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说话就快到中午了。云落，你赶紧给阿姨参谋参谋买什么花吧。”
凌美华突然说。
“榟枫，我真的不知道啊，怎么办？”
沈云落悄声说。
“没事，我陪妈再看看。你们在后头慢慢走。”
许樾抬抬下颚：“什么情况？”
“美华阿姨的习惯，过年的时候家里一定要用鲜花布置。可今年凌墨在家过年。”
“明白了。凌墨花粉过敏。”
许樾会心一笑。
“你们怎么都知道他花粉过敏啊？”
沈云落略感诧异。
“你不知道吗？你不是他女朋友吗？”
沈云落脚下一滞。
“我说错话了？”
许樾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沈云落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你跟凌墨认识很久了吗？”
“嗯，也有十几年了吧。”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你问我？你应该更了解他啊。你们，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吧。”
“不是，我们怎么会有问题。”
沈云落扯扯嘴角，算是笑了一笑。
“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回国吗？新年前夕，不是应该到父母身边去吗？”
沈云落不愿多谈自己和凌墨的事，便岔开了话题。
“嗯，本来是说好了要回英国过年的。毕竟奶奶年纪大了，过新年都不回去陪她，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可是，偏我这里有些突发的事情，只好年后再补偿了。”
花市里热闹非凡，人群熙来襄往。沈云落进了瑞龙集团后，因为常常穿职业装，便也开始穿起了高跟鞋，却终是不太习惯，这会儿人多，更是步伐缓慢。许樾便迈着双长腿慢悠悠地踱在她的身边。
“你女朋友呢？现在在国内还是在国外？”
许樾先是一愣，随后微笑着摇头。
“你别告诉我你没有女朋友。我可不信。”
“那么，你相信凌墨没有女朋友吗？”
许樾反问。
“万一，他在英国有女朋友却没有告诉你呢，你就不担心？另外我也挺好奇的，你这样清新脱俗的女孩怎么会看上凌墨？我说一句话你可别生气。其实，我一直以为你跟榟枫是一对。”
“你想说的是，凌墨怎么会看上我这样没有家事背景的女孩吧。”
沈云落坦然道，一双如星闪耀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
“你误会了。我是说凌墨是个只知道工作的工作狂，除了那些数据报表，他可什么嗜好都没有，无趣得很。我看你倒是个感性的人，你们，真的合得来吗？”
许樾的眼神不自觉地闪躲着。
“你也觉得我们不合适？”
“不是不是。”
许樾的背上一阵发凉。
“这天没法聊了。”
许樾尴尬地笑笑。他突然发现沈云落看似单纯，内里却是个极为敏感清澈的女子。
“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陆榟枫折回来问。
“美华阿姨呢？”
许樾如释重地问。
“接电话呢。家里来了几个客人，傅叔叔让她赶紧回去。云落，你是想回家还是继续逛逛？”
“我……”
沈云落想到沈星醉，心里莫名地一阵烦躁。
“我不想回家，你先把阿姨送回去吧，我再四处看看。”
“……”
“榟枫，你傅叔叔说派了司机来接我。你就陪云落再逛逛吧。”
凌美华走了过来。
“司机说在东门等我，这东门在哪边我不太清楚。”
“美华阿姨，我陪您过去吧。”
许樾凑过来。
“东门那边有酒吧一条街，其中一间的老板是我一个朋友。我过去看看他在不在，顺便跟他说些事。”
“今天酒吧还开门？”
沈云落好奇。
“吃过年夜饭，那一带可热闹呢。如果你感兴趣，晚上带你去逛逛？”
许樾还想再说什么，凌美华的手机再一次响起来。
“许樾，你赶紧陪我妈过去吧。待会儿等你回来接着聊。”
陆榟枫催促到道。
“好好，阿姨，往这边走。”
只走开了几步，二人的身影便被鲜花与人群隔开了。
时近中午，花市里的人愈发多起来。远处隐隐传来零星的鞭炮声，更是增添了几分新年的气氛。二人无目的地也向东门的方向走着。
“还记得以前我们一块儿放鞭炮吗？你闭着个眼睛半天点不着。别人的点着了，你一下子蹦得老远。”
沈云落低头看着脚下的略微不平的道路，一面笑：“本来不是我胆小，明明是你们故意吓我。”
越往东走卖花的铺子逾渐稀少，人也少了许多。
“往年这个时候你的花店也是最忙的时候了。”
“你弄错了，往年今天我们花店已经放假了。”
“对哦，前年我还和你一起去媚儿家过年呢。怎么忘了。”
陆榟枫歉意地笑笑。
“对了，我送你的那套景德镇茶具还在吗？”
“在，爸常拿出来用呢。”
“挺怀念那个时候的，什么也不想，只有你和我。”
沈云落脚下一停。陆榟枫却浑然不觉地慢慢往前走着。
她抬起头，正看见一只红色的气球挣脱了卖气球的人的手，飘飘忽忽地往天上飞去。地上的孩子们叫喊起来，纷纷仰头去看。天空湛蓝的，朵朵的白云像是谁撕碎的棉絮随手丢在天空中，白得有些刺目。
陆榟枫扭头不见了她的声影，这才发现她落在了后面。退回来问：“累了吗？穿那么高跟的鞋还陪我妈逛了这大半天。”
沈云落低头看看脚上的靴子。
“还好。穿了这么久，也习惯了。”
“我给许樾打个电话，咱们吃饭去吧。你饿了吗？”
沈云落看看时间：“行，我给爸打个电话。”
“云落，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跟我说话总有些便扭呢？”
“便扭吗？没有啊。”
她抬头笑，没注意到地砖上有一道不大不小的裂缝，鞋跟一下子踩了进去。她脚下一歪，陆榟枫伸出手臂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沈云落的一颗心急速地跳起来，像刚参加完3000米的长跑。
“怎么样，受伤了吗？”
陆榟枫关切地问。
“应该没事。”
她在他怀里轻轻挣了一下。陆榟枫的手烙铁似的，熊熊灼烧着她的腰背。
“云落。”
凌墨的声音让沈云落徒地一跳。
眼下的情景似乎真的有些暧昧。陆榟枫一手扶着她腰，另一只却紧握着她的肘弯不放。
“凌墨。你怎么来了？”
沈云落不知哪里来了气力，竟将陆榟枫推了一个趄趔。
“还好我来了。你怎么总是那么笨手笨脚的？不是让你别穿高跟鞋吗。”
凌墨慢慢走上来，很自然地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脚没事吧。”
沈云落微微摇头。
“这里到处都是鲜花，你干嘛来？阿离呢？”
“公司的事忙完了，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又想起今天你陪姑姑来逛花市，应该还没吃午饭。所以就跑过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啊。”
“是挺惊的啊。”
许樾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许樾？你在这儿干什么？”
凌墨神色淡然的看向他。
“看好戏啊。”
许樾一脸的戏虐。
“你鼻子还真灵。沈小姐身上有特殊气味吗？到哪里你都能找着。”
“有啊，爱的味道啊。”
凌墨毫不迟疑地说。
一旁的沈云落又感到浑身燥热起来。
“我们走吧，这边虽然没什么花店了，可是花粉还是会风飘过来的。你老在这里不好。”
沈云落扯住他的衣袖轻声说。
“沈小姐，这可是你不对了。我回来这么久了，还没跟凌墨正经吃顿饭呢。怎么这就走？”
许樾不满地抱怨。
凌墨低头看着沈云落微微一笑，脸上的淡漠一扫而空。
“不好意思，今天年三十，答应了要去女朋友家吃饭的。改天，我请客。”
凌墨冲陆榟枫微微颔首，扶着沈云落扭头往路边停着的车子走去。
“哎，还真的说走就走了？”
许樾将双手插进裤口袋。
“完了，凌墨真的完了。”
陆榟枫只是无言地望着沈云落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许樾暗暗叹口气，搭上他的肩膀。
“走吧，我朋友的酒吧开着呢，现在没什么人，去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