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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7章 袒露心声

    刘义刚一走进政事堂,就听到了刘协训斥几名宿卫军将领的声音。

    内侍监与刘义识相的站在门外,等到政事堂中没了动静,他才先一步走进去。

    “陛下,左相到了。”

    刘协此时气还没消,正穿着粗气,胸口也不短起伏。

    “让他进来!再派人去问问,右相为何还没来?”

    “诺。”

    在外面的刘义听到自己的老对手还没到,这才松了口气。

    来得路上,他虽然思绪纷乱,可还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此事发生前,不论是南陈使臣还是北唐的裴彻,都只见过他一人,万一自己的老对手提前到了,提前些什么,那自己可就不清了。

    刘义理了理身上的朝服,随后就快步走进政事堂。

    刘协见到刘义后,立刻就换了一副平静的表情,他让内侍搬来蒲团,等刘义坐下后才道:“你知道我叫你来所为何事吗?”

    刘义点头道:“臣知晓。”

    刘协“嗯”了一声,而后对刘义道:“他们先前都去过你那里,你可曾瞧出端倪?”

    早就猜到刘协有此一问的刘义立刻道:“臣虽然见过两方使臣,可他们也只是有关于审议的时间过长前来催促或是探听彼醋线这些,并无其他。”

    “若是非要有没有值得怀疑的,臣反倒觉得,裴彻去见臣的时候,有些奇怪。”

    刘协挑了挑眉毛问道:“哪里奇怪?”

    刘义拱手道:“这裴彻见了臣之后,与臣聊得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直到最后,才问的南陈开出了什么价码。”

    “或许只是因为问这个问题有些唐突,因而兜兜转转呢?”

    刘协问道,可刘义却摇摇头道:“陛下都了,这问题唐突,作为一国使节,去打探虚实无可厚非,可谁也不会发问时如此直白。”

    “更何况,眼下这种时候,前线战事依旧,我们的兵马还在南陈与他们协力抗击北唐。裴彻作为北唐左相,问出这种话,不就是一种奇怪的表现吗?”

    “明知故问,臣不得不怀疑。”

    “你是,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或者换一种法,这也许是北唐的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解决南陈使团,让我们与南陈产生嫌隙?进而不再就联盟一事继续谈下去?”

    刘义没有立刻给出肯定的回答,而是犹豫了一下道:“此事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更像是陛下推测的这般。”

    刘协指了指政事堂外,宫门所在的方向叹口气道:“可如今南陈使团私自送进四方馆数十死士,又主动攻击北唐使团住所,还与前去搜查的宿卫军交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证据确凿,我命大理寺审讯四方馆宿卫军的每一名士卒,无一人有偏差,供词皆是如此。”

    “就算你认为有问题,可没有证据,为之奈何?”

    “你来的时候想必也看到了,那裴彻带着整个北唐使团抬着尸体站在宫门前,摆明是要我给个法。”

    刘协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一动不动的刘义,似乎想要从刘义口中听到些解决的办法。

    刘义思索了半道:“陛下,既然此事已经发生了,那就只有先安抚北唐使团,厚葬死难者了。”

    刘协刚要话,内侍监再次走了进来。

    “陛下,右相到了。”

    着,刘亮就步履匆匆走了进来。

    他向刘协行礼后,便同样入座。

    等到刘协又与刘亮过一遍后,刘亮罕见的与刘义保持相同的看法。

    刘协看了看两人,最后道:“既然你们都觉得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那就按你们的办吧。”

    两人起身行礼,随后都朝外面走去。

    就在刘亮前脚迈出门槛时,刘义却突然转身对刘协拱手道:“陛下,臣请陛下授臣权柄,彻查此事。”

    刘亮身形一顿,立刻收回左脚,转身对刘协道:“陛下,此时彻查此事已经于事无补,就算查出来什么,也不过是凭添一份麻烦,不如就此了结,让此事余波尽快消散,我们也好与北唐继续谈下去。”

    刘协并没有急着话,他看着再度有了分歧的两人,片刻后对刘义道:“好,那左相就去好好查一查。”

    他又对一旁不悦的刘亮道:“右相,就替我安抚一下北唐使团。”

    “诺。”两人齐齐拱手,随后便退出了政事堂。

    走在出宫的路上,刘义与刘亮难得有了并肩而行的机会。

    “右相,老是息事宁人,可不见得是什么高明的办法。”

    两人走在长长的甬道中央,刘义一边话,一边将身上大氅裹紧,用来抵御顺着甬道吹来的寒风。

    刘亮冷哼一声道:“左相方才不也是希望尽快了结此事吗?”

    “只是我很好奇,左相既然在此事上与我意见并不相左,为何又非要去查上一查?难不成是左相觉得没了一个南陈使团,还要再惹得北唐使团也愤而离去才好?”

    刘义道:“右相想得未免简单了些,知道真相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查出来的结果与眼下我们所想的有出入,也能让我们在与北唐谈判时,多一些牌可以打。”

    刘亮依旧不屑一顾:“若是这样一件事就能让北唐让步,那我们与南陈还需要倾尽全力挡住北唐的兵锋吗?”

    刘义被刘亮几句话怼的哑口无言,可仍旧不服气,刘亮于是收起咄咄逼饶样子,叹口气道:“左相,我知你是为了我大蜀,可有些时候,我们也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

    “若是国力强盛,难道我就不愿意挺直了腰杆对北唐一个‘不’字吗?”

    刘亮再度叹口气,刘义也没了方才要与刘亮再度争论的意思。

    两名垂垂老矣的西蜀重臣在甬道中缓缓走着,他们沉默着,一如甬道两侧冰冷的高墙。

    宫门外,裴彻平静地站在这里已经足足两个时辰,他要用这种方式给西蜀施压。

    一阵风挂过,面前遮盖死者的白布都被风刮得鼓起,他却犹如一座石雕,一动不动。

    不止是他,连他身后的整个使团成员都没有一人挪动半步。

    突然,裴彻的双眼看向一旁。

    那是刘义,他正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里,脸上带着窥破了他想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