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主公……呃,军中细作回报,那徐荣领兵两万南下汇合赵云,在长陵却是以张燕为将领兵一万西行……似乎……似乎便是为了阻截我军援兵……”那小卒脸色有些难看,半晌才结结巴巴道。
“阻截韩遂!?”马腾脸色却也霎时一变,不禁仇恨笑道,“好个徐荣!便想要我军成孤军一支!?妄想!”
“可与韩遂兵马援军消息!?”想到此处,马腾又将目光放到众将身上,厉声问道。
有掌管军情者缩了缩脖子,出声回禀道,“却是依旧不曾收到韩遂将军援军消息……主公看,会不会是张燕拦截?”
马腾想了想,冷笑一声,“若张燕能拦韩遂兵马,两军有大战,我军又如何不得消息?”
众将面面相觑,惊疑道,“主公之意!?”
马腾终于收起了那暴虐模样,喟然长叹后悔道,“却是我自己太急怒攻心,失了分寸……唉!”
众将不明所以,默然无言。
“成阳!”说道此处,马腾眼睛一闪,当即喝道。
被点中姓名者当即出列,抱拳应声道,“末将在!”
“你且领兵两千,朝夕修养,若敌军参战,不予守城,养足精神,我自有要事需你去办!”马腾眉头高高皱起几分,仿佛艰难的下了个决定,这才断然道。
“末将……遵命……”成阳觉得马腾这道军令有些唐突,如今敌军压境,岂能舍弃这些兵马不用,反而是养精蓄锐?
入列想了想半晌,心中闪过一丝惊讶,成阳这才蓦然觉得,以为定是马腾要做弃城打算了。
他这一怀疑,不免便使得自己一时间也担忧不已。随之而来,一想起初时,庞德,马这两员大将皆败在对方赵云手中,便颇为坐立不安,如今看似是马腾心存怯意,更反而影响在座所有人的士气。
显然有此想法的人不少,人人暗中面面相觑,分明也是报了几分退缩。
马腾却不知道他不甘许久作出的决定,却反而引起了军中诸将战意消溃,两眼茫然,带着几分耻辱的不甘心。
事实上,他已经坐定,日后,恐怕是要彻底并入韩遂势力之下,为了换取夺回马的力量,亦或是为了有向河东军复仇的实力。借助韩遂的兵马,已经是马腾唯一能够想到,能够走通的路了。
而马腾何尝不知道,自己与韩遂虽是结拜兄弟,但在利益面前,什么情谊都不过是一纸可笑空谈。他身体里留着羌人的血脉,正是借用韩遂得以勉强融入了凉州的贵族高层中,而韩遂何尝不也是借助他在羌人中的威信以及自己一家上下的武勇而统一凉州?
两人不过是互相利用,即便表面上有着结义弟兄的情谊,但心照不宣,天无二日,凉州终究只需要一个主人,不是他,便是韩遂。
而如今,马腾已经决意向韩遂妥协,来换取可能击败河东兵马报仇,夺回儿子,心中便是已经暗淡无色,甚至也没有再注意到麾下众将的脸色和情绪。
在他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凉州便只得韩遂,再无韩马。
而让成阳做好准备,也不过是为了突袭,抢韩遂兵马过河,来救长安,与众将所想相反,马腾却是抱定主意要死守城墙的。
因为他知道,韩遂必然是刻意延误兵马的行进度,而让他和河东兵马两败俱伤,未来将会有许久的时日,是得不到韩遂的帮助,反而还要面临着河东军可能到来的汹涌兵潮。
只是他,不能再等,下定决心,派遣兵马提前表露心迹,这才有了刚才的决断。
“诸将各自调拨兵马,恐怕……我军要苦守城墙许多时日了……而河东军的攻势,想必,明日便会到来了吧……”马腾摇了摇头收回自己的思绪,不禁苦笑着再环顾众将,道。
那满脸的疲惫仿佛骤然间便失去了许多的力气,众将微微一愣,却是不知道马腾做了个什么样的决定。
“喏……!”众将已经心思起伏,对于马腾的命令自是有些不以为意,却还是唱喏收令。
典韦的平安信,并没过多久,便送到了渭南。
这仿佛便是一道之音,不仅振奋了满营兵将,还连带着郭嘉黄忠这些高层眼泪哗哗。
现在在他们看来,那粗糙的麻布上,仿佛用脚趾头扭曲而成的鬼画符反而是那么可爱,相信即便是对文字要求极为苛刻的卫凯,也断然不会觉得典韦那熊爪子刨出的东西有碍美观,在这个时候,所有人觉得以后再也不会去逼迫让他再去练习书法了。
河东军上下,还有哪个人的字体能写成这个德行,以至于郭嘉只看了一眼,便能知道,那头笨熊此刻定然还是活蹦乱跳。
不消说,郭嘉当即连夜差人,用八百里加急令马昼夜不停的将这封书函送往河东卫宁手中。即便他如今统合了整个司隶,但依旧还需要宽慰他人,而猜出卫宁不过假意怒火,也终究需要一个借口让所有人从卫宁表面上的不智上收回信心。
从华西沿路过渭南,潼关,直到弘农,北上渡河到达大阳,最后抵达安邑,那信马却不知道累倒了多少匹马,终究将时间压缩到了两天,到得安邑,便已经是累的浑身无力了,刚到安邑,便头一歪倒在了城门口上。
那特有的最高紧急信马标志,早让门口守卫惊得一跳。手忙脚乱,或差人去禀报安邑令卫凯,以及卫府,又或是三五大汉将抢救回来。
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军情,让这信马累成这般模样,人人生怕要是出事在自己面前,便是逃不了干系。
八百里紧急军情信使昏死在城门口,那还了得?安邑郡守府内处理公文的卫凯便是听得急报,几乎都是一跃跳起,连忙差人去请了董平前来查看,又亲自前去卫府,自以为是什么军事大变。
而事实上,那信使在一干城门守军照顾下,悠悠转型,便强要众人将他抬往卫府中,而卫凯晚来一步,却正见卫宁取了信文来看,只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