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相对于众人那有些困惑的表情,荀攸却是显得轻松得多了,嘴角微微一勾,就是说道:“袁绍想要来个坐收渔翁之利,那我们又何尝不可以将计就计?这个渔翁凭什么要让他袁绍来当?”
“呃?”在场众人当中虽然也有不少智谋之士,但脑筋却跟不上荀攸的度,听得荀攸这么一说,却是一个两个都是满脑子糊涂,最后还是刘备开口问道:“公达之意是……”
荀攸微微一笑,说道:“属下之见,倘若袁绍当真将这安平郡的守军都撤走了,那主公也不妨退出安平,将这安平郡送给曹操就是了!”
“啊!”听得荀攸这么一说,在场众人都是忍不住惊呼了起来,简雍、刘景等人更是直接跳起来,大声喊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刚刚荀攸都说了,这安平郡的重要性甚至不亚于冀州的治府邺城,现在却又要说将安平让给曹操,众人心中越是不解,更是不肯同意此计!唯有刘备看到荀攸面带笑容的模样,似乎略有所悟,伸手往下一按,止住了众人的喧哗,紧接着又是对荀攸说道:“公达,有何想法不妨直言!为何要将那安平送给曹操?”
见到刘备还能沉得住气,荀攸也是暗暗点了点头,随即看着周围众人那不善的目光,荀攸淡笑道:“诸公莫急!在下之意并非是将安平白送给曹操,且听在下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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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被誉为天下第一关,乃是从关东进出关内的必经之路,自从五年前,吕布被李儒、徐荣逼走之后,潼关就成了李儒、徐荣势力的分界线。而李儒和徐荣似乎也很自觉地守在这条分界线以内,就算是前不久北上偷袭并州,也只是从潼关内绕行进入并州。
这把守潼关的,却是凉州军大将张济。自从当年董卓死后,凉州军与并州军乱战长安,凉州军当中不少猛将都是纷纷陨落,其中甚至包括了董卓的大女婿牛辅、大将樊稠,而李傕、郭汜也都是被赶到兖州,最后死在了曹操手下。这样一来,也就导致原本在凉州军中并不起眼的张济反倒是成为了凉州军中少数的猛将之一!
董卓在世时,张济只能算是人才济济的凉州军中一个小角色,如今经过了几番大乱,张济也是被提到了极高的地位,成为镇守潼关这样重要关卡的守将。不过张济却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反倒是越珍惜这样来之不易的机会,潼关在张济的驻守下,也算是固若金汤,每天张济都会仔细盘查出入关口的人员,忠于职守,这恐怕也是张济能够得到李儒、徐荣重用的原因吧!
这不,从一大早,张济就在关口上亲自坐镇,这一守,就是守了整整一天,直到太阳落山之际,张济这才下了关口,还不忘对连夜守关的将士们交代几句。
“啊!少将军回来了!”张济刚把交代的话说完,就听得几名士兵突然喊了起来,当即张济也是下意识地回过头一看,只见一名银甲年轻战将骑着高头大马,正慢慢从关外走进关口。一看到这年轻战将,张济脸上那冰冷的表情也是稍稍有些缓解,转过身就是对着那年轻战将说道:“绣儿!怎么今日弄到这么晚才回来?”
“叔父!”只见年轻战将翻身下马,对着张济就是抱拳应喝了一声。这年轻战将正是张济的亲侄儿张绣,当年张济的兄长早早就过世了,嫂嫂也是没活多久,也跟着兄长走了,只留下一个年幼的侄儿,几乎是张济一手带大的!张济半辈子没有一个儿女,却是将这个侄儿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看待。而张绣也知道张济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对待张济也是极为敬重,听得张济问话,张绣立马就是回答道:“孩儿,孩儿今日若有所悟,所以练得稍稍晚了一些,让叔父担心了!”
张绣幼年拜得名师指点,学得一身好武艺,只不过这武学之途,好似逆水行舟,不进反退。所以张绣每日都要勤练武功,不仅是为了增进自己的武艺,更是要保持自己的身手不会因为懒惰而退后。这些年来,张绣几乎每日都会出关勤练,一练就是一整天,只不过今日张绣倒是比寻常要晚一些,所以张济也不免有些担心。
只是刚刚张绣回答张济的时候,话语中似乎有些犹豫,不过张绣对张济一向敬重,从来都没跟张济撒过谎,所以张济也没注意到侄儿的怪异,只是点头摆了摆手,说道:“你练了一天,也累了吧!赶紧先回去吧,你婶婶已经吩咐人给你做了一桌子的菜,你且先吃了,我待会就回去!”
“叔父!”见到张济对待自己如此关心,张绣脸上的神情也是越古怪了,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跟张济说,可这话到了嘴边,张济就是说不出口。犹豫了好半天,张济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却没想到张济竟是先一步转身离开了,似乎又是有什么事情要他去亲自处理。看着张济离去的背影,张绣也是不由得暗自摇头,只能是先行回到关内的府邸了。
潼关作为天下第一关,这关内就简直是一个小城镇一般,什么东西都是一应俱全,而身为潼关守将,这城内自然也有张济的官邸。从关门处赶回关内,很快便是来到了张济的官邸,刚走到门口,张绣就闻得一阵香风扑鼻而来,抬头一看,只见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已经是快步走到了自己面前,紧接着,一张面若桃花的精致面孔出现在了张绣面前,眉宇带笑地对着张绣说道:“绣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今天怎么又是练得一身臭汗啊!嘻嘻!也正好,婶婶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桶洗澡水,你且去洗了个澡,也会舒服不少呢!”
看着眼前几乎是与自己面对面的年轻美妇,张绣眉宇间也是不由得一沉,可脸上却还是挂着淡然的笑容,冲着那美妇抱拳低头一礼,说道:“不敢劳烦婶婶!孩儿,孩儿这就去洗澡了!婶婶是要等叔父的,就不用记挂孩儿了!”
美妇听到张绣的话,那妖媚的眉宇间立马就是流露出了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又是被娇艳的笑容所取代,一双雪白娇嫩的双手轻轻在张绣那结实的胸口摸了一下,随即便是吃吃的一笑,说道:“行了!行了!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你叔父那一本正经!这样哪像个年轻人嘛!去吧!去吧!我且去找你叔父了!要是在这里干等,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被美妇的双手摸了一下胸口,饶是张绣再如何铁石心肠,也是不由得嫩脸一红,不过很快张绣也是恢复了常色,连着后退两步,不再言语,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而等到美妇摆弄着摇曳的细腰身姿,朝着关门方向走去,张绣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美妇的背影,眉头皱得紧紧的。那美妇乃是张济的妻子邹氏,那可是张济明媒正娶娶进门的!只是这邹氏比起张绣都还要小上几岁,比起已经快五十岁的张济来说,却是怎么也不搭!
不仅是年龄的问题,张绣在与邹氏接触的这些年,分明感觉到这邹氏的品行似乎有些问题,说得难听点,就是有些招蜂引蝶!像刚刚那样几乎是明着来勾引张绣的举动,这些年张绣可是不知碰到过多少回了!也亏得张绣心性坚定,要是换了个性情不坚的人来,只怕早就被邹氏给勾搭上了!张绣以往也不是没有跟张济暗示过此事,只不过邹氏若是在张济面前,却是表现得再正常不过了,张济也是被邹氏给瞒得死死的,硬是没有信自己的侄儿。无奈下,张绣也只能是选择退避三尺,要么就像刚刚那样,不动如山。
摇了摇头,张绣也是不由得暗自叹息,他也不是不理解自己叔父如此由着这个女子,因为这个邹氏,乃是李儒和徐荣牵的红线,别的不说,就是冲着李儒和徐荣的面子,就算张济真的知道邹氏德行有亏,也不敢贸然追究。而张绣也是早就看出来了,这个邹氏分明就是李儒和徐荣安插在张济身边的探子!每日张济有什么动作,都会被邹氏如实地记录下来,送到远在长安的李儒、徐荣手中!
总归还是寄人篱下啊!张绣也是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随即又是想起了今日的遭遇,心中也是不免有些触动,若是真的按照他们所说的,或许,叔父今后的处境也要好上不少吧!张绣心中不由自主地蹦出了这么一个念头。不过很快张绣又是将这个念头给强行压了下去,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就是朝着后院走去。
邹氏此去关门那里,倒也不是没有作用,在邹氏的软磨硬泡之下,张济也只能是屈从于娇妻的小任性,匆匆将事情交代了清楚,这才是跟着邹氏直接回到了官邸。
一家三口,维持着表面上地其乐融融,安心将这场晚饭给吃了,吃完晚饭,坐在张济左手边的张绣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对张济说道:“叔父!孩儿有要事与你相商!”
听得张绣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张济和邹氏都是不由得一愣,不过看到张绣看了一眼自己就低头不吭声了,邹氏自然也是明白张绣的意思了,嫣然一笑,便是扭过头对张济说道:“夫君!既然绣儿有要事与你相商,我这个妇道人家,就不方便留下了!妾身告退!”
说着,邹氏就是起身冲着张济盈盈一福,便是转身离开了这宴厅。也许是邹氏并没有表现出不满或者生气,所以张济倒也没怎么在意邹氏的反应,反倒是等到邹氏离开了之后,这才对张绣问道:“绣儿,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现在就说吧!不过你刚刚对待你婶婶的态度却是有些不好,待会可要向你婶婶道个歉!”
张济虽然宠爱侄儿,但在管教张绣的态度上却是始终保持着严格,因此,就算是对待张绣,张济也是免不了对张绣的一番说教。所幸张绣也是严格遵守张济的管教,听得张济的呵斥,张绣立马就是起身,直接跪拜在张济的面前,喝道:“孩儿之前鲁莽了!请叔父治罪!”
见到张绣能够知错就改,张济也是十分满意,眼睛里也是多出了笑意,片刻之后,点头说道:“行了!你婶婶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此事就此揭过了,谁也不准提!好了,绣儿,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现在就说吧!”
“叔父!”张绣看着眼前的长辈,张口喊了一声,只是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又是犹豫了好半天,心里却不知道该如何跟张济说起此事。
张绣是张济一手抚养长大的,对自己这个侄儿,张济自然是十分了解,一看到张绣的模样,张济也是立马猜到肯定是有什么事,当即便是问道:“绣儿!到底生了什么事?”
犹豫了这么好一会儿,现在又听得张济的问话,张绣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对张济问道:“叔父,你,你现在在李儒手下,可好?”
张绣虽然没头没尾地突然蹦出这么一句问话,让张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了看张绣,张济还是点头回答道:“也谈不上好与不好,如今这样一个乱世,我身上又背负着一个董卓余孽的名头,能够像现在这样活着,也已经知足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你还年轻,还有广阔的前途,我不想让你跟我一样,背负着天下骂名!只是,唉,我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好办法,能够帮你脱身啊!”
张济的字里行间都透着对张绣的关心,这么多年叔侄情感,早已经升华为父子之情,对待张绣,张济只怕比自己的儿子还要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