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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算得上什么

    崔鄂特地跑了一趟,却压根儿没在裴萧萧手里落到什么好。

    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他倒是能以强硬的态度,逼迫裴萧萧跟着自己回去见崔绩。

    但这种事,自诩君子的崔鄂做不出来。

    即便来之前,他想过,还带上了人。

    但最终还是没能拉下脸来做。

    崔氏子有崔氏子的骄傲。

    小人行径,想想可以,做,绝对不行。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崔鄂在心里痛骂了裴萧萧一路。

    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崔氏最受期待的下一任家主,世族最完美的继承者,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野丫头?!

    瞧瞧她对自己的态度,听听她对自己说的话。

    没有一个世家女会如此!

    也是,流氓出身的裴文运,又如何教得出矩步方行,进退有度的女儿。

    裴文运怕是连“三礼”都背不全乎!

    为人父,其身不正,其言不逊。

    崔仁悦和阮季重二人怎么说也是世族出身,如何能受得了与这样的人共事?!

    匪夷所思,闻所未闻,这样的事,不曾听说过!

    崔鄂也不是看不上非世族出身的人。

    圣人所着典籍中,皆有出身卑微,却受人敬佩的。

    他无法忍受的,是这些出身不如自己的人,爬到自己头上。

    他们也配与自己平起平坐吗?

    被裴萧萧灌了一肚子气的崔鄂,回家后,只觉得血直冲脑门,太阳穴上的青筋直跳。

    五石散需要用酒喂下,服用后,身体燥热难耐,皮肤受不了一点摩擦。

    是以竹林七子,大都喜欢裸着。

    崔绩刚服食没多久,还不至于那么放浪形骸。

    只是披着衣服,没系上衣带,袒着皮肉晒太阳。

    崔鄂看得眼睛直抽抽,后槽牙不停地用力磨。

    他何时见过二郎这样?!

    崔鄂想打,忍不下心,想骂,却又因愧疚和心虚,骂不出口。

    是,二郎没说错。

    两个嫡子间,自己的确更偏心长子,容忍度也更高些。

    那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到底有所不同。

    何况……即便大郎不成,他还有二郎这个后手。

    比起亲生子,自己的确更倾向于将二郎备选看待。

    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去指责,去斥骂二郎呢?

    深深看了眼行迹荒诞的崔绩,崔鄂掩面而走。

    在自己的房内独坐片刻,头痛不已的崔鄂觉得不能继续这样坐以待毙下去。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的底牌,就这样消沉下去。

    必须做些什么。

    现在还为时不晚。

    若是继续放任崔绩不管,才会迎来世族真正的灭顶之灾。

    他不能这样坐视崔氏大厦将倾。

    即便崔氏有亡的那一天,也绝不能亡在自己手上。

    崔鄂的脑海中,反复浮现起裴萧萧那跋扈至极的丑恶嘴脸,还有崔绩面色潮红,衣衫不整躺在树下的荒唐样子。

    只觉得头越发痛了。

    崔邦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兄长,庐江王有邀。”

    崔鄂冷笑一声,心中无数的怨气和怒气,仿佛有了宣泄的地方。

    “他还有脸来找我?!”

    “先前跟我要人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

    “现在反倒成就了裴文运的名声。”

    “这会儿知道急了,怕了?”

    “早干什么去了?!”

    崔邦在屋外沉默片刻。

    “那我去将庐江王的邀约拒了?”

    崔鄂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才施施然过去开门。

    “不,你告诉他,我会赴约。”

    “我们不能继续这样等下去,只会等来引颈受戮的结局。”

    “裴文运那头饿狼,盯着我们多少年了?他绝不会就此错过。”

    “庐江王并非上佳之选,但而今我们绑得太深,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起码,在没有更好的人选出现前,我们只有庐江王一个选择。”

    “索幸陛下对他深信不疑,此人还能用上一用。”

    “我先与他见个面,看看是否能将眼前的局势,扭亏为盈。”

    崔邦会意。

    “那我这就去与庐江王说。”

    “去吧。”

    崔鄂深吸一口气,目光又落在院中树下,不知是否又陷入睡梦中的崔绩身上。

    崔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叹了一声。

    “那二郎——怎么办?”

    崔鄂磨着后槽牙,压低了声音。

    “能怎么办?!”

    “他绝不能就此一蹶不振,直接成了废物。”

    “我耗不起,崔氏也耗不起。”

    “大不了……”

    崔鄂咬了咬牙。

    “我去找裴文运低个头,上门提亲,了了他的心愿就是。”

    只要缓过这一遭,等人进了门,如何磋磨,还不是崔氏说了算?

    直接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裴萧萧,送去江南老宅就是。

    天高地远,纵是裴文运有千般智谋,万种能耐,难不成还能在江南安了眼睛不成?崔鄂冷笑一声,拂袖进屋。

    崔邦对兄长的心思,了如指掌,知道这是动了杀心。

    他也不在乎。

    不过流氓之女,死了也算不得什么。

    等裴文运知道的时候,怕是尸骨都叫野狗给啃食得不成样子。

    不,裴文运不会知道。

    只要给崔氏一个喘息的机会,裴文运这等人物被摁死,也不在话下。

    不错,他也承认,裴文运的确惊才绝艳。

    可那又如何?

    这样的人,史书上记载的可不少。

    最终的结局,可称不上太好。

    不过是圣上手中的一把刀,等刀钝了,豁口了,圣上不会想着将刀磨一磨再用。

    而是直接换一把新的。

    世族却不同。

    传承千百年,底蕴深厚,非帝王能轻易推倒的。

    对世族动了杀心?

    再换一个听话的就是了。

    他们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

    也就是如今世族中,出色的子嗣少了。

    放在更远之前,帝王的人选,那是由世族说了算的。

    眼下,他们不就是在做这样的事吗?

    裴文运?

    七进七出?

    出将入相?

    算得上什么?

    不过历史滚滚车轮下的尘土罢了。

    沾了泥巴的车轮,只消用水一冲,就又重新干净。

    而原本被人嫌弃,拖累了车轮前进步伐泥巴,只会消失无踪。

    崔氏会告诉裴文运,告诉圣上,告诉邬皇后那个贱妇。

    这天下,依然是由世族说了算!

    喜欢家父奸相:我把主角都埋了我把主角都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