好了碉堡阵地。</p>
这股敌人不知我方有多少兵力。吴江龙也不知道追赶他们的有多少敌人。</p>
双方谁也不管谁了。反正是要跑的总得跑。要追的还是要追。</p>
吴江龙这三人小组拼命向前跑，简直是慌不择路。跑着跑着，忽然发现这座山已经到了尽头。</p>
山下是一段短坡，短坡下面便是一大块空荡荡的平地。只有越过这段短坡，再穿过那块平地，才能到达另一座山。</p>
深入敌人腹地，吴江龙可不想在毫无遮蔽的空地走。即使是十分顺利，百分之百的坦途，他也不愿冒这个险，谁知道敌人在这里做没做手脚。</p>
可现在不想走也不行了，再想返回去，门到没有。</p>
从山脊、山腰两处压下的敌人眼看着要到了。枪声阵阵，子弹乱飞，而且喊声震天。</p>
你看牛强这个祸惹的，不开枪，哪能有这事？不过，牛强开枪也没错。如果不打死这个俘虏，等他跑回村子一说，可能会暴露出更大麻烦。整个四连，甚至一场战役的设想都会被他说个底透。哎！死死吧！暴露暴露吧！大不了拼个鱼死破。吴江龙这么一想，也没啥可怨的了。回头瞅了一眼紧跟在身后的两个战友。暗自想到，“只可惜，我死不要紧，你们两个也跟着受连累。”</p>
吴江龙知道后无退路，只好向前冲了。于是大声说：</p>
“下山，小心地雷。”说完，带头跳了下去。</p>
三个人穿的都是铁板底胶鞋。什么竹签、硬草根、灌木桩子都不怕，但只要别踩地雷行。</p>
吴江龙边在前面跑，还边提醒两人，“千万别踩坑，跟着我脚印走。”</p>
吴江龙这几天的仗真的没白打。因为他发现一个漏洞。在松软土地埋设的地雷，经过雨水一泡，边浮土总要收缩回去一点，平常地面要洼一些。经过工兵试验，还真是这么回事。</p>
牛强和彭光荣紧随其后，眼着着要越过平地，跑向另一个山坡了。</p>
突然，山坡响起枪声，“哗“地一下子，有几十发子弹扫了过来。</p>
“不好，边有埋伏。”吴江龙喊了一声后，地一个翻滚向一侧滚过去。牛强反应也不错，紧跟着也躲掉子弹，翻向一边。</p>
彭光荣慢了一些，一颗子弹击小腿，当即摔倒在地。</p>
吴江龙一边向山还击，一边喊：“牛强，我掩护你，去把他弄过来。”</p>
吴江龙瞄着山敌人“哒哒哒”不停地开枪。他这一开枪，也算是把敌人注意力引了过来。</p>
牛强拖住彭光荣准备向后撤。吴江龙一抬头，发现不远处有个小屋，便喊：“牛强，别往回跑，看见那小屋吗！快往那跑。”</p>
牛强搀着彭光荣向小屋转移。</p>
吴江龙在后边一边开枪射击，一边也向小屋跑。</p>
三人钻进小屋后，敌人的枪声也停止了。</p>
为什么敌人不打了？因为敌人打了半天，发现这里只有三个国军人。用三十多人打这三个人，还着什么急。再说，耗光了子弹，捉活的什么不强。所以，敌人不打枪了，把队伍摆成圆形，将小屋包围起来，跟吴江龙他们耗了。</p>
“班长，怎么办？敌人包围了。”牛强有些惊慌。</p>
“围围吧！反正一时半会他们也不敢攻。”吴江龙大咧咧地说“把彭光荣的枪拿过来，你给他包扎一下。”</p>
经吴江龙这么一提醒，牛强这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于是，把彭光荣的枪丢给吴江龙后，拿出自己的卫生包，开始给彭光荣包扎。</p>
彭光荣看着自己腿的血不断地往外涌，害怕了，竟然流着眼泪，不停地喊叫。</p>
吴江龙扭头，紧盯着彭光荣厉声说，“你给我闭嘴。现在要是怕疼你喊。等把敌人喊来，让他们抓住，这疼的还在后边呢！</p>
经他这么一说，彭光荣立时不喊了。</p>
“组长，敌人想干什么？”彭光荣问。</p>
“干什么，用竹签，烧红的铑铁，扎你，烫你。”吴江龙说话带着狠劝。</p>
“真那么干啊！”彭光荣咬着呀，任凭牛强在腿随意折腾。</p>
“那当然，你没看过红色娘子军吗！”吴江龙一边盯着外边，一边给彭光荣打气，“要是被敌人抓住，他们可南霸天狠，到时你洪常青还惨。你是洪常青的洪常青了。”</p>
“不，不，不”彭光荣有些害怕了，“我可没洪常青坚强，没准抓着我，一打招了呢！”</p>
“招了也不行，招了也得把你先用火烤一遍。”吴江龙向牛强闪了下眼睛，“不折腾个半死，你的口供不可信。”</p>
“那咱们还是先别让他们抓着。”彭光荣说。真是啥将带啥兵，彭光荣才跟吴江龙几天啊！竟然也学会了吴江龙这股斜劲，他接着说，“咱们仨，肯定打不过人家，干脆，咱先跑吧！”</p>
“跑，”吴江龙一指外边，“看看，你跑得了吗！”</p>
“跑不了，那打呗！”</p>
吴江龙见牛强已经包扎完，不再跟彭光荣调侃了，正颜厉色问：“彭光荣，你还能打吗？”</p>
“能。”彭光荣拿出一股拼死精神。</p>
“好。只要能打，咱们有办法。”吴江龙把枪又还给彭光荣，“你到这守着窗户。”</p>
彭光荣爬过来，向外看。</p>
“一会敌人要进攻了，你守在这。”吴江龙又转向牛强，“牛强，你去看住那个窗户。”</p>
吴江龙安排好后，自己潜行到门口。</p>
小房子是用泥巴和篱笆筑起的薄墙，不堪炮火一击。从敌人占据的山头看，四周围是空旷的平地，很象一座小岛。三个国军人钻进去，无异于束手擒。所以敌人没忙着进攻。</p>
夜很黑，外边的敌人点起了几堆篝火。</p>
这时，敌人已经完成了包围圈，开始向屋里喊话。他们“叽哩哇啦“地喊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因为屋里这仨人没一个人能听得懂。</p>
“班长，他们喊的啥？”彭光荣幼稚地问。</p>
“没啥，怕你哭，一会给你放炮玩。”吴江龙诙谐了一句。</p>
彭光荣听出吴江龙是在糊弄他，不高兴地说，“组长，你在耍弄咱。”</p>
吴江龙笑着说：“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会越南话。”</p>
屋外越军见屋里始终没人回答，气火了，于是开始了第一轮攻击。</p>
越南人分成三路，叫喊着，奔跑着，如潮水一般从山冲下来，他们妄想从气势压住房屋里的人，然后冲进来，来个生擒活捉。</p>
吴江龙端着冲锋枪，紧盯着冲过来的敌人，对两个说，“子弹不多，都给我瞄准了打。”</p>
天虽然很黑，但敌人在小屋周围点起的篝火，还是能看清外边的人影。</p>
看着敌人越来越近，吴江龙突然喊：“打”</p>
三支枪一齐向敌人开火。</p>
刹那间便有四五个敌人被打倒在地。剩下的敌人一看冲不来，扭头又跑了回去。</p>
敌人完全可以一炮轰平这间小屋，但他们为了活捉，一直不肯采用炮击。</p>
敌人连续攻了三次，都没能冲进来。</p>
这一地区再次静了下来。</p>
“检查下子弹。”吴江龙担心这两个新兵没经验，万一把子弹打光了，想不被活捉都不行。</p>
彭光荣检查完后说：“报告组长，我还有十发。”</p>
吴江龙觉得彭光荣剩余的子弹太少，责备道，“你是怎么搞的，也没见你打倒几个敌人，怎么只这点了。”</p>
彭光荣脸红，“班长，我见敌人冲来，控制不住，一扣，都出去了。”</p>
“行了，行了，”吴江龙阻止，“这十颗子弹，你可得慢慢地打，瞄不准，不能开枪。”</p>
“是”</p>
“牛强还有多少？”吴江龙转向牛强。</p>
“报告组长，我还有三十发。”</p>
“嗯”，吴江龙沉吟了一下，“你们打光了子弹后，都向我这里靠。”</p>
“干嘛？”彭光荣不明所以地问。</p>
“到我这，保你当不了俘虏。”</p>
牛强看见吴江龙胸口挂着一枚黑糊糊手榴弹，一下子明白了。转向彭光荣，“少废话，服从命令。”</p>
越南人几次冲锋没有凑效后，这才明白，他们遇到了不怕死的对手。</p>
牛强听见屋后有响声，向吴江龙说，“组长，敌人从后面摸来了。”</p>
吴江龙掉过头，透过从墙掏出的洞口，看见在山脚下，有三个敌人正蠕动着向这里爬。</p>
吴江龙估测了下距离，对牛强说：“牛强，把你枪给我。”</p>
吴江龙掂起牛强递过来的半自动步枪，屏住气，枪口对着一个黑影，慢慢扣动板击。</p>
“啪”地一声，</p>
枪声过后，黑影不动了。另两个黑影起身要跑，吴江龙枪口动了动，紧跟着“啪、啪”又是两枪。这两个黑影全都摔到在地。吴江龙一共开了三枪，这三枪撩倒三个敌人，一枪没走空。</p>
彭光荣高兴地叫喊：““打了！打啦！组长，你真准”、</p>
吴江龙把枪又丢给牛强，严厉对彭光荣说：“叫喊什么，小心敌人拿炮轰你。”</p>
彭光荣闭嘴不再言语。</p>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山、山下敌人不见一点动静。</p>
只有小房子四周还弥漫着烟尘和火光。空气不断飘散出弹药味，并传达着死亡气息。</p>
沉寂，太寂了，可怕的沉寂！</p>
突然，一阵炮火铺天盖地地往小房子砸来，一发炮弹把棚顶掀翻，瓦片纷飞，炮弹爆炸后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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