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对与错,卫宁挥起手中的利剑,斩断柳媛和柳家的联系,却同样也无情的摧毁了柳媛他自我催眠般唯一保留那么一点可怜的希望。
很显然,卫宁随着地位的攀升,也难以用时间,用夫妻之间的情分,填补柳媛的空缺,这是一个丈夫没能做好的愧疚。
小屋内,依旧没有灯火,借着那依稀透过来黄昏的夕阳余晖,两人便这样默然相拥,不知道什么时候,皎洁的月色,穿透了进来,忘却了时间。
在门外,却还有另外一个绿色的影子,背仰着墙壁,眼中朦胧,望着天上的月亮,不知如何,心中总是一片酸楚。屋内的两人这样沉默,而何尝知道,外面那个人,同样便这样驻足许久?
束缚柳媛的枷锁,便是贵族之间门第的价值观以及男女之分的差距,而束缚着那绿色身影的心或许还带上未来,却更是遥不可攀的阶层等级。
没有任何言语,只有两人之间的温存,不知道什么时候,怀中的女子,终究是酣酣睡去,卫宁叹了口气,从头到尾他却是没有出丁点言语,怀中的妻子还是能够明白他的心。
已经没了对她警惕,付出的感情,又岂会成空白一片?卫宁的肩膀,同样太过沉重,何尝又差过柳媛多少?他是她的赖以继续活着的唯一支柱,而她却何尝不是他寻找的累下值得休憩的港湾。
事实上,这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互相慰藉的情谊,甚至还要比与蔡琰浓厚了几分。
其实,男人,有些时候,更渴望得到真挚的感情,而作为她唯一的依靠,对卫宁的付出,似乎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主题,这样经过了无数次敲打,拨开了杂质,才是卫宁真正觉得值得惋惜的东西。
终究说来,卫宁的婚姻,毕竟也不过是政治与利益的纠纷,即便文姬的美貌和历史的盛名,但也不是卫宁所能自主的。
在沈岭城内,典韦两眼充满了暴虐的杀意,一脚踢开,那个弱小挣扎,苦苦哀求的县令。
城门口处,跪满了上百,经过典韦搜集调查从而逮捕,罪恶满盈的人。
在他的带领下,这数百山民虽然还是良莠不齐,战斗力散弱,但终究还是比起当初还是好了不少。
追随卫宁许久,典韦自然是知道民心的掌握,是一道重题。逮捕的这上百染满罪恶的官吏,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填补百姓的积怨已久的愤怒,却同样,是为了用鲜血来淬炼一下他们的胆量。
新召集征调的沈岭民兵,数量加上从秦岭蜀道山岭中带出的那批山民来说,便已经有了以前多人。
他们在典韦亲自监督下,喜悦而又颤抖的握着手中的大刀,手心的汗水一片滑腻仿佛随时都会掉落。
比起典韦这些外来户,久居于此,深受压迫的百姓,可谓对上到沈岭县令,下到普通小吏充满了怨恨。而典韦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却从未能想到,昔日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也会如此卑躬屈膝向自己苦苦求饶。
“……将军饶命啊!”众人看着典韦一步一步,随着跪满一地的人面前走过,不禁哭喊连天,告饶不已。
典韦背负着双戟,冷笑连连,没有丝毫压制的嗓门仿佛洪钟断喝,“饶命?!哈哈!这满城百姓被你等鱼肉,逼迫家破人亡者何其多?手中恶血不尽,又何尝绕过他人?”
“我乃是朝廷亲封的沈岭县令,你不能杀我!你无权杀我!”却是那中央处的县令刚才还被典韦一脚踢飞,强忍着胃部酸楚,挣扎爬前几步,凄厉的对定位吼叫道。
“朝廷亲封!?哈哈!朝廷又有个屁用,我只知我家卫侯,不知什么朝廷!要杀你,朝廷来拦,也不行!”典韦鄙夷的仰天大笑,断然喝道。
“你家卫侯是何人!?敢目无朝廷,目无圣上!”那县令脸色卡白,犹自不死心,事实上,典韦所率领那一干山民乔装自己派遣出去劫掠的队伍返回抢下城墙,沈岭县令便只道是暴民反乱,却是到了现在才知道,典韦原本便是正规军出身。
“兰陵侯河东卫!某乃典韦!哈……你以前的主公,李催却是被我领兵杀了数十里呐!”典韦自豪的回应,却又是一阵戏谑。
那县令是面如死灰……兰陵侯卫宁,却正是天下敢把朝廷不放眼中的诸侯,之一!
“……杀!”典韦环顾那群激动,喜悦,害怕各种复杂心情充斥全身的新兵们,高高举起了手,那迫人的气势杀气陡然放出,不是威压,却是激起所有人嗜血的。
大手落下,随同而来的,便是上百钢刀也一并落下。
刚才的哭喊求饶,转为激烈的挣扎绝望,继而是一声声惨叫彻底淹没。
上百粒人头,滚滚落下。殷红的鲜血,洒满了整个城墙,不少初次见血的人,更是恶心的翻身呕吐了起来。被典韦召集起来的民众们,见着那上百具尸体横列,仿佛百道喷泉如涌,从那些失去了生命迹象的身体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
血色的地面,血色天空。
脸色卡白,继而是充满快意的欣喜,所有人仰天欢呼,“卫侯,卫侯!”久久不曾停歇。
典韦满意的看着群起激昂,杀了这批贪官污吏,那么通过他们的嘴巴,想必很快便能传遍四野。至少,作为一个鲜明的对比,能为卫宁平定整个雍州有了不少助益。
而现如今,典韦的视线却是重新放到了西北,沈岭为数不对的兵甲分出去,足够武装一千人马了。
那么凭借这一千人马,未必不能换得大功……即便已经知道了郭嘉平定雍南,雍西,除了派遣告安的人外,典韦依旧决定要搏上一搏。
“报先生!陈琓将军告捷文告!”郭嘉期待许久的声音终于响起,不禁身形一起,焦急的看着帐外。
“禀报先生!陈琓将军已经入住洛阳,汜水,虎牢两关已在我军手中!”帐帘撩起,有信马脸色欢喜跪倒在前,高声禀报道。
“此乃陈琓将军告捷文告!”取出怀中书信,那信兵高举托到郭嘉面前。
郭嘉接过摊开书信,斥退来使,半晌点头赞道,“不错!能依我吩咐,此两关是断然无碍了!”
黄忠微微一皱眉头犹豫道,“先生与陈琓不过区区三千兵马,既要平洛阳,又需镇守两关,兵力岂不是捉襟见肘……倘若有关东诸侯谋图……”
郭嘉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淡笑道,“如今吕布与曹操互相对峙,即便吕布败亡不过迟早。但曹操纵然一统了整个兖州,也断然没有实力来与我军争夺司隶,何况洛阳四野一片焦土,哪还有争夺价值?”
“放弃洛阳,集中以三千兵马镇守虎牢,汜水两关,纵然数万大军又能奈我何?”郭嘉信心勃勃,转念又淡笑道,“我却是佩服兄长得紧,昔日董卓数万兵马防守,此等雄关也被他用计夺下……哦?我还记得,似乎汜水关还是汉升将军亲自夺下呢!”
黄忠哈哈一笑,道,“那却是公子窥破贼军之计,反能使末将得添头功了……”
郭嘉淡淡笑了笑,接着又道,“樊惆将军如今恐怕已经到了长安城下了,却不知道徐荣调度兵马如何了……”
“既然先生已经平定了司隶,虎牢,汜水两关在手,我军后背无恙,不若引兵上前,围攻长安为上了!毕竟……这还是卫侯吩咐……”黄忠想了想,还是恭敬进言道。
“呵呵……此事不急,汉升大可稍安勿躁!”郭嘉摇了摇头,接着眼睛炯炯有神道,“我还需等候一个良机呢!”
黄忠看着郭嘉狡黠模样,一时间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毕竟这个年轻的家伙已经让他心悦臣服,既然有计,那他也不便多问,只是提点道,“只是恐怕被卫侯得知……”
“汉升……你必然是小看了兄长!经过几日冷静,我可断定,兄长必然有所图谋,而他连我也瞒过,其谋不小!”郭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已经抽调了武关樊惆上前,咋做声威,却也是满足了兄长条件,且也早修书申辩,今兄长迟迟未曾派人南下斥责于我,便是铁证!只需要等候数日,便能做定断!”
黄忠微微一愣,看着郭嘉胸有成竹模样,惊疑道,“先生所谋,末将虽不知,但既然卫侯已经知道,那边无碍了!”
郭嘉挥了挥袖袍,轻笑道,“也并非什么奇计,只不过为了谋取一狼尔……”
“……!莫非是……韩遂!?”黄忠眼皮一挑,脱口而出。
“呵呵……”郭嘉笑了笑,却不答话。
“禀报主公!敌军以徐荣为帅,兵马三万已经于长安城北五里外安营扎寨!”探马收到消息,却是惊骇匆忙向马腾禀报。
“终于来了么!!”自从马失陷后,马腾脸色便一直笼罩着一股疲惫,而两眼间却是一片绯红的仇恨,当即怒然拍案咬牙切齿道,“卫宁不是起兵七万,怎会只得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