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陆老夫人眼睛微红,示弱地看着爱子,仿佛一位再寻常不过的可怜老太太,眼里有无限苦楚:“成措,娘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娘还能害她吗……”
陆辑尘心中冷笑,同样认真的看着她,不容商议:“不能。”
陆老夫人顿时怒了:“不能是吧!不听话是吧!好,你给我听着,如果没有魏迟渊!我就让你兼祧!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一个跟嫂子不清不楚的小叔子,什么娶名门贵女会嫁给你!”不想她好是吧!谁都别想好!
陆辑尘心猛地一震,仿佛被惊雷劈中,整个人愣在原地,他从未听过如此……如此……
眸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愕然,完全超出了他理解范围!
他素来的稳重、理智,在这一刻如秋风扫落叶般,瞬间溃散。
他暗恋她的心思,藏在心底最幽暗的角落,从不敢有丝毫示人的可能,更未曾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他几乎……从来没有想过任何一种可能!
他和她可以在一起的可能!
此刻,这突如其来的‘可能’如同呼啸海浪拍在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波澜。
他心跳忍不住加速,怎么停都停不下来,完全不受他控制的震颤。
胸口仿佛被重物压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而沉重。可这种沉重又跟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是一种隐匿直接灵魂的喜悦。
又因为一切不能表现在脸上,展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慌乱与迷茫。
可能吗……
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陆老夫人见他像死了娘一样……
呸!看着他‘慌乱’的神色,终于痛快了,陆大牛若还找她索命,就索这些见不得她好的人的命!“还不打听打听魏迟渊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傻在这里干什么!”
陆辑尘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惊愕又有难以置信,连他娘喉的鬼话都忘了怼回去!
他虽然看着她,知道她嘴在动,思绪却早已飘远。
这不过是一场梦,一场荒谬至极的梦,啪!一巴掌甩自己脸上,那越来越清晰的现实感,却让他不得不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不像话的惊天一语’!
陆辑尘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翻涌:“够了!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
他试图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可怎么压都压不住,一个恶劣的他,告诉他:这就是你想要的,不要装了!
那份深藏已久的情感,如同暗夜中的烛火,瞬间燎原,顷刻间照亮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原来……
他不是没有可能。
但不是他母亲此刻信口雌黄的威胁,更不能她母亲随意指示嫂嫂的当下!
陆老夫人见鬼的松开他的手:“你没事打自己干什么!”
陆辑尘眼中已是一片坚定:“以后少打听魏迟渊!他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让人知道了像什么样子!又让嫂嫂如何自处!”听听她说的什么话!陆家祖宗的脸都让她丢完了!
陆老夫人也火了,她如此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就换来这么一个结果:“陆辑尘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说我了!”
“翅膀硬不硬这都是事实!”
陆老夫人顿时坐在地上:“我不活了!不孝子啊!我怎么修下这么一个不孝子!还不如让我死了!”这是想让陆大牛找她索命啊!
陆老夫人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可怜,跳起来追赶转身离开的儿子,按住他就打!
真以为当了县太爷,她就不敢上手了吗!打死这个不孝子!打死这些个都想看着她受苦受罪的不孝子!
县衙里的人看到这一幕瞬间懵了!
这……
这……
怎么回事!陆老夫人怎么打县太爷了!?
出什么事了?
至于上去拉架,就是陆大人本人都不敢伤了他撒泼的娘!他们更没有胆子,只能苦口婆心的看。
一转眼的功夫,陆老夫人就抓了县太爷几爪子,血肉都看见了,下了多重的手,是不是亲娘!
陆辑尘习以为常,他娘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嫂嫂,他早死了!他已经死了!
大哥就是被她逼死的!再打死自己,对他娘来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陆辑尘一动不动让她打!打啊!打死他,看看魏迟渊会不会给她送终!竟然想给嫂嫂招婿,还是招魏迟渊!
她要不要听听她在想什么!要不要看看魏迟渊是谁!她当哪里都是她家炕头三分地吗!
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怎么再出门做人!
“老夫人,老夫人别打了……”
“老夫人……”
陆辑尘倔强的任她打!身为人子,他娘打死他天经地义!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林之念呵斥的声音传来!身后跟着三四家丁,还有刚刚跑着去报信的谷丰。
盛怒中的陆老夫人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发出调整不过来的古怪声音!身体顿时瑟瑟发抖!
她……她……
林之念看向陆辑尘脖子上的抓痕!
陆辑尘错愕的看向她,想遮已经遮不住了,也没想到嫂嫂在附近,慌的不知道怎么办!
但想到从小到大,她什么他狼狈的样子没有见过,家里这些糟心事她哪件不知道。
又颓然无力。
连刚刚听到那句话后,心里升起的那点涟漪,此刻都变得讽刺,他不配!
就是没有叔嫂这层关系,他也不配!他凭什么让她有这样的公婆!甩都甩不掉的公婆!
林之念快速上前,手指直接捏在陆辑尘下巴上,转过他的头,血淋淋的脖子,刺目扎眼!
陆老夫人害怕的趴在地上,都快趴出人群了!她什么都没有做!她没有!
陆辑尘怔然,下巴上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绵软的触感……
小的时候,嫂嫂也这样看过被打的他,然后就把他娘打了,从那时候起,嫂嫂就开始打娘,她娘怎么打他的,嫂嫂就十倍打回去。
那时候家里没有下人,嫂嫂不假他人之手,亲自上阵!
渐渐的,即便嫂嫂不在家,娘也不敢打他了,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
她的手像小时候一样扳过他被打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