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季尽觉得口渴，从床上爬起来，摸到枕头上有一滩水，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手机打开照明选项，不仅枕头，连床单被子也都湿漉漉的，因为穿着睡衣没感觉到，这会儿灯光下才发现。
季尽拉开床帘，那头沈梨也醒了，嘟囔了一句，然后就是一阵碎响，紧接着大喊道：“卧槽，我尿床了——”
季尽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爬下床拉开窗帘，外面无月无星，路灯下，一团团红色雾气诡异弥漫。
季尽快速检查阳台窗户，然后打开寝室的灯，暖黄的灯光冲淡了红雾给人的第一眼心悸感。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季尽再次到窗边，有了室内灯光，外面的红雾更加明显，不止路灯下，灯光所能照耀到的地方，简直到处都是。
“尽宝？”沈梨也发现了不对，快速爬下床。
“外面有问题……”季尽看着那些飘荡的雾气，寝室楼下绿化带的植物基本全部被笼罩，阳台上没有遮挡的两盆绿植上也缠绕了一团团的雾气，红与绿交织在一起，看得人心惊。
沈梨立在季尽边上，看着窗外景色直接愣住。手机恰巧在此时响起，响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接听，都没看来电显示。
“梨子，别出门。”
“啊……你……我知道……但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外面为什么会……”沈梨说的断断续续，带着哭音，掩盖了手机那头的声音，季尽只模模糊糊听对面又说了几句才挂掉。
沈梨情绪失控。
季尽皱眉，窗外的一切实在过于诡异。
就好像是末日……
停住，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大，但季尽还是不希望末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开始。
季尽环顾寝室，她们所在的楼层是五楼，一个不算高，但是如果跳下去大概率伤残的高度。
窗外的红雾借着雪色笼罩，仿佛一张缠着迷烟的大手覆盖在云层之下。
冷静。
季尽深呼吸一口气，打开手机。
万幸，还有信号。
虽然网速不太好，但总归能和外界联系。
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沈梨的哭声停顿了一小会儿，然后迷茫的看向季尽，“怎……怎么了？”
季尽朝她摇摇头示意别说话。
沈梨打了个嗝，哭声小下来，学着季尽打开手机上网。
这些红雾太奇怪了，窗外的雾气缠绕在绿萝的叶子上，绿萝没有任何反应……
季尽用手机拍了几张图，然后打开社交平台。
搜索直接炸了，热榜上全是关于红色雾气的沸点和爆点。
甚至有博主博眼球开了直播要雾气里一游的。
似乎，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发展。
季尽心里镇定下来。
随手点进一个直播间，画面胡乱晃动着，似乎摄像头正被主人随意摇晃着。
大约一分钟后，摄像头才静止下来，出现了一张人脸，弹幕滚动的很快，眨眼覆盖人脸。
【博主快试试啊——】
【嘻嘻，好期待。】
【搞什么，等半天了。】
【博主什么防护都不做吗？】
不知是天色原因还是因为没开滤镜，镜头里的场景过于昏暗了，显得人背后的那片红雾更加诡异渗人。
镜头又晃动了一下。
弹幕如雪花飘过。
【人呢？】
【窝草】
随着弹幕密集覆盖，画面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摄像用的工具像是失去了支撑，啪嗒掉落在地面。
随着“砰”地一声，画面彻底黑屏。
只留下一串“？？？”的评论。
【搞什么飞机】
【绝了，咋回事啊】
【封了？】
留在直播间的大家像是一口气被遏在喉咙口。
“我刚从另一个直播出来，太血腥了……那个博主戴了个摩托车头盔就往雾里冲，直播间里全是血……”
“这个博主怎么样了啊？”
“我还想看博主肉体穿红雾呢，咋封了？”
有其他直播间赶来的，说的振振有词。
不过大家明显不太相信。
“哦米豆腐。”
“真的假的？”
“擦，刚才也没血啊。”
“呃，博主人没事吧。”
……
季尽忍不住摸了摸胳膊。
那头沈梨拿手机的手都是抖的，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季尽收回目光，又翻了几个直播间。
全被封了。
“这个雾气不能沾皮肤的，我有朋友吃宵夜回家蹭到了一点，肿了，一条胳膊肿成三条大小，直接被急救车拉走。”
“楼上说的真假啊？”
“我邻居半夜起来收衣服，胳膊伸出去以后就烂掉了，打了急救，一直占线忙音……”
“楼上你这个就有点假了，哪有人凌晨三点收衣服的啊。”
“不信的你们有本事自己试试啊……”
其中一个直播间似乎刚封，里面的观众还没退完，聊了起来。
季尽一点点翻下去，越看心越凉。
触碰会起反应的雾气？
不由转头看了眼窗外。
漆黑夜色里，淡淡的红色若隐若现，仿佛烛光萤火染在一块延展的黑布表面，违和透顶。
“请各位同学关好门窗，不要外出，保持网络通讯。”
一年都用不到几次的校园广播突然连播三次。
“啪嗒——”
沈梨手机从床上掉了下来，正好掉在季尽脚边。
季尽抬头看，沈梨似乎愣了一下，呆呆看着她。
季尽没说话，弯腰捡起手机。
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
备注是“哥哥”。
沈梨并不是独生女，家里有个大她几岁的哥哥。
季尽把收集递还给沈梨。
沈梨顿了一下结果，神色有些尴尬，“谢谢。”
季尽点了一下头。
她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季尽把目光放回手机，按了一下搜索，只看到零星几张拍摄皮肤发红发肿的图，大部分下方描述可怕的图都裂掉了，但光是红肿的几张也足以让人心里不适。
根据发图人描述，这些人都只是沾了一点点雾气就变成这样。
想到直播间那个完全没有防护措施就迈入雾气的人。
季尽背上一凉。
反应过来，短短十几分钟里，竟是出了一身冷汗。