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七岁了啊!想我还在这般大小的时候,还整日里浑浑噩噩,不知所以呢……”卫宁也仿佛浮起了几丝感慨,这才又道,“既然如此,不如便让我那小侄一同随瓘儿入国学相伴吧!”
“恩?”卫五微微愕然,但旋即而来的便是蓦然欣喜,有了卫宁这句话,便已经如同金口诺言,卫瓘未来必然是卫氏翘楚,相伴左右,无疑便是卫宁亲口承认了他那儿子未来辉煌的前程。
而这一句话,足够扫平了卫五之子未来所有障碍!
卫五几乎激动地双膝跪倒在地,任何一个父亲都希望自己的后代能有一个荣耀无比的成就,事实上,在此之前,卫五还认为恐怕要让自己的儿子继承他那暗中的职业,虽有权势,但却永远见不得光彩。
卫宁一把将卫五托住,使得他双膝未能着地。在这个时候,卫宁眼中的卫五才不是那个多少泛着冰凉气息的情报头子,而是一个真正慈爱的父亲。他已经付了卫五太多,牺牲的不单单是本该拥有的光耀名爵,还有青春,还有家庭,能有所补偿,卫宁自然是决然不会吝啬的。
不能补偿于他,自然卫宁便绝对不会亏待他的后人。
在卫五退下去处理事务后,卫宁也缓缓踏出了门槛,身边只有十来名近卫,往日里寸影不离的典韦却是被卫宁赶走放了他一段悠闲的假期。
望了望天色还早,气候虽然还见冰凉寒冷,但天空中却有那么一轮暖洋洋的太阳,执着坚持着散余热,希望能够早日赶走大地上寒冬不曾带走的痕迹。
“唔……今日便不备车了,随我随意走动一下吧!”卫宁紧了紧肩膀上的白色大氅,环顾身边的近卫,淡淡吩咐道。
“呃……卫侯身份尊贵……街上鱼龙混杂,若有个闪失……”左右侍卫面面相觑,有些难色,为者又见卫宁脸色不喜,慌忙又道,“若卫侯执意要散步出门,还请让小人多带人马跟随……以防意外!”
卫宁看了那侍卫队长一眼,叹了口气,这队长却是典韦卸下重任后千挑细选的,办事一板一眼,最后无奈道,“有你等在我身旁伺候便足够了,在安邑中,就算有突之事,一时半刻也不回伤及我。”
“我就去郭府和典府上瞧瞧便回,不须如此紧张慎重!”卫宁又见那侍卫队长要阻拦,当即摆了摆手道。
听得卫宁只是去郭嘉和典韦那串门,那卫队长皱了皱眉头,却还是默然点头恭敬的退到了卫宁身后。
倒是卫宁想到典韦,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不久那场婚礼,嘴角挂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久前,典韦那一场颇为“盛大”的婚礼,却硬生生成了一场闹剧。包括卫宁等河东文武目瞪口呆中,那新娘子身披彩霞嫁衣,竟是没有半点女儿出嫁的娇羞,纵马杀来,彪悍无比,仿佛一个抢婚的悍匪,趾高气昂。而那个原本长相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新郎官,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媳妇一般。
这一幕让人不敢想象的叛逆,也不知道在那一刻,石化了多少人。
新娘子不坐婚车,还纵马驰骋,如此张扬违背礼数,几乎惹得在场所有公卿纷纷指责。卫宁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赞赏这样一场别出心裁,还是与其余人一同怒斥滕英的独立特性。
不过,那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红绸倩影,浑然不顾礼教儒法,倒真给卫宁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印象。
在这样一个时代,竟然能见识到这般异数,确实给卫宁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自然还是卫宁最后压下了所有人的指责和弹劾,礼法之下,滕英的张扬和失礼,却是落人口实,丢给了卫宁好大一个难题。
最后,本来观礼的群官纷纷挥袖而去,仿佛在这里呆下去,都落了粗俗。除了少数与典韦生死之交的武官外,被滕英一弄,倒显得颇为冷清了。
可却也是如此,反而让接下来的证婚流程,显得其乐融融。少了礼教酸儒的参与,一场典礼反而越没了样子,终究是在一片热闹和放纵中,结束了开去。
安邑经过了十来年的展和经营,在皇帝定都于此后,便一跃成为了天下的政治,文化,金融中心,连番阔修几次,内外三层城墙。内城处,有皇宫,朝廷各部司职衙门,以及达官显贵的居住地。正北的皇宫,经过了近两年的修缮,已经颇具气象,就算不比洛阳,但也有了五六分的威严和气派。东市为商业繁华地段,这里有天下四方聚集而来的商贾豪富,主要供应的便是一些奢华消耗品,摆放来的东西几乎都是高档次的东西,而西市便为达官显贵的聚居地,卫府在此,而作为卫宁亲信的各部官员也自然围拢聚居在西市了。
从卫府出门,要到郭府和典府花不了多少时间,就算步行,沿路也应该没有多少危险,事实上,作为贵族显要的住宅区,普通人要想混进来也几乎没有多少可能。
正当卫宁要出门时,却不知道是谁将消息传了出去,闻风而动,便看见一道绿色娇小的身影,风风火火跑来,深怕没能逮着他。
“父亲你居然又想撇下我独自出外!我也要去吖”卫娴撒开脚丫,手上还拿着一根毛笔,许是奔跑的太快,几滴墨迹还沾染上了小脸,花里胡哨格外好笑。
见了自己的小煞星杀奔出来,卫宁哭丧着脸看着女儿挥舞着毛笔抱着腿弯,那墨迹挥散,白生生的大氅,霎时便染黑了不少。
卫宁一把将卫娴抱起,沉甸甸的,却是不知道七岁的小女孩,竟是比平常还要重了不少。
卫宁好笑着伸开衣袖将女儿脸颊上那点黑墨擦走,挂了那小巧的琼鼻道,“我去见你郭叔父有事相商,又非玩乐,倒是你,今日该做功课,却是半路跑出来,届时被先生责骂,我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