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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晚未见霍休离，蒋钊接到固定号码电话，开头便不是大陆区号，他小心翼翼接通，再温声承诺，“霍先生，好的，我去找。”
校外公寓漆黑空寂，校内五层休息室毫无人气，蒋钊自己独自半夜校区探险寻人。
寻人过程艰难，但手机握手中，如同随时炸弹定时让他满头冒汗。
终于见一点端倪。
校医务室，影影绰绰几层白帘在晃动。
窗扇大开。
蒋钊找进去的时候，房间里烟味浓烈，安静，像战乱后无人寂静荒凉沙场。
埋藏在寂静后的不定是什么。
霍休离换了烟。
蓝色的烟雾一股股喷涌，像童话电影，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他陪阿妹昏昏欲睡中看过。
顺着白色帘布上飘，蒋钊看得头皮发炸。
声音有些颤，他尚不确定，“抽的什么？这么冲。”
很久，才有淡漠男声传来，“百乐门。”像是补充，还好心附赠型号，“全味。”
确定了。
螳臂当车，非明智之举。
所以，逃离。
医药箱被撞翻，有玻璃容器碎在地上，水声滴答，脚步声急促，“砰”，门关上。
霍休离躺在床上，二号，窗户开在床前，月光惨白，他嘴角弯弯，也显得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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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平摊在枕下，手骨凛然，握紧。
枕头洁白，漆黑黑的枪口裸露。
想杀人。
胸口要她的欲望叫嚣，想一想，却觉得太脏。
别人碰过他，捷足先登。
想把那人骨头一寸寸碾碎，当着他的面，上她。
喉咙像着了火。
烟味很呛，苦薄荷，腥香，凉得像把刀。
却热血沸腾，燥得如同火烧。
“咔”一声，拧开保险，子弹上膛。
硝烟弥漫。
雪白墙壁上弹坑深刻，在美人脸上嵌进一根钉，细碎的纹路交织成网，深陷泥沼，挣扎着沉底，尖叫声化作柔软呻吟。
妩媚入骨，他吻枪口。
蒋钊一口气跑到楼下还没缓过来，心有余悸，抬头看那窗口，黑洞洞的，妖物在深夜张开的口，平伸出的两扇玻璃反照出雪白的光，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要逃，大概是有些东西留存在记忆中，像点燃火药的手，催促他转身离去。
要逃。
蒋钊第一次见霍休离抽百乐门，是两年前，在霍夫人的葬礼上。
他前去吊唁，见到霍休离，倚着一束花圈，身形还单薄，没有话，面无表情，指间有烟发出蓝色火光，燃尽了落在地上成为粉末。
随手扔掉烟蒂，敏捷换枪出来，人人虚假安慰吊唁，推杯举盏口蜜腹剑一团和气，所以没人看见，除了蒋钊。
他抬手开枪。
有血色绽开，像花。
红玫瑰背后是黑白。
奠。
黑色边框装饰着白色的花。
照片里女人的笑，温婉，凄厉。
蒋钊不知道后续，但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个圈子，暗潮汹涌，酝酿着暴动。
今天晚上，九点十四分，那一支烟，那一个人，他又听到了，战鼓。
霍休离，太危险。
他开口说“百乐门”，已经是个警告。
所以从善如流，最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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