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裴依兰的这番话,希瑞安总算松了口气。
女王现在的表现,才比较符合她以往的状态。
比他们自己都要在意他们,无法接受身边认定的“家人”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为了他们而拼命地去变强,去努力,想要保护他们——这就是他们想要效忠的女王啊!
所以裴依兰在知道了先王的事情之后,一定会非常为他们感到难过,甚至可能会有一些根本不必要的自责——这才是他们无意提及此事的真正原因。
想到这里,希瑞安轻轻地勾住了女王的衣袖,确定她没有抗拒的意思之后,才牵引着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沙发面前之后,在沙发上坐下。
“女王,关于前任女王的事情,不是您的错,也不是任何一个虫族的错,全都是她自己的原因。我们为如今的女王是您而感到无比荣幸。对于希瑞安来说,如今跟随在女王的身边,简直如同一场美梦一般。”
他说的每一句话皆是发自肺腑。希瑞安是真的不太擅长特意说动听的话语,因此他说的话都是十分真诚的从心之语,却因为某种天生的浪漫基因,总是显得格外地华丽动听。
如果是以前的话,裴依兰听到了希瑞安如此真挚而又遣词用句十分夸张的话语,这会一定会脸红得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也许会小声表示自己才没有那么伟大,希瑞安实在形容的太夸张了云云。
但是,现在的她,在羞涩之余,却忍不住但是思考一些以前从未深思过的事情。
为女王是她而感到荣幸吗?可万一,她是跟先王一样的暴虐的虫王呢?
希瑞安用如此华丽的词藻来形容她,用她自己都觉得根本就过于夸张的功绩来赞颂她,是否是因为受到了基因之中对于虫族女王的天然臣服的影响呢?
格蕾娅听到希瑞安说的话之后,本来想别别扭扭地表示认同,可是看着换了个角度之后灯光在裴依兰的脸上打下来的阴影,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无法开口,心中仿佛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无力感,但又很快消失了。
……
晚上,当利恩德尔、艾维诺和贾思敏急匆匆的回到女王的寝宫时,裴依兰的脸上已经彻底恢复了往日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
在他们看来,女王脸上的笑容依旧和往常一样温暖,而无法从中窥见女王内心的惶恐和无助,更不知道女王现在的心情比自己刚刚诞生,发现族人都讨厌她的时候还要糟糕。
至少那个时候,她深信自己一定可以改变家人对她的看法,但是现在,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对抗深埋在她们每一个虫族体内的基因。
她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过,利恩德尔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女王对他们的影响,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心甘情愿地留在她的身边,也许,她也可以不用过于在意这件事情,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完一辈子。
但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裴依兰的心态就没办法再真的回到从前了。
几位高等虫族看上去性格各异,但是对女王都是一等一的细心。
很快,经过一番眼神交流之后,艾维诺用试探的语气询问女王是否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但是很快就被调整过来的裴依兰挡回去了。
——当她真的下定决心掩藏某件事情的时候,竟然连心机深沉如艾维诺都没办法挖掘出一点异常。
之前女王总能够轻易被身边的人看透心事,也许也有一点原因是她从来不会在亲近之人面前隐藏自己。
于是他们的话题就自然而然地被裴依兰引到了黑骸上。
只是,精神力狂躁症虽然已经有了二十年的历史,但是黑骸确实直到最近才被女王发现的物质,其他人都无法观测到。因此,调查没有这么快出现进展。
出乎意料,向来表现得与雅伦那边势不两立的利恩德尔竟然在沉思之后,主动提出,也许他们应该跟雅伦方寻求合作。
雅伦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虫族执政官,手里各种信息渠道极广,对找线索特别有用。
“这毕竟是虫族的大事,也是时候该跟他商量了——”
利恩德尔前一句话还说的比较大公无私,后面就暴露真正目的了。
“同时,我也认为,是时候该让他知道女王为虫族做了多大的贡献。”
此言一出,其他虫都纷纷点头赞同。
早该如此!必须要让雅伦知道,女王是绝不应该被审判的仁慈的君王!
裴依兰抿了抿唇,想起了雅伦给她下的最后通碟,笑容微淡。
“既然这样,明天上午,我们就一起去执政官的办公室吧。”
只要她过去,雅伦应该就会找到机会跟她独处。
不过,她也有脑子,尽管心里怀着一些对于限制了虫族自由的歉疚,也很渴望解决这个问题,但却并不打算因此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到时候先听听看雅伦到底有什么方法,如果是想要让她以死明志的话,一来家人们都不会在很远的地方,她大可直接呼救;二来……
凭她和他的力量差距,鹿死谁手还尚且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