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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变得黑黄,浑浊,并隐隐透出血色。

    一个死鱼一样惨白的眼珠,突然从横目中鼓出。

    恐怖威压瞬间笼罩全场。

    就连方从都感觉自己仿佛被沉进了刺骨的冰中。

    白如更是悄无声息得贴紧了他的头皮,不敢稍有动作。

    咔吱!咔吱!

    鼓凸的眼睛开始了转动。

    听动静,更像是一块粗糙硬石在狠狠摩擦持刀老人的眉骨。

    方从低下头,不敢与眼睛有任何接触。

    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停在了篝火上。

    篝火立刻变成了腥绿的颜色。

    老人走到火边,跪下,不停地高声念诵,同时将自己的一根手指削入火中。

    篝火轻轻一跳,旋即恢复平静。

    老人将左手高高抬起,狠狠斩断。

    血和手同时滚入火中。

    火苗窜起一尺多高,但还是转瞬平息。

    老人的嘴在颤抖。

    就连念诵都出现了数次失误。

    他最后鼓起勇气,将刀插入了自己的肩关节处,狠狠一旋。

    手臂落入了火中。

    火焰疯狂舞动。

    “不够……不够……”

    老人已经疼得开始扭曲。

    血正像喷泉一般激射,落火中,滋滋作响。

    他一咬牙,猛地将刀尖刺入了自己的心脏,然后纵身跳入火中。

    轰!

    腥绿色的火焰彻底狂暴起来。

    然便有一只眼睛形状的死白烟雾从中飘出,钻进了篁的鼻孔。

    呵~

    篁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众人疯狂欢呼起来。

    等到篁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有熄灭的篝火,和篝火中站立的灰暗骷髅。

    “牁,是牁吗?”

    他问。

    “是牁!”

    另一个老人回答道。

    “神恩再造!”

    篁起身,对着篝火叩拜。

    这时欢呼的人群都安静下来。

    但依旧保持跪姿。

    “去吧!”

    另一个老人递给篁一柄玉刀。

    篁接过,走进熄灭的篝火,然后用刀顶住牁的头骨轻轻一刺。

    一枚眼睛状的眉骨滚落下来。

    篁接住,双手捧着走回老人身边。

    老人拿出玉钵,开始用玉刀的柄研磨。

    不一会功夫,眉骨便变成了灰白色的粉末。

    然后加入盐中。

    沉默的众人再次开始念诵起来。

    对着盐盒顶礼叩拜。

    然后篁从地上捡起一块干净的石头,放在牁的脚下。

    其他人也依次加入,围着牁的骷髅开始堆石。

    不一会功夫,一个倒扣茶杯式样的坟便出现在方从面前。

    “这是我们神的赐福,能够让老人荣登极乐。那些盐吃了之后,可以抵御寒冷,伤害……哪怕被野兽咬伤,也会很快痊愈。”

    黎见方从傻傻坐着,便来到他身边开口解释:“你刚刚加入我们,第一次经历奇异,等以后就会清楚,毕竟,你和我们一样吃着神盐。”

    “是吗。”

    方从强忍恶心,心说牛马才跟你们一起吃过骨灰。

    到了这个时候他总算明白一路看到的坟是怎么来的了。

    不过,那个苍白的眼睛确实超出了他的认知。

    不仅层级远超金丹,甚至还可以复活死人。

    道脉修士可没有这本事。

    除非预先使用替死符一类的手段,否则谁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坟堆好后,篁将自己的手臂划破,让自己血流在坟上。

    “这样,牁的魂魄就能依循血脉,转世成篁的儿子,与我们再次相聚。”

    方从点头。

    这倒符合他看到的情况。

    比如彘,醒时在老人指导下,和其他孩子一起劳动,进食,学习。

    晚上也和老人睡在一起。

    实际有些像蓝星的远古部落。

    “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可以休息,吃饭了!”

    鬣将一块涂满灰盐的狼肉递了过来。

    方从嘴巴直抽,但还是装模作样吃下。

    他这次进山,原本的目的是帮助黑柳掌控氻水,现在看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作为死而复生的战斗英雄,篁受到了极大欢迎。

    不仅可以和老人们坐到一起,享受最肥美的猎物,甚至还有不少年轻女人在向他暗送秋波。

    鬣,嶦和方从也顺带沾了不少好处。

    有人给他们送肉,有人给他们送酒和奶。

    还有一群小孩子,围着他们要求讲述英雄的故事。

    鬣下手很脏,但不擅言辞。

    嶦嘴巴和性格一样腾挪困难。

    于是到最后,就成了类似逼供的现场。

    小孩子们问一句,他们俩答一句。

    后来,连女人们都加入了进来,问各种感兴趣的话题。

    “你只有黎一个女人吗?”

    说话的人皮肤很白,看起来最多二十。

    “是的。”

    方从借着被打搅的机会,尽量避免喝酒吃肉。

    虽说这些东西实际根本没有与口腔接触,但耐不住实在心理不适。

    “那她能让你舒服吗?我们每年都必须在这个时候生下孩子,但我又不想和太脏的人睡在一起……”

    方从不知道怎么回答。

    据他所知,白天营地所有人都在熟睡。

    甚至还可以说睡得很死。

    “我叫菊,还没有过阿扎,要不,让我加入你们怎么样?”

    “这个,我刚来,不知道……”

    “你是阿扎,一切都应该你来决定,黎不能管我们。”

    “那好。”

    方从答应了。

    “行,我去做准备!”

    菊快乐得好像吃下了三斤滇蘑。

    整个过程,把化身玉簪的白蛇笑得肚皮乱颤。

    嶦则投来同情的目光:“菊很怪,一天到晚说奇怪的话,而且还很瘦,皮也太白了点,做什么都不行……”

    “是啊是啊,我劝你最好告诉阿公,让阿公解除你们的关系。要不以后会有想不到的麻烦……”

    “为什么?”

    方从不是很明白他们的逻辑。

    “等以后你就知道了,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不会害你。”

    “刚刚我拼命眨眼,你都没看见。”

    “你要不好意思,我一会帮你说。”

    “算了,我先试试。”

    方从装作吃饱的样子,去外面方便。

    实际却是在观察这个古怪的部族。

    又过了许久,断带领的大部队终于回到营地。

    这一次的收获很丰盛,不仅有狐兔,鹿,野羊,角猪,甚至还有不少体型硕大羽毛华丽的鸟。

    “这些尾羽终于够用了。”

    老人们首先拔掉了漂亮的羽毛,小心晾晒。

    “是啊,而且食物也终于储备充足,明天就可以向神庙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