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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彻不知道刘义一个年迈的老人是如何陪着自己从正午站到下午的,但是当刘义第三次做出请的手势后,裴彻终于不再坚持。

    他用一只手理了理衣裳,大步朝刘义走去。

    两人相互行礼,然后刘义指了指一旁的马车道:“裴相借一步话?”

    裴彻点点头,两人并肩朝马车走去。

    “裴相是聪明人,老夫觉得,我们之间话,不妨直白一点如何?”

    两人还没有走上马车,刘义就对身旁的裴彻道。

    裴彻看了一眼刘义的表情,转过头淡淡地道:“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坐上马车,刘义敲敲车厢,马车就动了起来。

    两人坐在缓缓行驶的马车上,开始正式交谈。

    刘义依旧率先话:“裴相在这宫门前也站了整整一日了,难不成就打算一直这样站下去?”

    裴彻冷着脸道:“若是不能追究下去,我使团十余名死难者又当如何?”

    “还是,你们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等着我朝大军来为我使团的死难者主持公道?”

    刘义听着裴彻毫不避讳的威胁,只是轻声笑了笑:“裴相,此间只有你我二人,有些戏就不必演下去了。”

    “当然了,陛下也授予老夫彻查此案的权力。若是裴相想要老夫追查下去,也并非不可。”

    他略带戏谑的看着裴彻:“裴相难道真想如此?”

    裴彻腹诽刘义几句,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化冻。

    由阴转晴的裴彻挑了挑嘴角:“既然刘相都这么了,那我也不再藏着掖着。”

    “南陈使团为了让我们不能继续谈下去,不惜出此下策,结果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使团虽有十余人遇难,却也有了一个与你们谈下去的好时机,刘相以为呢?”

    刘义眼角跳动几下,在心中暗骂裴彻无耻,却也同样不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道:“南陈此番行事,实乃折辱了我大蜀的脸面,陛下也不愿与这等行事的南陈继续谈下去。”

    “那也就是,贵国答应了?”

    裴彻眼前一亮,这个结果对大唐来,无疑是最好的。

    可裴彻很快就发现,自己高忻早了些。

    刘义笑了笑道:“裴相如此着急?”

    裴彻意识到自己出现了破绽,于是连忙收起眼中的欣喜之色道:“我猜贵国还要商议几吧?”

    刘义点头道:“虽此事已经初步敲定,可具体的细节,还是要再商谈一番,否则仓促之间容易出现一些纰漏。”

    裴彻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刘义道:“裴相还是不要高心太早,毕竟还是要陛下定夺。”

    裴彻拱拱手:“这是自然。”

    解决了眼下最紧要的问题后,裴彻依旧没有放松,方才露出的一点心思被刘义迅速察觉,已经让裴彻不敢在他面前轻易松懈。

    直到马车重新兜回宫门前,裴彻招呼使团众人返回四方馆的路上,他才对舌人声道:“告诉密谍司,除去还未起用的那些暗子,其余的都撤出城去,离开涉陵。”

    舌人大吃一惊道:“裴相,我们再设陵城布局多年才有一定规模,这贸然撤出去,再想重新渗透进来,就难了。”

    裴彻声道:“撤出明面上的人之后,就起用暗子,让他们替代撤走的人。”

    “这也是我们示好的一种表现。”

    与裴彻交谈过后的刘义也乘着马车去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中如今关押着当晚负责值守的宿卫军副将。

    刘义在大理寺卿与几名胥吏的带领下去到狱中,不多时就见到了有些慌张的宿卫军副将。

    “林钟?”

    刘义眯着眼问道。

    “末将宿卫军副将林钟,拜见刘相。”

    林钟诚惶诚恐的向刘义行礼,一双眼睛不断地瞟向四周。

    刘义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便冷声道:“我来这里不是要杀你。”

    林钟听到后,这才长出一口气,身子也明显放松了许多。

    刘义敲了敲桌案问道:“但是,当夜发生了什么,你要详实道来,若是有所欺瞒或是遗漏,你还是免不了一死。”

    林钟这几日被关在大理寺后,就没人再来问过他有关于那晚上发生的任何事,这让他一度以为自己那些事情败露了,如今终于有人过问,他也松了一口气,虽刘义将话得很重,但也还是给了他机会。

    林钟装作回忆的样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裴彻提前教他的一番话原封不动的了出来。

    刘义听完后,敲击桌案的频率越来越快,林钟的心跳也随着这一下一下的敲击声不断加快。

    就在林钟心慌意乱之时,刘义敲击桌案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方才过了,可你自己还是不愿实话,那就怪不得我了。”

    刘义拍拍手,他身后阴影中走出几名披甲扶刀的部曲,他们像是捉鸡一样提起林钟,在他求饶的喊叫声中拖着他走向牢狱深处。

    “此案了结,宿卫军副将林钟收受南陈使团贿赂,大开方便之门,以致北唐使团折损十余人,陛下宫城亦受到威胁,其罪当诛,念在其及时悔过,带兵戡乱,故家眷免死,抄没家产,削职为民,限五日迁出涉陵,籍贯贬回原处。”

    一旁的大理寺主簿飞快地写着,很快就将一份林钟的供词写好。

    刘义看了一眼后,点头道:“呈送陛下。”

    “诺。”

    一月二十六日,与北唐南陈的密谍在涉陵城斗了许久的西蜀密谍突然发现,自己的老对手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前几日的那件大事让西蜀缇骑们一直没敢放松警惕,如今突然发生这种事情,缇骑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北唐可能有什么大动作。

    于是,整个涉陵城中所有的缇骑全部动了起来,他们飞快的在每一处自己之前知晓的北唐密谍外围据点扫荡着。

    直到傍晚却依旧一无所获。

    当密报交到刘协手中时,刘协却只是将密报放在一旁淡淡地道:“他们这是催促我们尽快敲定,看来北唐前线要有所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